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给董晓伟说了助理这事,他二话没说就来了,我犹如孤军奋战终于等到了援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涌抱。

        董胖子掐着我的腰抹泪,“看这瘦的,这还是男人的腰么,啊?他们是不是只给你吃窝窝头啊?”

        我都不好意思说是酒店自助餐海鲜吃多了拉肚子拉的……

        董晓伟的房间在我楼下,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合住,我今天戏在晚上,白天没事,便帮他把行李搬进去,刚把他装了二十斤咸鸭蛋的编织袋拖进屋,就被董晓伟一个大屁股墩撞翻在地上。

        “我惹……董胖子你几岁了!”这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但那时候他董晓伟还是董瘦子!

        董晓伟把门关好,窗帘拉好,对我原形毕露,“你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情?!说!点赞是怎么回事?老大让你用他手机?你们什么关系?不是刚刚认识几天?还有你那个微博名,我的天谁帮你取的?这不明摆着巴结讨好蹭热点的意思?还有陈贞贞,说你仗着有谢奎撑腰辱骂前辈,欺负女人,真的假的?你不是连跟女孩子说话都嗡嗡的,小学的时候还被一个表白的女孩吓尿裤子。”

        “能不能不提这事了,六岁的时候准备念一辈子?你试试被女孩压墙上狂亲是什么滋味?!”我甩甩脑袋,把预备钻出来的童年阴影压回去。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啊?”我小心地把咸鸭蛋拿出来,疑惑道。

        董晓伟一拍额头,“我就知道你这个只知道修椅子的老古董不懂这些事,从你进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热搜上没下来过!呵,鼎盛打的一手好牌,男二选角拖的时间太久,直接不公布了,粉丝名字照片身份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就知道有这么个绝对会一炮而红的人,呵呵,隐形流量,粉丝已经被这噱头挠得上蹿下跳,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全体变狒狒精。”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虚心请教,“从你说第二句开始我就没听懂了,从热搜开始解释吧。”

        董晓伟一声冷笑,“哼,还好我早有先见之明,喏。”他递给我一个封面是周秋隼写真的笔记本,我翻开一看,全是周秋隼的照片或图像,还有董晓伟鬼画符一样密密麻麻的笔记。

        我:“……这是什么?”

        作为发小,我却不知道你如此痴迷一个男人,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董晓伟:“这是我混迹粉圈多年积攒下的战斗经验和各种打榜操粉攻略,绝对会成为你草根逆袭娱乐圈的制胜宝典。别看我这样,我几年前就从笋丝升级成笋干,离笋头只有一步之遥了!”

        “……”

        你一个话剧演员,每次偷懒练功都在做这种事么?真是非常痛心。

        “看我干什么,看笔记!要不是你现在要出道了,我才不会把我心爱的本子给你呢,别摸脏了哈。”

        “……”

        怎么办,我为剧院的未来感到绝望。

        罢了。

        谁没个兴趣爱好,再者说爱好周秋隼也不算奇怪。

        这也是个奇事,我年少时曾和董晓伟住一个屋,枕头对着枕头,我知道他爱写日记,所以从未去碰过他枕头下藏着的本子,所以这么算起来,我和周秋隼曾经也就只隔了一个枕头而已。

        脑子乱七八糟地想,若是我少年时再好奇一些,是不是就能早点了解到这个人了。

        这么一想,不知为什么心情有点微妙……

        我连忙打住脑洞,低头做起功课来,遇到不懂的再问问董晓伟,一下午的时间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我火了。

        大半个粉丝群都在议论我。

        热搜,头条全是我整个神秘二傻弟弟。

        用的还都是那种黑乎乎的人形剪影,长得跟名侦探柯南里的杀人凶手差不多。

        董晓伟把他的手机给我看,不到一天的时候我那个无头像无内容,简介“二傻子”,只关注了周秋隼一个人的号已经有4百多万的粉丝了。

        怪不得昨天周秋隼跟我说什么“一夜成名的魔术”,原来是这么回事?

        董晓伟还说,“我们老大从来不捧新人的,你是头一个。”

        还很同甘共苦地发出一声喟叹,“我们二毛可算熬出头,要过好日子咯~”

        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精分似的握着我的肩膀上下摇晃,“不对,你还没说!他为什么捧你?你不会被人潜规则吧?二毛,我知道你是铜钱子蒙了心,但咱们好歹是书香世家,可别为金钱做出出卖肉体的事啊!?你爹可得被气活过来抽你不可!还顺带要抽我!!!”

        “怎么可能,什么潜规则,我是辣样的人嘛?再话累我爹我真揍你了,就不能让他老人家入土为个安啊?”

        “那你自己说说,你做了什么让人家影帝亲自下场为你站台?”

        要说做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就当场怼戏,然后把人带小花园喂蚊子,接着就是当面弃演,质疑剧本,让他出戏不断NG被迫改了剧本,因为不会说话又不懂娱乐圈规矩,得罪女主角得罪化妆师不知道得罪多少人,搞得现在电影还在拍就满城风雨地……

        我这样的竟然还没被赶走?!

        想来想去,我醍醐灌顶,一锤定音,“影帝是个大好人呐!”

        董晓伟:“……”

        董晓伟阴恻恻地看着我,“司二毛,有时候我是真搞不懂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硬要说的话,大智若愚吧。”

        董晓伟,“说自己大智若愚的,跟喝醉酒说自己没喝醉的有什么区别?”

        我:“那你让我承认自己傻,不就真傻了,薛定谔的傻?”

        董晓伟:“你也就跟我能贫嘴,我说你这辈子就是被咱们破剧院都拖累了,好好一个二十一世纪年轻人,不社交不上网还不谈恋爱,现在当了明星,还把娱乐圈想得这么简单,这才几天就被人利用透了,什么人都敢泼脏水踩踩你,你还笑脸相迎的要跟人家去撸串……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想通了?”

        我:“嗯没,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跟谢奎肯定很合得来。”

        董晓伟翻了个白眼报个拳,“得勒,少爷,从小到大最会玩转移话题,小的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

        其实我真没觉得自己把娱乐圈想简单了,那句老话,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娱乐圈光鲜靓丽的背后是怎样的龌龊不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来演个戏,为了钱。

        演完拿钱,一拍两散。

        所以说,董晓伟搞错一件事。

        我压根没想过要当明星。

        但看他兴致勃勃要逐梦演艺圈的样子,我还是不告诉他了吧……如果不是往昔情谊在,谁会真的愿意呆在那个没有未来暮气沉沉的破旧话剧院,一辈子演没有观众的话剧。

        董晓伟好在,跟我抬杠后也知道给我台阶下,不会真让我为难,他不说了,我也就笑笑,不再提了。

        ……

        晚上的戏在8点,我本来想去给周秋隼打个招呼,见好几个人围着在他旁边,也就没上去打扰了,夜戏蚊子多,我转手把董晓伟带来的驱蚊液给了周秋隼的一个助理。

        虽然周秋隼没表现得特明显,但也就在小花园的时候,他说话抖过腿。

        把抖蚊子和影帝联系起来,总觉得很可乐。

        董晓伟被谢奎叫去培训去了,我一个人坐在行军椅上等待。

        我上一场是女主角陈贞贞和她爸爸的戏,饰演都昌的是一位老前辈,成熟儒雅的模样,但细节把控得非常好,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知道此人暗藏野心,绝不简单。

        “爸爸也不奢求你能做什么事,能平安快乐一辈子就够了。”但现在他充满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代军阀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父亲罢了。

        角色的魅力来源于演员自身的技艺,老前辈将这个反派诠释得有血有肉,让人敬服,但这场简单的戏却迟迟过不了。

        虽然老前辈自身实力很硬,但架不住有一个一撒娇就笑场的对手。

        “哎呀~秋隼,不行呀,我看到他的脸就想笑。”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因为老前辈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父亲的模样,哪里来的笑点。

        无法理解的还有一点,脾气暴躁的周秋隼竟然没发火,“重来。”

        倒是怜香惜玉,我撇嘴心想。

        几次NG后,陈贞贞要么记不住台词,要么笑场。

        “不好意思哈,钱叔,你之前演的喜剧让我印象太深刻了哈哈哈。”她一阵娇笑,“对不起啊秋隼,我对着钱叔实在撒不了娇啊,要不单拍吧。”

        单拍就是,摄像头只对单人,切换视角表达对话。

        老前辈很尴尬,如果是在我们话剧,年龄就是资历,这么跟前辈说话是要挨板子罚禁闭的。

        实践出真知,我才算明白“带资进组”为什么是个贬义词了。

        “这样吧。”周秋隼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很温和,“你不会,我让人教你。”

        现场教学不就等于当场打脸?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要去得罪女主……

        “司境若,上去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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