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算账
11算账
得知韦璇对陆菁轩毫无兴趣后，陆荆云的心态瞬间放平，那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也跟着消失了。
说不定韦璇和他一样，全程看着陆菁轩花样百出地表演，纯粹当个乐子。
心情松散下来后，陆荆云尚有闲心去关注其他动态下的评论，随意划了两下屏幕。
第二条朋友圈是白毛小狗勾的照片，脑袋圆滚滚的，眼睛闪亮，围绕在韦璇身边，冲着镜头狂摇尾巴。
配字是一朵云。
陆荆云：“！”
他并不想自作多情地代入，但是……评论区的首条内容是韦璇自己发出来的。
【偶遇一只可爱小狗勾，围着我来回转了好几圈，神韵很像我的小男友~】
可爱小狗勾。
原来、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几乎是看清文字的一刹那，陆荆云的耳根像是被无形的火苗点燃了，热度一路蔓延到脸上。
他扯了扯口罩的边缘，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继续往下划。
果不其然又出现了陆菁轩的身影，锲而不舍地点赞发评，试图引起韦璇的注意。
【哇，这只小狗真可爱，说明姐姐很招小动物喜欢啊！】
韦璇连回都没回。
撬墙角失败典型。
陆荆云必须承认，他此刻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爽快。
然而这点愉悦没能维持太久，他又一次拧眉——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陆菁轩从哪得来韦璇的联系方式？韦璇知晓这人姓“陆”，而不是“鹿”吗？……
想到这里，陆荆云一时也顾不上“手机需要充电”的前情设定了，急匆匆地切回小号，想找她问个清楚。
他心知韦璇极受欢迎，这么多年来从不缺追求者，但是……但是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正在加载个人信息】
就这一会儿功夫，陆荆云急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不断切换移动数据。
面对与韦璇有关的事情，他真的很难保持镇定，更遑论做到冷静思考了。
【登录成功√】
置顶联系人给他发了五条消息，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语音邀请]】
【？人呢？】
【马上接我电话：）】
【你都敢来琴行了，还不敢见我？半路溜走是什么意思？我是能吃了你吗？】
……
能。
等她知晓“真相”后，不仅会把他吃了，估计还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嚼碎咽下去，气急攻心的那种。
看到这里，陆荆云默默在心里补充两句，感到些许慌乱的同时，又期盼日子能过得慢一些。
她给予“小云朵”的那些甜蜜记忆，他只想多扒拉一点藏起来。
万一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也能依靠这点“糖”撑下去，仔细算来，还是他赚了。
【姐姐，我想问你，我……弟弟是怎么加的你？】
陆荆云不知哪来的底气，连委婉的借口都不找了，直接打字问道。
x：【[微笑]】
彼时的韦璇刚坐上出租车，随手回了一个黄豆表情，并不想回答小云朵的问题。
这家伙迅速出现又消失，也许有不得已的原因，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解释过一句。
这样的隐瞒，令韦璇非常不爽，仿佛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面沉如水，心头憋着的火向上猛窜，噼里啪啦地炸开。
过了一会儿，小云朵发来两段文字，以及一张图片。
【通知：周五下午5-6节在西教学楼508召开认知实习讲座，务必全员到位，带上纸和笔全体成员】
【姐姐，我今天早上七点就坐车了，想回霖城找你，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临时出了点差错……】
韦璇看到这里，已然将前因后果理顺了。
他知道她在雷克斯琴行练琴，想趁着没课的时候过来找她，连着周末一块儿正好两天半。
谁知意外突生，刚到琴行没多久，又得赶回去——闵城大学在邻省，一来一回耗时不短。
“……”
韦璇并非不讲道理的人，眼下小云朵给出了理由，她也不好一直抓着不放。
对方发来的图片恰在此时加载完毕，由背景可知是在大巴车上。
男生身穿一件克莱因蓝的卫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头顶戴了一条浅蓝发带，遮挡住碎发。
窗帘拉了一半，阳光从缝隙洒进来，如同精巧的画笔，勾勒出他优越的脸部轮廓。
他左手手肘撑在窗沿上，指尖搭住额角，看不出眼尾的泪痣，腕骨处挂着一条红绳，绳上镶嵌一颗小金豆。
男生半敛着眉眼看向镜头，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神色稍显倦怠，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舟车劳顿的小朋友。
小可怜儿。
韦璇无声地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压着的火气消散大半，提不起教训人的劲。
但还是得晾晾他。
临近中午十二点，韦璇朝外望去，大街上车水马龙，绿灯犹如摆设品，的士往前挪一步还不如人走路快。
韦璇反手碰了下自己的后颈，腺体依然处于肿胀的状态，却不如之前那么滚烫了。
易感期的疼痛总会反反复复，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赶紧回家，闷在房间里硬熬。
毕竟完成分化后的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度过的，也算是养成习惯了。
韦璇有些担心不甚稳定的信息素会在车上爆发出来，不得不出声询问司机：
“师傅，从这里到郊外的龙泉山别墅区要开多久？开快点行吗？半小时能到吗？我有急事……”
司机是个乐呵呵的胖大叔，笑起来像尊弥勒佛，面对堵成长龙的车队，依旧不急不躁，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嗨呀，这会儿正好是大中午，大家赶着吃饭嘛，确实很堵，等上了高架桥就能提速咯——小姑娘，你别心急，半小时肯定给你送到！”
韦璇梗着脖子僵坐半晌，又听司机师傅劝她，“再说了，着急上火也没用啊，总不能一下子飞过去是不是？放松心态就没事儿了。”
这话的确找不到能反驳的点，韦璇卸下紧绷的气力，往后一倒，“……谢谢叔，受教了。”
扔在一旁的手机持续振动着，她不用看也清楚是谁发的，嗡嗡嗡，甚至嗡出了节奏感。
铁石心肠的韦璇假装没听见，下定决心要让某人长记性。
“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固然是个惊喜，可瞒过了头就是惊吓，她更能接受提前告知的方式，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噔噔噔——”
大概某位小孩儿是彻底着急了，不再发消息，直接弹过来一个语音邀请。
透过内视镜，韦璇对上司机大叔带着好奇的目光，也许是堵车堵得太无聊，他问了一句：
“小姑娘，你怎么不接电话？”
“叔，我跟我对象吵架呢，暂且冷他一会儿。”韦璇解释道，悠悠哉哉地等待。
司机师傅点点头，“这样啊，不乖的小子是该教训一下！我家闺女也长大了，唉，我总担心她在外边儿被人欺负……”
看见大叔这副满腹担忧的样子，韦璇想起自家亲爹完全是另一种模式的，哪怕是在她分化成alpha之前，也不曾和她谈过“禁止早恋”的话题。
韦明耀先生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囡囡，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如今仔细一想，她爹只比她大十九岁，当年就是“早恋大队”的队长吧？！
韦璇备受震撼，直到系统铃声快要自动挂断的那一刻，她才按下接通键。
而后一言不发，饶有兴致地等着小云朵说话，“……”
“姐姐，你忙吗？”
那头的清越男声稍显迟疑地喊了一声，音量刻意压得很微弱，或许是不想被其他乘客听到。
韦璇随口应声，“没。”
“对不……”
他的道歉才起了个头，就被她利落地打断，“我不想听这个，重新说。”
小云朵沉默了。
韦璇听见男生一下比一下更急、更沉重的呼吸声，紧张的情绪通过听筒，传递到她这边来。
隐约还有几声陌生人窸窸窣窣的动静，可能是在聊天，却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韦璇发现窗外拥堵的车辆逐渐变少，由大道驶上高架桥后，小云朵才结束长久的沉吟，继续说道：
“姐姐，我今天不是故意的，让你不舒服了很抱歉，下次肯定会跟你说，就是……我要去见你的时候，不会瞒着你偷偷去。”
勉强算是答到点上。
韦璇轻叹一声，终于开口接话，语气也放软了不少。
“我明白你是想送我‘礼物’，但是这种……超出预料太多的事情就算了。
“某种东西脱离掌控的感觉，我很不喜欢，哦不，准确来说是非、常、讨、厌。”
脱离掌控。
陆荆云听完她的话，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小声回答，“我……懂了。”
韦璇是个性子极为强势的alpha，习惯于控场，不太能接受别人制造的“意外”，大抵会让她觉得不安。
那么关于陆菁轩的事情，是不是也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呢？
如果站在“陆荆云”的立场上，他没有资格去盘问这些私密问题，可是现在，他是“小云朵”，是韦璇的小男友。
他可以吃醋的吧？
犹豫片刻，陆荆云把心一横，重复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
“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就是我弟弟，呃，那个轩辕天下是怎么加……”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轻笑了声，笑意温和，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才发现他有加我？小朋友，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啊？”
小朋友。
这个带着点亲昵的称呼，立刻给陆荆云当头一棒，砸得他晕晕乎乎，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
听筒的另一端倏地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韦璇的声音才传出来。
“我把全部的截图发给你了，你弟弟，啊不，就那个戏精，在你回家那天偷摸用你手机了。
“装模作样给你泼脏水，结果被我一眼识破了，挺逗的，搁千年狐狸面前玩聊斋呢。”
陆荆云茫然地听着，努力去回想月初回陆家时的场景，半晌却搜索无果，只记得韦璇发来的每一条语音。
含笑的，带着点轻哄与宠溺的声音，叫他小云朵，夸他乖……他当时开心疯了，也有点迷糊，哪能记得陆菁轩做了什么。
陆荆云垂下眼睑，有点尴尬地小声解释道，“姐姐，我光顾着和你聊天了……没注意别的。”
alpha女人微顿，不太熟练地安慰他，“没事，你不用搭理他，免得影响心情，那货还不够我一手收拾的。”
陆荆云头一回被人这般维护，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偷偷喜欢许多年的人。
心底瞬时掀起滔天巨浪，浪潮很快减弱攻势，变作咕嘟咕嘟冒出来的小气泡……
甜滋滋的。
尽管她看不见，他还是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陆荆云缩小语音通话的界面，点回聊天框一看就彻底愣住了。
原因无他，韦璇这回发来的不是聊天截图，而是给一个……位置分享。
龙泉山别墅区。
陆荆云尚未发问，那道熟悉至极、轻而易举就能搅动他心弦的女声悠然响起：
“小云朵，你不是打算给我‘惊喜’吗？明天是周六，你来我家，别为了省钱坐大巴，我给你报销高铁的费用。”
“！！！”
陆荆云哪能想到这种展开，脑海中的繁杂思绪被瞬间清空了，语调猛地拔高几分。
“嗯……嗯？！”
与他的震惊全然不同，韦璇单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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