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

春光满园，永宁宫终究又有了阳光的照拂。

        皇长子大婚之事全由内务府打理，明蓁只与德妃、欣睿夫人帮忙看着是否有礼仪上的差池。

        六月的时候，玄凌特意在太液池泛舟相陪，为明蓁庆生。因为宫中忙于皇长子的大婚，明蓁的生辰便没有铺张。

        明蓁伏在玄凌肩上，与他交握双手，暖风拂上二人的面，船舱里，是快乐嬉戏的昭华。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这样的场景，明蓁是很满足的。

        湖上风大，龙舟逆风而行有些缓慢，玄凌为明蓁紧一紧披风，温柔凝睇：“昭昭，岁月匆匆，却格外偏爱你。如今的你，和多年前我初见时的样子，并无分别。”

        “怎么会并无分别呢？昭昭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眼看就是要做家姑的人了。”她低低笑着，“但若能伴于明郎身侧，岁月二字，于昭昭而言，便再无足轻重。”

        他愈加握紧她的手：“那是自然。你我二人，必当白头偕老、永世不离。”他拥紧明蓁，在她耳边郑重许诺。明蓁轻轻闭上双眼，靠在他怀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人间六月，是海棠花开的好月份。就是这样好的月份里，宫中又闻喜事。

        乾元二十四年六月，瑛嫔有孕，玄凌照例有所赏赐。因着众人都忙于皇长子成婚与宫嫔入宫之事，素日与瑛嫔气性相投的贞妃便多去照顾，欣睿夫人因着与瑛嫔住得近，也常去看望。

        这一日明蓁方理妥手头琐事，便见玄凌早已来到，说起了皇长子成婚，淑和帝姬亦要下降之事。

        明蓁不免愕然：“素日从未听明郎提起，怎么突然提起淑和下降之事。”

        玄凌一笑，刮她的鼻子：“你以为我不提便是不上心吗？有你在我耳边三番两次说起这事，欣睿夫人又与你从来交好，我又怎么会不放在心上？”

        明蓁不好意思，故意与他怄气：“先前明郎一直不提，昭昭怎么知道明郎会这样把昭昭的话放在心上呢。”

        “你的话，我何时不放在心上过？”语罢，他便随口地说起几个人选来，一一评说过去，明蓁侧耳听着，倒也都是些青年俊才。末了玄凌告诉她，“你得空，将此事说与欣睿夫人听。毕竟她是淑和的生母，也该她知道。”顿了顿，他又道，“你与她情分深厚，亦是视淑和如自己的亲女，我想着，也不必将她远嫁了去，留在你与欣睿夫人身侧，也好照应。”他握住明蓁的手，“待来日我们的澹雅长大了，我定要许她十里红妆，让她做大周朝最体面的公主。”

        “旁人的十里红妆都是夫郎给的，怎么还有做父亲的给女儿的呢。”明蓁闻言，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旁的都是虚的，只要她未来的夫君珍视她，一辈子待她好，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玄凌揽她入怀，郑重道：“会的。我们的儿女，必然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他说的信誓旦旦，却不知道，纵使皇权再至高无上，也终究控制不了人心。他们膝下的一双儿女，予漓抱憾病逝，昭华爱而不得——终归是得不了一个圆满。

        次日，明蓁去往欣睿夫人住处。淑和本陪伴在母亲身边，听了一句半句，早羞得红了脸躲进内殿去了，倒是欣睿夫人一句一句问得分明，末了向明蓁慨叹：“阿弥陀佛，皇上果真是用心择选了。我虽没亲眼看见，但听着倒都是很好的。”她抚着胸口道，“我也不盼别的，但求不要和亲或是远嫁就好，能嫁在京中朝夕相见，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说起昔年几位长公主择驸马的旧事来，莺莺呖呖又是一大篇话。好容易止了话头，欣睿夫人兴致不减，添了珠钗拉着明蓁出去，道：“瑛嫔自有孕后一直精神恍惚，咱们同去看看她吧。”

        玉屏宫中瑃嫔与珝嫔正在研习旧年的琴谱，瑛嫔独自在廊下逗着鹦哥儿，见二人来了，连忙行礼。明蓁一把扶住了瑛嫔便道：“使不得，别动了胎气才好。”语罢，又问，“太医嘱咐你多走动可以安胎，可去走了吗？”

        瑃嫔性子活泼，口快接道：“哪里呢。瑛嫔姐姐懒怠动，成日在屋子里闷坐着，这鹦哥儿还是内务府变着法子孝敬来的呢，否则姐姐连门槛都不迈出来。”

        欣睿夫人拍着手笑道：“那可巧了，我正与皇贵妃娘娘一同说来带你走走散心呢。如今太液池景致最好，你看多了心思松快，来日小皇子也爱说爱笑的。”说罢不由分说，挽过瑛嫔便走。

        一行人走得极小心，欣睿夫人一壁看着路，一壁与瑛嫔说起淑和幼时趣事。瑛嫔偶尔一笑一语，算是回应。可看着她那张愈发憔悴的脸，明蓁心下总有说不出的异样，一时却也看不出什么，只留心看着路，陪着一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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