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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逻辑清晰


陆芸花没有伸手取,  阿芥便一直举着这封信,直到她反应过来将信接过。

        因为阿芥刚刚那句“前来赎罪”,陆芸花特意认真思索了一番,  可惜到最后还是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出阿芥做了什么事情是需要向自己“赎罪”的。听到屋里面余氏见她还不进来在问外面是谁,  陆芸花这才回过神,  决定先将人迎进家再说。

        她冲阿芥点点头:“阿芥先进来吧,  有什么我们坐下慢慢说。”

        小麦色皮肤的寡言青年背着自己没什么东西的行囊,  闻言点头,沉默着跟在陆芸花后面进了家门,似乎对于自己所谓的“赎罪”很认真,  有一种只要他能做得到,对方说什么都能答应的那种感觉。

        “这是……”余氏起身,迟疑看向陆芸花。

        陆芸花并没有将石奴找人刺杀她那件事的具体经过对余氏说清楚,所以后面事件中阿芥的存在就变得不大好说,  最后余氏只是听陆芸花和卓仪说在县城遇上了朋友,  粗略提了到时候他有可能会来家里住几天的情况,  导致她并不清楚这个朋友具体叫什么。

        为了避免阿芥再说什么出人意料的话,陆芸花赶紧回答:“这是阿卓的朋友阿芥,之前……帮了我和阿卓一个大忙,  最近来找阿卓玩。”

        曾经的战争造就了太多的孤儿,  许多孩子想不起本身的姓氏,也没有文化起好听的名字,  或许有一些在长大以后又给自己选了新的姓氏、起了新的名字,  但还有更多人依旧用着简单到几乎像是绰号的名字,  比如大河、比如阿芥。

        余氏态度依旧温和,  对阿芥说道:“之前多谢阿芥帮了芸花和阿卓,  这次来玩你在家安心住着就是,千万不要与我们客气。”

        “……您客气了。”阿芥对待态度温柔的长辈倒是没显现出之前那种说一个字都嫌多的模样,能听出那依旧冰冷喑哑的声音明显特意放柔了许多。

        他听陆芸花刚刚介绍自己的时候似乎有所遮掩,便也没有像陆芸花紧张的那样再说什么“前来赎罪”之类的话,反倒对余氏很恭敬,生疏且认真地与她寒暄。

        大河也跟着站起身,两个同样沉默的人简单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大河对阿芥没有什么恶感,但他不大善于和人交际,此时难免觉得不自在,便说:“师父师公阿婆,我再去烤鱼店看看。”

        陆芸花也不勉强他交际,只安顿道:“那等一下记得按时回来吃饭。”

        “好。”大河点头出了门。

        大人说话的时候孩子们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着这位新来的叔叔。阿芥神出鬼没,就算与卓仪见面也是处理完事情就消失不见,所以孩子们并不认识他。

        “叔叔,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云晏听陆芸花说这是阿爹的朋友,就清楚这位应当也是江湖人士,对他的真实身份非常好奇,毫不畏惧阿芥一脸不好相处的表情,满脸兴趣地围在阿芥身边。

        榕洋见到陌生人有些害羞,先是仰头打了招呼,又跟在阿耿哥哥身后,用“不经意”的小眼神对着阿芥一瞟一瞟,像个警惕的小兔子似的警惕着这个第一次见的叔叔。

        却见阿芥伸手用一种与他性格毫不相关的熟练动作抱起榕洋和长生,手臂稳稳当当地托住他们,平淡的五官依旧没有笑容,他低声问:“我从中部而来,你们知道中部吗?”

        “知道!”云晏没被抱起来,但也不甘寂寞,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低头看过来,大声地依次说了几个中部城市的名字。

        他这动作引的他的兄弟们也起了争先的心思,全都争着抢答,简直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吵得人头大。若是脾气不好些、不喜欢孩子的人免不得会在这时露出些烦躁的表情,可阿芥还是一脸平淡,时不时点头表示知道,倾听的样子非常认真。

        孩子们都是很敏感的,脸上的表情只能代表第一印象,当他们从大人的表现中感觉到善意和好感的时候,便会像注入了什么动力,热情地贴上来与他们亲近。

        陆芸花在一旁感觉十分神奇,在觉得自己对这位朋友的印象有了变化的同时不免松了一口气,还好阿芥没说他具体过来干什么,不然之前瞒着余氏的危险情况怕是会被她知道。

        ……到时候免不得要被阿娘训上一顿。

        陆芸花想着,忍不住瞟了卓仪一眼,给他递了个无奈的眼神,卓仪不知是不是很清楚这位朋友的性格想法,在陆芸花的注视中低低笑了。

        陆芸花先是看得一愣,接着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可惜没坚持多久,最后还是莫名其妙跟着笑起来。

        “阿巡说黄娘子现在在他那边,准备过两天就过来找我们,说想在陆家村修养一段时间。”卓仪把信递给陆芸花,对坐在一边的余氏说道。

        孩子们对新来的冷面叔叔很有好感,甚至很亲近地拉着阿芥去看他们的各种小玩具。像魔方、小车之类陆芸花做给孩子们的玩具他们一直很珍惜,很少给不够亲近的人看,甚至村中那些玩得一般的小伙伴们都没有见过,倒不是小气,而是怕他们弄坏了。

        孩子们被阿芥吸引去了注意力,倒是叫陆芸花他们清闲下来,颇有闲情地泡了消暑的荷叶茶,坐在木榻上开始读信。

        余氏微笑:“黄娘子要在家里住?那太好了,上次我还不大清醒,倒是没和她认真道谢,这次得好好招待才是,不过阿芥……”

        余氏说着似乎有所犹豫,卓仪是黄娘子的朋友无所谓,阿芥可是外男,若黄娘子过来住……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不相识的外男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终归有些失礼……只是这样下来便不大好安排了,毕竟两个人都是他们一家的朋友。

        “黄娘子和阿芥也是好友,阿娘不用担心。”卓仪明了,温和地笑了笑:“黄娘子和阿芥都不会介意这个……没事的。”

        “……好吧,这样也好。”余氏松了一口气。

        陆芸花笑道:“那我们开始准备等一下烧烤的菜品吧?”

        至于主食……上次做的饭团大家都很喜欢,所以她准备再做一些带过去。

        “那我去买几只鸡回来。”卓仪起身,准备去找婆婆买两只鸡等下烤来吃。

        “阿芥喜欢吃什么,大概偏向什么口味?”陆芸花问。

        卓仪想了想才说道:“阿芥与我一同吃饭的时候倒是从未表现出喜好……大约是什么都吃吧?”

        他说得不太确定,因为阿芥和他一样,两人出去吃饭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或许他还会有所偏好,阿芥脸上可就真的看不出什么倾向和喜好。

        陆芸花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还不气馁,又追问道:“那阿芥是哪里人?”

        刚刚阿芥说他从中部来,但他小时候不一定生活在中部,人们小时候吃的食物大概率会影响长大后的偏好。南部喜欢清淡、中部喜欢面食、北部喜欢浓郁……在不知道客人口味的时候清楚客人的故乡,就算猜不准口味也大概率不会选到客人不喜欢的味道。

        这是厨师的考量,套用在朋友身上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阿芥……”

        就算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卓仪还是像刚刚那样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语气中有些不确定:“似乎是……北方?”

        “……不能确定吗?”陆芸花难免露出稍显为难的表情,甚至不自觉显露出疑惑之色:“阿芥与你相处那么久,这……”

        之前卓仪说阿芥是他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但现在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实在很容易叫人产生“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朋友”的怀疑。

        “……”

        卓仪沉默,表情有点不好,他确实对朋友了解不够,就算从前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也不应该因为这些忘了关心身边的人。

        “没事没事。”陆芸花见卓仪似乎很是失落,有点后悔自己说话太过,赶忙安慰:“我们现在好好相处就是,过去大家都没意识到,那时候你喜欢什么旁人也不清楚,不是吗?”

        “嗯……”卓仪沉默一下,露出一个和往常一般的温和笑容,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心情。

        但……不论朋友清不清楚他喜好什么,他自己本身便没有做好,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不过……好在像芸花说的一样,大家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相处,一切都来得及。

        有阿芥陪着孩子们一起玩耍,无所顾忌的陆芸花手上动作很快,在后面回来的大河的帮助下几下就准备好了今天烧烤要吃的食材——

        各类穿好的菌菇、豆皮豆腐炸豆腐、卷着香菜的豆皮卷、鸡肉和豆子混合之后粗炸过的鸡肉饼、鸡腿鸡翅和鱼。

        主食是包裹着食材的大饭团,配菜有剔除了鸡胸肉的鸡架,加完整的鸡剁成小块做成辣子鸡丁,还有切成小块的清爽白瓜,到时候生吃起来很解腻。

        “完成啦!”陆芸花叉腰看着面前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成就感十足。

        卓仪去收拾厨房残局,大河帮着陆芸花将菜肴放进篮子里,陆芸花转向余氏,重复第不知道几次问道:“阿娘您真的不去吗?”

        “不去。”余氏微笑着摇头,态度很坚定。

        她见陆芸花似乎有些失落,笑容反倒更深,开口安慰道:“阿芥刚来,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很多话想说,阿娘我在那里待着免不得要被你们照顾……河边烧烤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再开,朋友重聚的那种心情可是过了今天就会消磨许多,到时候就不是那种感觉啦!”

        “再说我之前也忙得有些累了,这天又热,只想在家好好待一待,你们自己去玩罢。”余氏刻意表现出一副不怎么想出门的模样,这下陆芸花再说不出什么话了,只得点点头。

        “那好吧……”陆芸花轻轻叹气,又撒娇般说道:“黄娘子来了以后我们再去河边野餐一次,到时候阿娘可一定要去!”

        “好好好,到时候我肯定去。”余氏笑眯眯应下,态度亲和地和阿芥打了招呼,果真像感觉到疲惫,回房间休息去了。

        河滩上的芦苇比之前茂盛了许多,它们深深地扎在河岸边上,随着微风飘荡的时候显得悠然又自在,下午的阳光似乎因此变得没有那么灼热。

        今天来得早,夏天的阳光远比春冬强烈,大家便选择在河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烧烤。这棵树离河岸有点远,却因此让陆芸花他们远离了水边栖息在芦苇之下的蚊虫,也算是极好的野餐位置。

        “大河,那个放辣子鸡丁的盒子是不是在那边?”陆芸花得到确切位置,转身去取放在一边的食盒……

        “汪汪汪!!!”

        一阵犬吠伴随着风席卷而来,陆芸花第一反应是把手里已经提起来的食盒塞到身边卓仪的手里,这才赶紧转身过来——

        “呼雷!”

        陆芸花都没看清狗狗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喝道:“我才换的新衣裳!”

        “呜汪!”

        呼雷一个急刹车,前爪深深扣在陆芸花面前的地里,后脚因为惯性高高腾空,灵巧的犬类扭转身体,前爪支撑起全身硬生生在半空中避开面前陆芸花调换了方向,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从出现到转换动作都是那样的迅速,好像一瞬间就稳稳停在了陆芸花身边!

        “汪汪汪汪!”呼雷抬了抬头,它选的位置也刚刚好,正好是陆芸花的身侧,陆芸花只要垂一下手就能摸到它的头。

        呼雷那张毛绒绒的狗脸上很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个骄傲的表情,似乎在得意自己的反应能力。

        “还知道回来?”陆芸花没好气地拍拍又变成灰狗的呼雷。

        呼雷这会儿又好像听不懂人话了,睁着一双单纯又水润的狗狗眼张大了嘴巴,知道陆芸花不喜欢它脏脏的时候贴上去,因此只是对陆芸花吐着舌头“哈赤哈赤”,一根大尾巴都要晃断了。

        “怎么只有你回来,崽崽呢?”陆芸花四处望了望,没看见原本应该跟在呼雷身后当跟屁虎的虎崽,低头望向呼雷后……她斟酌着看了看像是从泥潭里打完滚起来的呼雷,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忽视了狗子闪闪亮亮的大眼睛,只是拍了拍它的脑袋。

        被摸摸就很开心的呼雷毫不在意,尾巴都要摇出残影了,叫它身后的阿芥默默拿着食物篮子避开了些。

        大狗这才有功夫回答陆芸花的问题,这会儿又像是听得懂人话,冲着山林那边扬了扬脑袋,露出一个似乎是“严肃”的表情。

        “嗯……”

        “呼雷!”

        “呼雷我们来洗澡吧!”

        陆芸花只看懂它说虎崽在山里,一时间都忘了狗子不会说话,下意识就想追问为什么只有虎崽在山里,只是声音才发出就被周围反应过来的孩子们压下去了。

        “呜汪?”呼雷歪头。

        “……去玩吧,但只有你们几个的话不能带着呼雷去洗澡,知道吗?”

        陆芸花扶额,最后只得无奈点了点狗子的鼻梁,给笑嘻嘻围过来的孩子们让开位置。

        大河将手上东西放好站起身:“师父,我带着他们去给呼雷洗澡吧。”

        他不知道陆芸花确实有事与阿芥说,只是下意识给他们让出空间叫他们谈话,有种和外表不一样的体贴。

        “走吧大河阿兄!”云晏笑眯眯过来牵大河的手。

        榕洋牵着长生似乎有些为难:“我们没带皂角,呼雷身上实在太脏啦,单单用水能洗干净吗?”

        “先大概洗一洗,明日再洗一次。”阿耿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好在他们家呼雷已经习惯了洗澡的感觉,不然单单想把它制服就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

        “……虎崽怎么还在山里?”陆芸花看着呼雷兴高采烈被拥着走向河边,转头问卓仪。

        卓狗语十级仪只朝山林那边看了看便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微笑回答:“虎崽也到了该独立的年纪,呼雷在它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在外面打猎生存了……之前呼雷把本领都教给虎崽,现在应当是让它习惯独自生活,好将学到的本领融会贯通吧。”

        “……”陆芸花忍不住露出一个“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到”的表情。

        确实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这种事……毕竟她从前连活着的老虎都没见过。

        “那阿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陆芸花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脸转向旁边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说话、格外没有存在感的阿芥,继续问道:“就是之前你说的什么‘赎罪’、‘赎罪’的。”

        “……说实话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向我‘赎罪’的。”陆芸花坦然道:“至于大河那件事……我可得感谢你亲自接了悬赏,千里迢迢来这里帮了我们一把,所以我怎么想都不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阿芥摇摇头,平淡的眉眼微微皱起,好像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才好,沉默半晌才张嘴,又马上闭上,最后只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陆芸花本来已经做出侧耳认真听的动作,好半天却只听他硬邦邦挤出来这么一句:

        “错便是错。”

        陆芸花茫然:“……?”

        说实话和不善言辞的人说话真的有点急人,陆芸花感觉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怎么阿芥还是一副“坚定”的表情?而且刚刚和阿娘说话的时候也没不善言辞到这种程度啊!

        几乎在同时,卓仪收到了陆芸花和阿芥一起递过来的眼神。

        陆芸花的目光幽幽,似乎在说“你再和我玩神秘你就……后果自负”,阿芥的平淡到如同荒原一般空寂的眼神中也隐隐透出求救之色。

        “……”

        卓仪无声叹气,本来还想让陆芸花和阿芥自己相处……到现在看来还是得他介入才才行。

        卓仪清了清嗓子,对陆芸花道:“阿芥的意思是‘他接了悬赏这件事是错的,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把你掳走也是错的’。”

        “……所以呢?”陆芸花不明所以,转头再看向阿芥,莫名从他的平淡的眼神中看出几分羞愧和对卓仪的话的认同。

        ……捂住额头,陆芸花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交流这么困难?

        好吧……因为接悬赏这件事是错的,所以阿芥主动去县衙自首,通过服徭役来赎罪、因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掳走”是错的,因此他对她说“前来赎罪,任凭差遣。”

        但是……

        “但是阿芥所做的一切不是都为了帮我们吗?”陆芸花算是听明白了,但还是搞不懂阿芥的想法,这想法单从逻辑上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人与人相处怎么可能完全抛开情理来讲逻辑?

        ……阿芥果真如卓仪所说是个非同一般的人,陆芸花想,如果不亲自相处很难相信这世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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