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恭迎
河西郡城。
西城门之外，太守率领一行人，已在烈日下候了半个钟头。
“巡御使密访河西，与鬼母大战。”
一通消息，郡城多少人彻夜未眠，就连太守崔亮也惊得一身冷汗。
次日，天刚蒙蒙亮，郡城三大家族联袂而来，商量迎接巡御使之事。没隔半柱香时间，监司赵义明匆忙赶来，所说也是迎接巡御使一事。
“夜宿程庄，半晌午朝郡城而来，带着三个人……”
那边的行踪，尽在郡城掌握。
等到岳山来到十多里开外，崔亮当即率领众人到城外等候。
百姓夹道，乡绅领头。
好一派官民鱼水情。
骑着大黑驴，岳山懒洋洋赶来，入眼便是这般场景。
“咳，唾！”
他不由嗤笑，吐了一口唾沫。
路上那些探子，哪里能瞒得了他？这些人还真是会做样子。若不是没有时间，他定要和他们好好做一场。
“河西太守崔亮，领河西官民恭迎巡御使大人！”
远远望见岳山四人，崔亮便上前一步，声音颇为洪亮的喊了一声。其后，三大家族、监司赵义明及夹道百姓，尽皆大声恭迎。
薛浩眯起眼，尽管不知河西境况，可这一幕多少有点儿不对劲。
“不过，这与我无关。”他心里暗道，怎么不对劲都是奔着岳山，和他们三个小虾米不相干。
王海也是这么想，看也没看崔亮等人。
姜还是老的辣。
只有成林，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越看在场的人越是心惊。这些河西举足轻重的人，居然全都到场了！难道巡御使来河西另有所谋？
如果与长生道有关，那他们唯三的知情人……
他眼皮一跳，心里有了计较。
岳山面如锅底，骑驴越过崔亮，淡淡道：“都散了吧，老子不兴这一套。”
不看崔亮，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只是扫了眼赵义明。
崔亮丝毫不恼，哈哈笑道：“大人远道而来，下官已备好宴席，还请入府——”
话声未尽，岳山冷眼一暼，道：“老子的话没听见？都给老子散了。”
饶是崔亮脸皮厚，也不禁笑容僵硬住了，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人群中的赵义明，一脸苦涩，暗暗祈求对方别点自己。
“赵义明，领老子去监察司。”岳山骂完人，立马就说了这么一句。
他就这么施施然走到城门口。
身后的赵义明，尽管心里很苦，还是强露笑容走过去。
“诶，三师伯！”
成林把握住时机，惊喜地说叫了一声，假装才看见元清宗长老。李长秋，元清宗三长老，他这昔日的外门弟子当然认得。对方当然不认识他，但如此场景可以借岳山的势。
果不其然，这三长老也假装认出来。
他趁此机会，向岳山告个罪，脱离了四人队伍。
岳山看了一眼，有点诧异。
这老儿倒是心里门清。
本未多想的薛浩，见自家师父的行径，当即心里就觉得不妙。
可不等他出声，岳山已经粗声说道：“走走走，速度忒儿慢，老子肚皮都打鼓了。赵义明，这小子你收进监察司，他这次可是立了功。”
这么一句话，身后投来许多目光。
薛浩只觉得如芒在背。
另一边，成林表明身份，已经跟着李长秋走了。
崔亮微微眯眼，看着岳山等人离开。
三大家族的人走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崔大人，这巡御使可真不给面子。”
“哈哈哈，崔某一介书生，哪里有什么面子。”崔亮笑了一声，兀自朝府上走去，始终看不出半分恼怒之色。
留在原地的豪族，人声鼎沸地议论起来。
甚至有人高调非议巡御使。
“查一查那三个人，还有……”
各方私下行动起来。
身后之人，岳山全不放在眼里。来到郡城监察司，他打发薛浩、王海到一边，便与赵义明在内堂聊起来。
赵义明没了笑容，苦涩道：“大人，你不该这样。”
“怎么着，老子还要惯着他们？还要跟他们笑哈哈？”岳山没好气说道。
“你小子啊，真是忘了自己的本！实力实力，你要有横推的实力，他们敢跟你叫板？”
岳山咚咚敲桌子。
这小子在京城，实力和脑子都不错，怎么来河西就搞成这个样子？
他连灌几大口酒，心烦道：“说说看吧，河西什么情况？”
“属下无能，河西监察司，几乎被三大家族架空。”赵义明略微迟疑，咬了咬牙说道，“司内四大通判，除了上任代理监司，其他三人均是三大家族之人。太守崔亮此人，模棱两可，不知什么心思。”
岳山越听脸色越黑，知道局面不怎么好，却没想到居然差到这种程度。
若没有长生道这档子事，他倒是想管一管，如今却是没那心思。他灌了一口闷酒，想了想说道：“我这次忽然而来，还有鬼母那档事，河西这帮人估摸都不心安。跟我来的那小子，等我走了之后，你可以用他钓一钓鱼。”
“老子可告诉你，该杀的杀！”他忍不住着重说道，接着又补充一句。
“那小子，尽量保他性命吧。”
听完这番话，赵义明一脸惊喜，紧接着又有点儿迟疑。河西郡不仅情况复杂，各方势力还颇为强悍，以他的实力一直如履薄冰。
“瞧你那个怂样！老子在你怕什么？”岳山气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
他倒是没有放任不管，又给出了一计。
之后，二人又谈了半个钟头，直到把事情都谈妥，才将薛浩、王海二人唤进来。
公事却是没再说了。
赵义明倒想先说完事情，可岳山直囔囔肚子饿了，先去吃饭，吃完你们再谈那点破事。赵义明哪敢悖逆，苦笑一声，吩咐下人把午饭端来。
烤羊肉，炙牛肉，大碗的酒。
北方大份菜大碗酒，岳山吃得是满嘴流油，好不快活，酒袋子都喝空了三回。他也不管三人，兀自吃喝，完事一抹嘴巴，踉跄朝偏堂走去。
“饱了饱了，睡一觉。”他打着哈欠嚷道。
眨眼就没了人影。
适才矮一头的赵义明，挺着腰板吃完手里饭食，又不急不慢喝完碗中烈酒。
他放下大碗，缓缓道：“乌山的事，岳大人已经和我说了，你二人做的不错。”
薛浩与王海相视一眼，不知道这二人心思，可西城门外还历历在目，总觉得这里面没什么好事。不过，他们也没急着询问，静静等待赵义明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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