第八十九章可怕的东西
所幸,阿梅利亚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
诊所的设备并不齐全,尤瑟夫卡解释说她这里的大部分医疗器材全都是从教会镇里送来到,包括进行血疗的器材和药物,但大约在猎杀之夜开始前一个月,教会镇就没有再送来任何东西。亚楠心就像泽林所见到的,这里没有工厂,也没有作坊,整个城镇就好像一个需要脐带供血的婴儿一样,一切都依靠着教会镇。但联想到感染兽化瘟疫的阿梅利亚和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女医生妹妹,泽林心对这个治愈教会的怀疑越来越严重
阿梅利亚一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这很正常因为她实在是失血过多。身上原本紫色的淤血等尤瑟夫卡和泽林把她台上手术推车时已经变为深黑色,许多地方开始浮肿,摸起来就好像隔着皮肤去触摸烂番茄一样。有可能是血管破裂,泽林对此有些了解,他曾经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或者伤残退伍的老兵交谈时听他们说起过这种情况。被铁锤攻击的人隔着护甲可能不会留下外伤,但肉眼无法看到的内伤反而是最严重的
尤瑟夫卡给出的建议是进行血疗。女医生非常相信血疗的效果,虽然她并非真正的血疗师,也没有机会接触太多关于血疗的知识,但和其他亚楠人一样,尤瑟夫卡相信血疗可以解决一切麻烦,而她的诊所则印证了这句话泽林没有从找到任何药物,只有形态各异的玻璃瓶和输血仪器
“我不认为一瓶血液可以存放一个月之久,这真的……有效吗”
“相信我,血液会让所有人好起来的,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绝对有效”
泽林用两根手指夹住细长的玻璃瓶,尤瑟夫卡说这是采血瓶,血液是一名痊愈的病患在离开前留下的,里面暗红的血液随着泽林手腕的转动来回摇摆。
采血瓶的计量并不小,正常人如果连续采血三次估计就会感到头晕,而且不是所有亚楠人都能忍受失去血液的感觉,血液在前两个月时间内越用越少,女医生曾经希望病患们在痊愈后留下部分血液以保住后来的病人能有血液使用,然而愿意留下的人寥寥无几
另一只手握着银发主教的浮肿的右手。阿梅利亚时不时会从昏迷清醒过来,和泽林说几句毫无意义的话,但这能证明她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一枚价值一百克朗的英科萝兹蓝宝石握着她手心里,泽林不止一次想过这颗宝石究竟会在什么时候使用,拯救一名被诅咒的贵族富商,还是接触某个大臣亲属的魔咒,这项委托至少能为他带来可以重新买下五枚,甚至枚同样宝石的报酬
可他却用在根本不能算得上委托的事情上,当然,泽林不会因此后悔,许多年来,狩魔猎人所做的工作只是挥剑,再挥剑,杀死更多的怪物,有时候还要杀人,虽然这一切都是顶着救人的名义。
曾经在泽林还年轻的时候,他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世界很简单,救人,然后怪物必须死,披着人皮的怪物也要死,对那些诋毁狩魔猎人的谣言泽林一向嗤之以鼻,比如他们只是一群被术士制造出来的杀戮机器,没有怪物杀了就会去杀人,每天晚上都会和女巫交流人体构造学的心得
可是后来,时代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简单,衣着光鲜体面的人有可能会是幕后策划者,外面丑陋的地精却会无偿帮助路人,一切都不能再看表面,就好像坐着轮椅名叫邓加尔的瘸腿老头可能是个战神,和蔼的老人其实会偷走你的时间,所以的东西都不再那么简单
泽林不是迂腐的人,他经历过许多,更知道改变的必要性,有时候真正需要改变的不只是战斗方式或者战斗工具,而是内心。狩魔猎人杀死怪物的初衷是救人,就像他对阿梅利亚所做的事情,如果忘记这个初衷,那么狩魔猎人和杀戮机器就真的没什么区别
忽然,泽林手心传来的别样触感打断了他的思绪。阿梅利亚手掌有什么东西,狩魔猎人的触感非常敏锐,他握着银发主教的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东西在移动,就在血管破裂后溢出的淤血,非常奇怪,按理说血液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凝固的血块也不会给人这种触感。泽林屏住呼吸,将采血瓶放在一旁,两只手一起保住阿梅利亚的右手,闭上眼仔细感受起里面的情况来
“怎,怎么了”一旁,尤瑟夫卡做好了血疗的准备工作,好奇的望着泽林,她似乎从妹妹带来的打击恢复过来,也可能是装作恢复过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开始给她进行血疗,你说的对,我们时间不多,她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在恶化”
“不,等等……对,必须等等”
泽林挥手制止尤瑟夫卡接下来的动作,他取出藏在腰间的剥皮小刀。小刀之前刺进了女医生妹妹的手臂,刀尖上还沾着些许血迹,但这无伤大雅。狩魔猎人反手握着刀柄,刀尖抵在阿梅利亚一处黑色的淤肿上,感受着里面的鼓动,随后找准机会轻轻一划
噗嗤
像是气球被戳破的声音,暗红色的液体霎时间喷涌而出,飞溅到泽林手指和尤瑟夫卡的裙摆上,只是流出的并非预想的凝固血块,而是另一种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东西……”加斯科因坐在一块倒下的墓碑旁,这是一处坟地,从前整齐的墓碑七零落的倒在地上,神父身边的墓碑正好摔到附近一颗老槐树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倾角正好可以让人坐在上面休息“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亨里克,我的老朋友”
神父自言自语着,他抬起头望向墓园身后的铁门,那里是通往教堂的路线,亨里克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说要到教堂去,让加斯科因务必在这里等着他。虽然在猎杀之夜待在一个地方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亨里克让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加斯科因相信自己的同伴,选择继续等待,如果很长时间亨里克都没有回来,他就打开大门,到教堂里去找,去找同伴和亨里克发现的可怕的东西
叹了口气,神父甩了甩沾满鲜血的手斧和风衣下摆,这把武器从黄昏开始到现在不知道已经杀死多少镇民,血液像泥土一样黏在上面,腥臭味挥之不去,加斯科因揉了揉因长时间战斗变得酸痛的腰部
老了……
猎人的战斗技艺和年轻时一样精湛,血疗的确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但加斯科因很少会去教会镇接受血疗师的血疗,他更愿意待在家,陪着妻子和女儿们。女儿非常乖巧,经常会给父亲唱歌听,妻子也是,总是那么的温柔体贴。每次想到能保护乖巧的女儿和温柔的妻子,就算在猎杀之夜,在阵阵寒风待在墓地里,也不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加斯科因伸手向腰间摸去,家里有一个音盒,那是女儿们送给他的礼物,每当遇到麻烦的时候,听一听音盒来放松已经成为了神父的习惯。现在,他想拿出音盒,想想家人,可以让他的头脑扔掉那些杀戮的场面,那些令人作呕的血液四处喷洒的场面
然而,他的手没能摸出任何东西音盒还在家里,他忘记把它带上了
不过,加斯科因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不止是落在家的音盒,还有不远处较高的平台上,鸟嘴面具下露出的复杂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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