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再说秦素兰。
她拎着好几个袋子回到娘家，父母哥哥都不在家，嫂子陈凤在院子里哄侄子小宝玩儿。
见到她进来，陈凤诧异地问：“咋，你哥没接着你？”
秦素兰一听就知道大概两人走岔了。
她也不着急，反正哥哥找不着她肯定就回来了。
秦素兰把蛋糕和大白兔给陈凤，笑着说是给小宝买的。可把小宝给高兴坏了，嚷着要吃。
“你说你乱花啥钱哩！”陈凤说。
秦素兰：“我这个做姑姑的都没给孩子买过什么东西，实在惭愧。以后得补上。”
陈凤笑着接过来，给儿子取了一块蛋糕两个大白兔，小宝欢欢喜喜地接了，坐台阶上吃去了。
秦素兰把肉放回灶间，回转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雪花膏。
她把雪花膏塞到陈凤手里，一面解释：“我买了三瓶，咱娘也有的。”
陈凤惊了。
她连连推拒着不要。
“这东西可不便宜，你留着自己用吧。”
说真的，以前她也不是没跟秦明义抱怨过小姑子回娘家啥都不带，每次都被男人撅回来，渐渐地陈凤也就不再提了。
但说到底，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如今秦素兰离婚了，她也不忍心要小姑子的东西。
这雪花膏，她上回去县城时问过，5块钱一瓶哩。
她当时没舍得买。
秦素兰见陈凤不收，也不和她僵持了，转身直接把雪花膏放到了陈凤住的屋子的外窗台上。
“嫂子，你不要，那就让它在这里晒着吧。”
秦素兰拎着肉回了灶间，洗了一遍，晾着在一旁。
面是早晨陈凤和的，里头加了上次剩下的面引子，因天气热，这会儿已经发好了。
秦素兰先把面揉了两遍，依旧放在盆里醒着，就开始剁馅了。
她就想包纯肉的包子，最多往里多点小葱花。
这年月大家肚子里油水少，家里很少吃肉，好容易买一回包子，应该没人想吃素。
过了一会儿，陈凤进来了，和她一起包包子。陈凤调馅的手艺不如秦素兰，包子却包得漂亮，一个一个大小均匀，每一道褶都挺规整。
有人帮忙自然比一个人干活快，不到10分钟，包子就都被放进了笼屉。
趁着蒸包子的空档，秦素兰找了个竹篮子洗涮干净，用干燥的布子擦干，晾在太阳底下。
夏天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竹篮子上残留的水渍很快被烤干。
这时候，包子也熟了，秦素兰拿了两个给了小宝，把其余的包子摆放在篮子里。
篮子底下已经铺好了一层白布，可以吸水，看着也干净些。
“嫂子，炖肉就麻烦你了啊。”
说完，秦素兰便拎着篮子出了门。
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乡里的时候，差不多正好吃晌午饭。
“买包子啦，香喷喷的猪肉大包子，快来买呀！”
秦素兰站在乡政府斜对面，放开喉咙吆喝。
这是她第一回做生意。
第一句吆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第二声就好了许多。
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秦素兰渐渐克服羞赧，吆喝得也越来越顺畅。
她的声音嘹亮中不失柔软，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很想过来看看。
很快乡政府大院有人出来。
“包子多少钱一个？”
秦素兰：“五毛钱一个。”
她笑眯眯地说着，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让那人看，“热腾腾的大包子，刚蒸出来的。”
其实是四十分钟前蒸出来的，得亏现在是夏天，否则还真凉透了。
国营饭店的包子六毛五一个，她自家做的，特意多放了点肉，味道也不比国营饭店的差，卖5毛一个不过分。
果然，那人听了点点头，“倒是不贵，给我来两个。”
乡政府食堂翻来覆去地都是白菜炖土豆，土豆炖茄子，即便吃肉也都是炖煮得白花花的大肉片子，让人看了就没有食欲。
他今天实在不想吃食堂，不管这包子口味咋样，总能换个花样不是。
男人给了钱，一手拿一个包子往回走，半道上忍不住咬了一口，肉汁在嘴巴里爆开那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他转身快速小跑到秦素兰身边。
“再给我来两个，不，来四个！”
秦素兰知道自己手艺不错，却没有想到包子居然如此受欢迎。
自那个男人一口气买了六个包子后，很快就有了第二波客人。那个男人也没走，就站在旁边描述包子有多好吃，给秦素兰做不要钱的活广告。
仿佛不这样就对不起包子的美味似的。
其实根本不用他多说，只看他吃得满嘴流油还舍不得停下，大家就能猜到包子的味道了。
其他人纷纷给钱拿包子。
两个、三个、五个……
有个女人居然一次性买了十个，说是带回去晚上给孩子吃。
秦素兰今天没敢多蒸，篮子里拢共有三十六个包子，就这些，不到四十分钟就卖完了。
有来得晚的人没抢上，还一叠连声地嘱咐她明天一定要再过来。
秦素兰笑眯眯地应了。
她挎着空篮子往回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快的。
刚进娘家院子，就闻到一股肉香味儿，陈凤从灶间探出头来，笑着招呼秦素兰，“赶紧洗个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今天秦家吃饭的人加上秦素兰一共六口，一共半斤多肉，其实不够分的。
所幸这年月大家都艰苦管了，有点肉味儿就挺满足。
陈凤把肉和在菜里头炖，这样菜也有肉的香味儿。
秦母迎出来，目光直往篮子里瞟，却几次欲言又止。
秦素兰一看就知道她啥意思，笑着掀开篮子上搭的白布让秦母看。
“娘，包子都卖光了。”
“真卖光了？”
秦母狐疑地朝篮子看去，果然里头空空的，别说包子了，就连一个包子皮都没有剩下。
其余人听见声音都跑出来，纷纷朝空篮子看过去。
秦明义对妹妹竖大拇指，陈凤也说小姑子厉害。
秦父抽着旱烟不说话，眉间的褶皱却渐渐舒展开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凤主动说，“既然卖的好，咱今天就多和点儿。”
秦素兰想了想，说：“多和半斤面就行。
乡里的消费有限，能买得起包子的人也就那么些，而且人家也未必愿意天天吃包子。
还是少做一些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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