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元旦来了
啪嚓。
林娜娜无情地关闭了音乐：“下一个节目，有请蔡如意同学。”
谭乐乐扭着手指，声音有几分忸怩：“老师，我的节目能入选吗？”
“同意谭乐乐的节目代表我们二年级参加学校演出的同学请举手。”林娜娜公平地把选择权交到了小朋友手里。
结果是除了谭乐乐本人，只有一个还没搞清楚举手要做什么的刘盛男乐呵呵地举起了手。
谭乐乐被刘盛男的义举打动了，当场认下了这位新兄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什么都支持我！”
“两票，没有超过半数，节目淘汰。”然而义气在绝对的公平面前并算不了什么，林娜娜最终还是无情地宣布淘汰了谭乐乐精心准备的花手摇节目。
教室后面，迟嘉榆手一滑，刚刚录制好的视频就这么传送到了仙女阿美的微信里。
等到节目筛选结束了，仙女阿美的消息姗姗来迟。
谭阿美：“对不起啊迟老师！这小子又调皮捣蛋了！今晚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再往上翻翻两人的聊天对话，谭阿美的话似乎总是这么一句——先同老师道歉，再数落谭乐乐的不是，最后保证晚上好好揍他一顿。而从谭乐乐同学被告状后第二天的走姿来看，谭阿美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母亲。
态度良好，改正效果却未必良好。
迟嘉榆放下手机，默默叹了口气。
晚上入睡前，迟嘉榆越想越不得劲，一烦躁就开始翻来覆去地动弹。然而他忘了，如今他和宿璟睡着一床被子，只要他稍有动作，冷风就会顺着两人中间的空隙漏进来，提示身边人他的不老实。
在迟嘉榆又一次调整睡姿后，宿璟终于伸出手梏住了他的肩胛骨：“不想睡吗？”
掌心紧贴着温热的皮肤，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对方的脉搏，全都混成了一团。迟嘉榆呼吸急促起来，瞬间不敢动弹了：“想睡的……”
宿璟揽住迟嘉榆的肩膀，把人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什么问题想不通？”
迟嘉榆的背贴着宿璟的胸膛，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痒得他悄悄缩了缩脖子，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宿璟靠这么近，真就是因为没睡醒吧？
“没什么。”迟嘉榆不舍得这么良好的氛围被这种问题打破。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个人抱得更加紧密了一些。
烦躁了一晚上的心莫名平复下来。
迟嘉榆闭上眼睛，和宿璟的呼吸逐渐同频。
在历经层层筛选后，花水小学的跨年联欢会终于在12月31日下午隆重召开。三个年级的小朋友们搬着小凳子从教室里出来，热热闹闹地在操场上围坐成一圈，空出了中间的场地作为主舞台。
林娜娜和韩春芳手握用红色卡纸制成的主持手卡，手持话筒站在国旗台下，为这一场联欢拉开了序幕。
赵一诺同学代表二年级段率先上场，平日里说话含羞带怯的小赵同学，一握起话筒却是另一番气场。她唱的就是在林娜娜办公室里录过的《童年》，迟嘉榆虽然已经在视频里听了好几遍，在现场听赵一诺用情投入地演唱还是头一回。小女孩一改往日的羞涩，歌声嘹亮悦耳，她动听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上方，久久没有散去。操场上的所有小观众们都仰着头认真地听着，一曲唱罢，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赵一诺放下话筒，颊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迟嘉榆给自己找了个摄影师的工作，举着手机跑上跑下找角度拍照，活动中留下的精彩瞬间发在微信群里，立刻收获了一群人齐刷刷的大拇指。
活动的最后，迟嘉榆带着抽取的幸运小朋友上台做游戏互动。散场之后，没被抽中的小朋友巴巴地追着问道：“迟老师，下次还有机会吗？”
“等下次联欢会可以再玩。”迟嘉榆揉了一把男孩子的脑袋。
小男孩眼睛腾地亮了起来，又倏地暗了下去。
“明年的联欢会……”小男孩瘪瘪嘴，似乎想哭，“明年的联欢会就没有迟老师了。”
迟嘉榆一怔。
在岛上的日子太久，久到他也快忘了，他只是岛上的过客，时间一到，他就要启程回去。
迟嘉榆也太了解宿璟了，就算宿璟自己为了花水小学放弃了保研资格，一旦迟嘉榆流露出同样的意向，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毫不犹豫地提出反对。
这样一想，迟嘉榆又开始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宿璟表白。
不论是谁的未来，暂时都还是一团迷雾，迟嘉榆自认没有能力厘清个中关系。
“没事，”迟嘉榆笑了笑，试图安抚脆弱崩溃的小男孩，“我们六一节也玩联欢会好不好？”
送走学生们，老师们也迎来了三天的元旦小长假。迟嘉榆背着包跟在宿璟身后走出校门，和骑着小电车回家的老师们挥手道别。
“怎么我也有一种晚上放学出校门的感觉？”迟嘉榆玩笑道。
宿璟弯弯唇角：“走吧小朋友，该回家了。”
有了晕船药的加持，迟嘉榆上船之后精神状态良好，甚至饶有闲情地从图库里挑选了最得意的几张照片发送至朋友圈，附文“难忘的跨年联欢”。发完这个还不够，他又把赵一诺的唱歌视频也发了出去。
海上信号不好，右上角的圆圈转了半天才勉强发送成功。迟嘉榆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脑袋里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没收。”
迟嘉榆来不及反应，手机已经被旁边的人用手盖住了。
宿璟用不赞同的目光凝视迟嘉榆：“晕船药只能缓解，不是屏蔽。”
被宿璟一看，迟嘉榆就不敢反抗了。他讷讷地往船舱周遭环视一圈，最终只能选择继续和宿璟聊天。
说来也是奇怪，宿璟明明是个话少的，但迟嘉榆总感觉自己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而且永远保持着一副“你说吧我在听”的良好听众模样。迟嘉榆面对着他，不知不觉就会说得很深入。
难道这就是暗恋某个人的吸引力法则吗？迟嘉榆一边说话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迫使自己不至于太炽热而被关注。
下船之后，大方的宿老师终于把手机交还到了迟嘉榆手里。重度手机依赖患者迟嘉榆一拿起手机就迫不及待地翻出了朋友圈，果不其然看到了齐刷刷的一排点赞。
迟嘉榆越看越高兴，上了车还对着朋友圈里那些夸赞赵一诺唱歌是天籁之音的评论傻笑。宿璟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觑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到底没忍心再没收。
迟嘉榆查看评论和点赞的动作一直到进入家门才停止。阮琴笑着迎接两人，他就亲亲热热地凑过去叫“阮阿姨辛苦了”，贴心程度比起宿璟这个亲生儿子来更上一层楼。
宿璟洗过手，自觉地去厨房认领自己的任务。迟嘉榆给阮琴看了手机里拍的联欢会视频，阮琴看着看着悄悄红了眼眶。
“真好……”阮琴的声音变得颤抖，长长地叹息一声，“真好啊……”
迟嘉榆最是听不得长辈语带哭腔。他紧张地摸着手机，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阮阿姨，对不起……”
“傻孩子，你不用道歉。”阮琴用一张纸巾拭干泪，慈爱地摸了摸迟嘉榆的额头，“是阿姨要谢谢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花水小学这么热闹过了。”
望着女人温柔带泪的笑颜，迟嘉榆怔了几秒方回过神来，他郑重地对阮琴道：“您放心，我会努力让花水小学变得更热闹的！”
阮琴笑了笑没接话，她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起来：“年纪大喽，坐一会儿都累呢。”
迟嘉榆没有错过她眼底依旧泛起的水光，知是阮琴心系学校仍无法释怀，便不去打搅她，让她一个人回房去平复心情。
厨房里，宿璟正在处理海鲜，听到厨房的门被往旁边推动，头也不回地提醒迟嘉榆：“进来把门关上。”
迟嘉榆握着手机，期期艾艾地关上门：“璟哥……”
宿璟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去看迟嘉榆：“怎么了？”
“那个……我有个哥们，就是我前室友，你应该知道的，他叫安图森……”迟嘉榆语无伦次地说道，“他刚刚跟我说想来花水岛玩玩。”
“我想着花水岛风景也挺好的，他还说要给小朋友带礼物，一些文具日用品什么的，给小朋友用刚刚好。”迟嘉榆说着说着就开始发誓，“我保证会让他在周末过来，不会打乱我们正常的教学进度！如果需要的话，他还会准备一节拓展课给学生们！上岛之后他的一切行动都会听指挥！他还愿意打地铺！”
听着迟嘉榆的话头奔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去，宿璟截断了他的话头：“可以来。”
“让他住你那间宿舍吧。”宿璟说，“我的行军床可以给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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