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听见看门大爷的问话，秦素兰目光一亮。
“我那老乡叫林涛，开学大三了。”
秦素兰说着，一脸期盼地看着大爷，又补上一句，“如果能早点见到他，我也就能早点回去了。”
“哎，你说的这个人，我还真知道。他一大早就跟对象出去玩了，估摸着得傍晚回来。”
秦素兰满脸感激地谢过看门大爷，说自己晚些时候再来，便离开了小屋。
在她离开后，大爷打开拿包烟，抽出一根闻了闻，喜滋滋地抽起来。
幸亏自己知道林涛，否则拿着小姑娘送的烟还真是不落忍的。
说来也是巧了，他是顾教授介绍来的，而顾教授的女儿正好是林涛的对象。小伙子为人大方活泛，每次路过校门口都会跟他打招呼，有时候买点啥零嘴也会给他分点儿。
秦素兰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入住，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最后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她爬起来洗了把脸，又走回到学校门口。
门卫大爷熟络地和她打招呼，“林涛还没有回来，你进来等吧。”
秦素兰笑着摇摇头，“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就不进去了。”
大爷：“那行，那你站树荫底下凉快点儿。”
“哎。”
秦素兰站在树荫底下，目光锐利地看向校门口的方向。这里离着校门口有一段距离，若是林涛回来，她可以比大爷先看到。
她只是想亲眼确认下林涛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并不想和对方见面。所以，必须要在大爷喊破之前离开。
太阳恋恋不舍地朝西边落下，秦素兰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材中等的男人正转头跟身边的女孩子说着什么，女孩子满脸笑意，仰脸看着他，而两人的手正牵在一起。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正在处对象。
秦素兰看着这一对越走越近，心里居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伤心。
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和卸下负担的轻松。
或者她对林涛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又或者在她得知自己炮灰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这一幕真的出现，才不会如此平静。
但无论如何，她此行不虚。
秦素兰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涛的脸上。
他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眼镜儿，更像一个城里人，只是他的行为，却是十足的败类。
她看了几秒，把自己隐没在大树后面。
林涛正在往学校的方向走，不经意间抬头，顿时愣了一下。
顾梅梅很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走神，嘟着嘴巴抱怨，“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林涛回过神来，转头笑眯眯地揉了揉顾梅梅的脑袋，“我在想，晚上带你去吃点啥。”
“真的？那咱们去国营饭店吧，我馋肉了……”
“行，听你的。”
林涛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宠溺，说话的间隙到底是抬头又朝不远处的大树看了一眼。
那里空无一人。
方才应该是他看错了。
他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秦素兰一个文化底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省城来？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他原本想和往常一样跟门卫大爷打招呼，却发现后者正被一个人拉住问路。那人穿得灰扑扑的、一脸尘土，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林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挽住顾梅梅的手快步走进校门。
他却不知道，自己因此错过了一个抢占先机的机会。
而且，在第二天，门卫大爷就请假回老家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告诉林涛有个所谓“老乡”来找过他。
清晨的省城汽车站比县城要热闹得多，人流量也是县城的好几倍。
秦素兰买了个包子吃了，拎着包袱上了坐在候车室里等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女人在大厅里吆喝，“回县城的有没有，有没有？赶紧上车了啊！”
然后她说了个车牌号，方便乘客们寻找。
秦素兰奔向女人说的那辆车，在第三排与司机同一方向的座位坐下。
人上得很快，才过了十几分钟，车上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有了人。
售票员上来，一一检查车票，时不时跟司机搭话。
司机：“应该没人上了吧，走了啊？”
售票员说：“走吧走吧，来人让他赶下趟车就是了。”
车队都属于国营，每月的工资都是固定的，多拉人也不会多挣。还不如早点出发，还能早点回来。
司机和售票员的家都在省城，离县城单程三个小时，一天打个来回正好。
就在售票员手动关车门的那一刹那，一只手臂从外头伸进来，插在还未完全合拢的两扇门中间。
“哎吆，你这人，多危险呐！”
售票员没好气地抱怨一句，到底是把门重新打开了。
然而，在她看清男人的那一瞬间，剩下抱怨的话就被压在了喉咙里。
这人，可真好看啊！
大高个儿，鼻梁笔挺，浓眉、眼神深邃。
就是面相有点冷。
二十来岁的售票员小姑娘恋恋不舍地目送男人坐到座位上，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应该过去卖票。
“同、同志，”小姑娘的声音都有结巴，眼神也不太好意思直视男人，“麻烦买下票。”
说话的声音就在身后，原本望向窗外的秦素兰下意识回头。
这个人，不是岐山村的周毅吗？
与此同时，周毅似乎也认出了秦素兰，冲她礼貌地点点头，低下头掏钱买票。
秦素兰转回头来，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汽车在不算太平整的马路上行驶，偶有颠簸。坐在车上的人晃晃悠悠的，很容易有困意。
在周围的乘客相继睡着之后，秦素兰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完全闭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售票员的声音叫醒。
“县城到了，都下车啦！”
年轻的售票员跟赶羊一样把十几个乘客赶下车。
秦素兰被人推挤着，不小心脚下一闪，朝一边歪去。
斜刺里伸出一条手臂，挡住她歪倒的趋势，而在她站稳后，那条手臂瞬间收回，干脆利落到让秦素兰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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