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秦素兰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蜂蛹而下的人，目光在身后几人身上穿梭，最后锁定在周毅身上。
按照位置判断，刚才走在她身后的人应该是这个人。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刚才扶她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就是黑色的。
“谢谢你啊。”
秦素兰冲周毅笑了笑。
周毅点点头，算是回应，拎着包从秦素兰身边绕过，匆匆地走远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给秦素兰一个多余的眼神。
村里人说他冷得跟冬天的铁坨子一样，还真是没有说错。
秦素兰走出汽车站，等了快一个钟头终于等到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下午一点多才到了娘家。
一家人正围坐在炕桌旁吃饭。
突然，秦小宝指着窗户的方向大喊：“姑姑姑姑！”
秦母回头一看可不是闺女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碗，塔拉着鞋迎出去，一面接过秦素兰手上的东西，一面说道：“还想着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明儿就让你哥找你去哩。”
闺女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省城那么远，秦母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可她也不好拦着人小夫妻见面。
秦素兰笑容清浅，握住秦母的手撒娇，“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她并没有把此行的真实目的告知家人，只说林涛暑假没回来，自己过去看看他。
母女两人说着话，朝屋里走去。
嫂子陈凤早下了地，另外盛一碗饭放在桌上，“妹子，估计你饿了，赶紧先吃饭。”
秦母把闺女拉到炕上坐下，把碗塞到她手里，哥哥秦明义把桌上的一盆炖菜往秦素兰跟前推了推。
秦父不动声色地往里让了让，给闺女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就连六岁的秦小宝，也乖巧地给秦素兰递筷子，奶声奶气地说：“姑姑吃饭！”
秦素兰望着大家或担忧、或心疼的脸，顿觉鼻子酸涩。她低头端碗，夹菜扒拉饭。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含混不清地说：“真好吃，是嫂子的手艺吧？”
陈凤就笑，“是我做的。不过论起做饭，可没人比得上你。”
秦明义：“妹子你是不知道，每次你回来做一顿饭，你嫂子就念叨好久哩。”
“嗯，等以后有机会了，我来做饭。”
秦父秦母乃至陈凤都以为秦素兰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几人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唯有秦明义朝妹子多看了两眼。
吃完饭，秦素兰张罗洗锅，被秦明义给拦住了。
“你刚回来，先不忙，走，哥带你上趟山。”
村子离山很近，走路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山脚下。
小时候，秦素兰跟着哥哥到山上玩，后来大了些，就不大去了。
再后来，她嫁去林家，整日从早忙到晚，更加没有时间上山。
陈凤笑着推秦素兰，“就是，跟你哥出去耍耍吧。”
夏季的山上青翠一片，空气似乎也格外新鲜。
兄妹两个一前一后往山上走。
“素兰，你是不是和林涛吵架了？”
走在哥哥身后的秦素兰闻言一愣，半晌，她道：“哥，我要离婚了。”
她正在思索找个机会把这事儿挑明了，却没想到哥哥先问起来，倒是起了个话头。
秦明义停住脚步，回头望向秦素兰。
后者神色郑重，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为啥？”
秦素兰没有说话。
她该说什么呢？
说自己是书中炮灰，未来注定要被林涛抛弃？还是说自己亲眼见到林涛和别的女人牵手举止亲密？
秦明义见妹子垂眸不语，心里猛然窜上一阵刺痛。
这两年多，他亲眼看着她从活泼变得沉默寡言，好几次他旁敲侧击地问，妹子却只说婆家待她很好。
现在，妹子说要离婚……
“林涛做了啥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秦明义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格，若非那小子干了坏事，妹子是不会放弃婚姻的。
秦素兰摇头。
哥哥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有逆鳞，亲人就是他的逆鳞。
如果被哥哥知道，林涛居然在婚姻存续期间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说不定第二天就能上省城找林涛算账去。
——就像书里剧情设定那样，她被林涛抛弃后，哥哥去林家说理，被林涛联合村里人打了一顿。后来，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外伤倒是好了，可到底是落下了残疾，脚踝处变天就疼，走路也不大利索。
这是害了哥哥一辈子啊。
所以这回，秦素兰想把一切都处理干净后，再慢慢告诉哥哥。
这是她在省城回来的汽车上打算好的，借口也是早就编好的。
“这回去省城我见到林涛，就觉得两人没啥共同语言，所以，不如离了好。”
秦明义狐疑地看着妹妹，对这个说法并不完全相信。
可无论他怎么问，秦素兰咬死了不松口，他只好作罢。
但无论如何，肯定是林涛那小子哪里做的不好，否则素来良善的妹妹不会离婚。
“哥支持你，妹子。”
秦明义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秦素兰差点掉眼泪，被她死命克制住了，别开头，看向山坡上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
回家的路上，秦素兰嘱咐哥哥暂时先别告诉父母。
她也是怕老人担心，反正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到时候再跟他们说罢。
傍晚，宋桂花下工往家里走，觉着两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每抬一步都困难无比。
身后跟着的林杏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脏兮兮的，满是是尘土和汗水。
她塔拉着脚，有气无力地问宋桂花，“娘，秦素兰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以前地里的活主要是秦素兰干，林杏隔三差五去一回，也就是应个卯，压根不使力气。
秦素兰不肯去地里，活计就落在了她和宋桂花身上，她不敢不使力，否则宋桂花指定给她一拳头。
这几天林杏都快累散架了，这让她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
宋桂花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虽然不像林杏那样明目张胆的偷懒，可干活的强度都够不上秦素兰的一半，现在后者好几天不下地，家里少个壮劳力，宋桂花觉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的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再过两天，你到秦家接她回来。”
“我去？”
林杏的声音扬高了八度，“凭啥啊，她咋那么大脸呢！”
陡然扬高的声音吸引了一起下工的乡亲们的注意，大家纷纷朝她们看过来。
宋桂花扯一把林杏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不去谁去？总不能让我一个做婆婆的亲自去接她吧！”
“你要想活得舒服，就得把她接回来。”
林杏想想秦素兰做的饭菜，想想她干的活，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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