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非善茬

这时，裕太妃突然开口：“皇后娘娘，孙小姐是出身世家的贵女，哪里会伺候人，娘娘将她留在瑶华宫就是个累赘，我……本宫挺喜欢这丫头，不如让她留在世安殿陪本宫，娘娘能不能割爱给老太婆我。”

        阮姝一时愣住，还未想好如何回复裕太妃，听到身旁洛子意笑道：“太妃若是喜欢，朕命人将孙小姐送去世安殿，安排孙小姐继续住在孙太妃之前的寝殿。”

        短短几句话，只字不提入宫为婢一事，张口闭口的孙小姐，一下子抹去了方才让孙云燕入宫为婢之事，保住了世家颜面，又将人留在宫中。阮姝讽刺地低笑一声，深究下来，大家谁都没有如意。

        “皇后还没答应，陛下先着急起来了。”裕太妃大笑起来，被身后嬷嬷提醒后，继续说，“孙小姐入世安殿，本宫定将她养得白白胖胖，陛下想见人随时来见。”

        洛子意不答，起身离开太极殿，选妃宴到此为止。

        阮姝回到瑶华宫，将如珠如玉都赶了出去，将自己一人独自锁在殿内，回想前世孙云燕初入宫，二人出身相当，阮孙两家尚且交好，她与孙云燕姐妹相称，一向和睦。

        那个时候，洛子意除了初一十五来瑶华宫中留宿，几乎不踏足后宫半步，直到他偶然在瑶华宫见到孙云燕，一切都变了。

        洛子意频繁入后宫，给足了孙云燕宠爱，又怕孙云燕因为受宠而被其他妃嫔记恨，开始对后宫雨露均沾。

        为了防着后宫妃嫔怀孕生下皇子，阮家会对洛子意起杀心另立稚子登基，阮姝宁愿背上毒后的名声，给所有侍寝过的妃子灌下红花，绝不让后宫出现一个孩子。

        千防万防没有防住孙云燕的肚子，孙家仗着孙云燕受宠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与阮家分道扬镳，开始在朝中与阮家争权夺利。

        两家争得难舍难分时，孙云燕却小产，连她的命一并搭了进去，所有人都怀疑是阮姝所为，洛子意也不例外。

        洛子意已过弱冠才有这么一个孩子，又痛失所爱，为了给他们报仇，差点将阮姝溺死在瑶华宫的莲池中。

        他说：“你生不出孩子，便要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同你一样吗？”

        好在如珠如玉发现的及时，救了她一命，阮姝不是善茬，等如珠如玉将她救上来，命瑶华宫的宫人将洛子意扔进莲花池，也让他喝了一肚子水。

        她站在岸上对洛子意说：“如果陛下还不够清醒，本宫可以命人送陛下去御苑的湖里泡一泡，好好给陛下洗洗脑子。”

        可笑的是，洛子意为了打压阮家，亲自调查此事，最终查到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是孙云燕跟一个姓马的侍卫苟合来的，听说孙云燕跟那个侍卫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早早互订终身。

        孙家明知孩子不是龙种，却要孙云燕将孩子生下来，更胆大包天的是，孙家竟要让孙云燕找机会毒死洛子意嫁祸阮姝，如此，阮家背上弑帝谋逆的大罪，孙云燕的孩子登基以后，大渊的天下就是孙家的。

        孙云燕虽然答应下来，却被太医早发现肚子里怀的不是龙种，孙家想到了先下手为强，用一石二鸟的法子，既能嫁祸给阮姝又能除掉这个孽种。

        这么一顶绿帽当着百官的面落在洛子意头上，又是被枕边人算计，阮姝至今忘不了洛子意知道真相后疯狂狰狞的脸……

        阮姝抱着软枕砸床榻，气忿忿道：“洛子意，你个大傻瓜，孙云燕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糊汤，让你对她神魂颠倒，她进宫能安的什么心，她是来要你命的！”

        阮姝终于打累了，起身坐在窗边的小榻，推开窗，欹侧倚在窗边看着天边云卷云舒，来回琢磨今天发生的事情。

        快用晚膳的时候，不见洛子意回偏殿，阮姝便知他在世安殿陪着孙云燕，胃中泛起阵阵酸楚。

        良久，阮姝喊了如珠如玉进来，合上窗户。

        如珠如玉端着晚膳进殿，许久不见阮姝开口，如玉唤了一声：“娘娘…：”

        阮姝立刻回过神，问如玉：“外面是怎么议论孙云燕入宫一事？”

        如玉答：“大家以为此事是丞相大人安排，故意给孙家难堪，没有人怀疑是娘娘您故意这么做的。”

        “替本宫背锅，真是难为父亲了。”阮姝一笑，继续问：“孙云燕入太极殿前，一直都在殿外候着吗？”

        如玉抬头惊讶地看着阮姝，问：“娘娘怎么怀疑孙小姐不在殿外？”

        “猜的，到底有没有在殿外？”阮姝看见如玉的表情，已经猜出七八分来，坐起身子看着她们布菜。

        “没有！有人将孙小姐请去了偏殿，直到该孙家小姐入殿的时候，孙小姐才放回来！”如珠放下一盘芽菜，转头问，“要不要奴婢去查是谁将孙小姐请走的？”

        阮姝微微摇头，“不必查，除了陛下，不会有旁人。”

        洛子意是一早就算好了，如果她选了世家女为婢，群臣不会起太大波澜，他们会念在皇帝因为承德殿走水，至少一年半载都会久居瑶华宫，自家女儿入了瑶华宫反而跟陛下更近一些，虽然心生不满，最后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雨村在太极殿受如此屈辱，却一言不发，正是参透个中关系，隐忍不发。

        但是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世家女怎会轻易同意入宫为奴为婢，无论如何，今天这场闹剧都是避免不了的。

        “陛下将所有人都玩弄了，可惜孙小姐出来的太晚，宫妃已经选的差不多了。”如珠将晾到温热红豆薏米粥端了上来，“眼下好在裕太妃将孙小姐带走，不然孙小姐待在瑶华宫里，跟陛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奴婢想想都觉得不爽。”

        阮姝接过粥，用银勺搅了搅，“人放在身边，本宫才会觉得安心，人不在，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娘娘且放宽心，世安殿毕竟是太妃们的寝宫，陛下顾及颜面，对孙小姐再有好感，也不敢在世安殿里乱来。”如玉笑着说。

        “若非如此，本宫定不会让太妃将人带走。”阮姝摇了摇头，“本宫今日想了许久，想不通裕太妃为何提议将孙云燕带走，她明明不喜欢世家女才对。”

        “太妃性子乖张，但心思纯良坦率，估计是之前孙小姐在世安殿伺候孙太妃的时候，裕太妃对孙小姐生了好感，所以今日才会出手帮孙小姐一把。”如珠说。

        阮姝道：“裕太妃不喜欢孙家人，更不喜欢阮家人，太妃喜欢本宫，是因为本宫自幼在宫中长大，加上二哥跟武威候有些渊源，她才会对本宫另眼相待，按理说，她不该帮孙云燕才对。”

        “太妃将孙小姐带去世安殿，不是在帮娘娘吗？”如玉问。

        如珠道：“如果是帮娘娘，以太妃的性子，定会说过些日子送孙小姐出宫，而不会说让陛下随时去世安殿见孙小姐的话。”

        “对啊，按理来说，裕太妃巴不得不掺和这些事情才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帮孙家？”如玉突然想明白过来。

        “但愿裕太妃只是无心之举。”阮姝喝了两口粥，“如玉，你趁机让徐福来将世安殿的宫人换一遍，顺便找几个机灵的，把世安殿盯紧了，看看世安殿中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在里面。”

        “是。”如珠道。

        晚膳，阮姝没有吃得下几口，让如珠将饭菜撤了，走出殿外，褪了鞋袜，坐在莲池旁的石壁上，一双玉足踩在水面上，水纹波动，一圈绕着一圈散开。

        如玉端来燃着艾香的铜炉放在阮姝身旁，指着池中的从水面探出头的花苞，欢喜地喊道：“娘娘快瞧，莲花要开了！”

        阮姝用脚踢起水面，水滴洒在花苞上滑落，眼神中透着一抹失落，“姑姑种了这么多年的莲花不见开过，最后便宜了本宫，过些日子莲花开了，你亲自折一些送去皇陵，顺便将曲嬷嬷请回宫中。”

        “娘娘请封嬷嬷要做什么？”如玉问。

        “宫妃入宫，陛下迟早会临幸这些人，本宫暂时不能让她们为陛下生出一男半女来，封嬷嬷深谙此道，让她回宫帮本宫最合适。”阮姝异常平静地说道。

        “奴婢明白了。”

        阮姝说：“如果封嬷嬷回宫，本宫装痴傻的事必然瞒不住她，你到了皇陵见到她，不必隐瞒，事无巨细都告知她。”

        “封嬷嬷会不会将此事告诉丞相大人？”

        阮姝顿了片刻，肯定道：“不会，封嬷嬷与齐嬷嬷是姑姑的人，不是阮家的人。”

        夏天的昼再长，也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水慢慢凉下来，阮姝甩了甩脚上的水，光着脚踩着石板路回到正殿，如玉在后面拿着鞋袜追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洛子意回到瑶华宫，从西奴口中得知阮姝晚膳没有用多少，又在莲池玩了半天水，方才光着脚回正殿，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转身进了正殿。

        阮姝刚刚沐浴焚香，正在屏风后换衣衫，烛光摇曳，人影绰约，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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