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这一日，明蓁带着春风从颐宁宫请安回来，路过永巷。

        永巷里的穿堂风在秋冬尤为凛冽，春风伸手替她理了理披风，细声道：“娘娘，天气凉了，还是小心着了风寒。”

        明蓁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忽然同她提起了莞贵嫔：“本宫记得，再走不远就是莞贵嫔的棠梨宫了。”

        “正是。”春风亦同她一样张望了一眼，“自莞贵嫔小产之后，便不怎么出门了。倒是少见她了。”

        明蓁不无可惜地叹了一声：“她还这样年轻，就尝过了失子之痛，也难为她走不出来。”顿了顿，她无奈道，“也罢。既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妨顺道去看看她。”

        春风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于是二人改了道往棠梨宫走去。才走了没两步，忽然瞧见前面三人似乎起了冲突。明蓁一眼就看出来那孤零零的一个人是莞贵嫔，她停了步子，没有往前。

        陆昭仪受秦芳仪的挑唆，命莞贵嫔跪在风口，一口唾沫落至莞贵嫔的耳侧，秦芳仪带给她的，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明蓁没有任何为莞贵嫔出头的意思，她站在原地，等着陆昭仪和秦芳仪结伴离去，才迎着穿堂风走到莞贵嫔面前。她的宫服映入莞贵嫔的眼帘，可她没有半分反应。

        抬眼望了望天，明蓁忽然道：“瞧这天色，只怕马上要下雨了呢。”她感叹道，“待大雨冲刷去地面所有的肮脏和污秽，天晴之时，便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娘娘说错了。”莞贵嫔终于开口道，“纵然是连日大雨，也冲刷不去这宫里的血腥与肮脏。”她没有去擦秦芳仪吐的那口唾沫，一双眸子盛满了寒意，“后宫争斗不休，一个人的死去，就会迎来更多人的拼杀。直至最后胜出的那个人成为入住颐宁宫的国母，这些轰轰烈烈的斗争，才会停歇一瞬。”而待下一任帝王登上他的宝座，新的斗争又会重新开始。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永不停歇。

        “莞贵嫔住在棠梨宫中，可听说过‘芳嫔’吗？”明蓁忽然问道。

        莞贵嫔一怔，下意识点头：“曾听宫人提起过，芳嫔从前也得宠过，却在小产之后失了宠，整日疯疯癫癫的，直言慕容妃害她腹中之子，遂被皇上厌弃，打入了冷宫。”

        “不错。”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明蓁叹了口气，“芳嫔小产之后，不仅失去了争宠之心，更是日夜诅咒慕容妃。慕容妃势大，得罪了她，难道还能落得什么好吗？她正是得宠不久，在最好的年纪，便进了冷宫了惨此生。”她看向莞贵嫔，“莞贵嫔，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她？”同样住在棠梨宫，同样是下产失子，同样恨极了慕容妃，芳嫔之今日，可会成为莞贵嫔之明日？

        仿佛要让自己牢牢记住今日的耻辱，莞贵嫔狠绝道：“不会。”已经足够了，她受的屈辱已经足够多了。芳嫔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她的下场绝对不能成为她甄嬛的结局，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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