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我能进去
然而张弃刚刚落下地来,却见他原本打算的落脚之处,竟已有一只狰狞的小虫在等着他!
这只小虫通体漆黑,两只小眼睛如黑亮的星辰,小嘴一张,连牙齿都是黑的!
“这是我最新炼制出来的黑心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这心,是不是黑的?”
樊娟冷笑着,素手一扬,那“黑心蛊”便朝张弃胸口撞了过去。
张弃连忙后退,他可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小虫子,什么吸血亡灵蛊、黑心蛊、炼魂蛊,太诡异、太恐怖了,天知道这些小虫飞到他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而且,他自认也不是“黑心”人啊,樊娟怎么能用黑心蛊来对付他呢?
张弃暗暗哀叹着,连退三步,背后却忽然又是一阵嗡嗡作响,张弃猛地回头,便见金光大作,两只浑身金色的虫子,竟都有拳头大,几片翅膀扇出嗡嗡的风声,正冷冷地盯着他。
“这可不是蛊,而是虫,我五蛮黎特有的四宝金蝉,一嘴下去,能把一砣紫金咬成粉碎!”
樊娟得意洋洋地笑着:“这下子,我看你能往哪儿逃!”
张弃不逃了,前有黑心蛊,后有四宝金蝉,头顶还有情心五欲蛊,他也没办法逃啊。
他只是将手一指,祭出了元阳尺,几团火焰浮现在尺身上,闪闪发光。张弃看着火焰,冷冷地道:“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若是烧死了你的小虫子,你可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樊娟顿了一下,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动手啊——呃——”
原来她话没说完,那元阳尺上的火焰已化作三道火剑,分别朝着身前、身后、头顶三个方向射了过去;接着,他左手一指,又是一道水光忽然出现,竟朝着樊娟涌了过来。
这道水光,是张弃前几天刚刚炼制出来的另一件半步法器,名为“水云鞭”,乃是从无渊殿里得到的五件水系晶石,精心炼制而成,他还把无渊之心也镶嵌在了鞭子的尖梢上。
无渊之心不知品阶,他暂时炼化不了,但把它当作晶石来镶嵌,他还是能做到的。
水光汹涌,虽无形无质,却让樊娟立足不住,匆忙间往后退了几步,背心便撞在了洞壁上;再一看,原本气势汹汹地围着张弃的黑心蛊、四宝金蝉、情心五欲蛊,一见了张弃那三柄火剑,却似老鼠见了猫一般,竟纷纷尖啸着,退避不迭,甚至还相互撕咬了起来!
樊娟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这几只宝虫,怎么会怕火?”
张弃冷笑一声,她还以为自己这火剑,只是凡火呐,也不想想,要是普通的火焰,怎么能对付得了黎云仙的吞火蛊——这火,乃是由地核晶火的本体散发出来的,真正的地核晶火!
九大真火之一,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几只小虫子?
樊娟可舍不得她的虫子们受损,连忙手忙脚乱要收回蛊虫,却不料身前人影一闪,原来张弃已然趁机遁了过来,手持元阳尺便敲向她脑袋,为防她逃跑,另一只手已按向她肩膀。
流浪十年,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就算近战,也是很有套路的。
然而不出意外,意外立马就出现了。
元阳尺上冒着淡淡火光,径直拍向樊娟额头。她双眉一皱,似乎很害怕这火焰——不,准确地说,是害怕火焰把她的面纱烧着了,匆忙间双手一拍身后洞壁,身子便往上蹿了一尺;同时左手一扬,一道黄褐色的纸片拍在元阳尺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把它震得高高扬起。
这纸片落下地来,上面画着一些鲜红的图案,却是五蛮黎巫殿中的秘术:符咒。
但张弃右手的元阳尺落空,按向她肩膀的左手却并没有落空,不过由于她蹿高了尺许,便没有再按在她肩膀上,而是按在了一处高高的软绵绵的地方。
两人都愣住了,都把目光放在张弃的左手上,然后,便听樊娟一声撕天裂地的尖叫!
张弃猛然后退,连脖子根都红了。樊娟没有再放出蛊虫,却是不知哪儿抄起一根木棒,劈头盖脸便砸过来,一边如母狮子般尖叫着:“啊,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模样,哪里像是五蛮黎圣殿的圣女,也不像是一个坚定的复仇者,而只是一个被惹怒了的泼妇罢了:若真要报仇,也不想想,这根木棒,难道能敲死张弃不成?
但她不管不顾,张弃却也不敢站在那儿让她砸。而且她自知理亏,只得连连后退,一边叫道:“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蹿上去的……你别打了,再打我可要生气了!”
但樊娟哪里会怕他生气?不但没有住手,反而打得越发疯狂了。
张弃大怒,手上一捏诀,大五行遁,便出现在樊娟身后,一手抓住她肩膀。樊娟回头就是一棒,夹头盖脸打下来。张弃一手抓住棒身,饶是他已是金刚之体初期,肉身十分坚硬,竟也被砸得手腕一阵哆嗦:这个疯婆子,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张弃也是怒不可遏,一时没有多想,右手一动便捏住了她的脖子:“我掐死你!”左手猛地一扯,便把那木棒夺过来,却没注意棒头一挑,把樊娟脸上的面纱也给挑掉了。
樊娟却丝毫没有停手,木棒被夺,便又取出一柄小刀,就要朝张弃胸口扎来;但张弃右手一使力,她脖子被掐,立时便喘不过气来,手上的力量也消了,小刀当地掉在地上。
然而张弃却停住了:樊娟的面纱被挑开,露出了一张不知在他梦里出现过多少次的俏脸。
赫然便是他刚刚来到五蛮黎的时候,在那亦虚亦幻的梦境里,所见到的那个女孩!
“是你?”张弃呼呼地喘了两口气,手一松,退了几步。
“不是我!”樊娟却尖叫一声,又将脚一挑,把地上的尖刀挑在手中,又是一刀扎来!
“梦境里的,是真的吧?”张弃却不知在想什么,竟对这柄尖刀不管不顾。
樊娟一刀扎向他胸口,刀尖到了他胸膛上,却没有扎进去:“不,是假的!”
张弃却忽然笑了,看看胸前的尖刀,微微笑道:“既然是假的,我的梦境,你怎么知道?”
樊娟略显丰腴的俏脸红得发紫,狠狠地瞪了张弃一眼,手上尖刀却并没有扎下去,而是回手一扔,轰地砸在身后洞壁上,于是“轧轧”几声,洞壁居然开了,一条石道显现出来。
她也不管张弃,也没有再戴上面纱,而是轻盈地一转身,走进了石道里。
张弃想了想,连忙跟上去,这极有可能是离开这小湖的道路,就不用再上去面对五族精英了。这可是他逃生的希望所在,他可没傻到自己把它放弃掉。
再说,那梦境多半是真的,如果是那样的话,眼前这女孩,不就已经和他……
念头刚刚转到这儿,身前的樊娟却忽然一个半旋身,猛地一记鞭腿便朝他头上鞭来!
张弃还好反应敏捷,一抬臂挡住那鞭腿,怒道:“你做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樊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石道里飘回了两个冰冷的字眼:“恶心!”
张弃一拍大腿:他已经有七八分把握可以肯定,梦境里的事情,居然竟是真的!
他不由紧跑两步,诞着脸笑道:“樊娟,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他可不是打蛇随棍上的无耻之徒,梦境里的事情,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但他也不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男,如果梦境里的事真的是在现实里发生过的,他对樊娟,自然就会不一样了。至于远在炎洲的莫愁,他心里并没有忘记她,不过他暂时也没有想到怎么向她交代的问题。大不了,等再见到她的时候,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任由她要打要杀就是了。
就在同一刻,远在炎洲西北部的一个少女,忽然没来由地脸上发烫。
石道里,樊娟并没有理会张弃,他便当她是默认,他可以叫她“樊娟”了,便又陪着笑,问道:“这条石道是通往哪儿去的啊?路上有没有危险,要不我走前面,你指路,好不好?”
他不止是认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必须得抱紧圣女殿下的大腿;而且他还觉得,从梦境里那一刻起,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所以理应由他走在前面,面对那未知的危险。
但樊娟却猛地一回身,一拳便轰向他面门。
张弃连忙一个后仰躲了过去,正要说话,樊娟却已紧走两步,离他已有丈许来远了。
张弃还要再说什么,樊娟又是猛一回头,目光如冷电一般,于是张弃只得讪讪闭了嘴。
唉,遇人不淑,凶巴巴的,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他们走完这条石道的时候,樊娟不知何时,又一次戴上了她的面纱。
石道的尽头是一口枯井,没有水。两人从枯井里出去,面前便是一片小小的平地。平地的一头是一个紧闭的洞口,平地上或站或坐,有好几十个人等在这儿。
离洞口最近的地方,五块石头上,坐着五个人,正是黎啸、苗忍、巫小和等五个领头者。
他们神情平和,谈笑风生,而他们周围的其他族人,则是十个里面有九个带伤,还有一些昏迷不醒。就连黎啸的亲妹妹黎云仙,也紧闭着双眼倚在一块石头上,两个少女在扶着她。
樊娟大步穿过平地,朝那五块石头走去,张弃亦步亦趋,紧跟在她身后。
但洞口只有五块石头,都坐了人,却没有第六块石头来给他们坐。
樊娟便走到五块石头跟前,冷冷地望着五个领头者,一言不发。
黎啸和苗忍说着话,不时笑上两声;巫小和低头擦着一根血红的短棒,却没说话;血侗族的童震往摆瑶族的尧天伤望了一眼,嘿嘿干笑。尧天伤一个个望过去,脸色阴沉至极。
但大伙的意思都很明白,当樊娟要求一个座位的时候,最先被淘汰的摆瑶族,没资格坐在这儿。所以尧天伤要么拒绝樊娟的要求,要么向另外四人发起挑战,谁赢了谁能坐。
他既不敢拒绝,也不敢挑战,于是只得悻悻然站起来,脸色阴沉地走到一旁。
但樊娟却并没有坐下,嘴角一呶,张弃心领神会,一边想着“这婆娘心里还是想着我的”,一边施施然在那空出来的石凳了坐下。于是樊娟走了一步,又走到童震跟前。
童震脸色一变,低声道:“圣女殿下,过分了啊!”
樊娟没有说话,张弃嘿嘿笑道:“摆瑶族是被我俩淘汰的,你们是被土苗族淘汰的,都是一起被淘汰,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哦,对了,还有一个生巫族,你可以和她商量一下,看谁站起来比较好?要不,你们石头剪刀布也行,咱们这么多人,可以给你们当裁判!”
黎啸和苗忍都不说笑了,回头饶有兴趣地望着,静观事态发展。巫小和听说这事还关系到她了,不由狠狠瞪了张弃一眼,又望向童震,那眼神是在说:“要挑战吗?我可不怕你!”
张弃又笑道:“当然,你也可以向我,或者圣女殿下发起挑战,或者挑战他们二人也行!”
这下就连黎啸和苗忍都忍不住瞪着他了,这嘴巴,怎么把所有人都要拖下水啊!
但很明显,童震不敢挑战任何人,他虽和巫小和实力相差不大,但他没有自信能胜得了她;而其他人,经过那湖边的一战,他知道,他很悲哀地,只能陪着尧天伤垫底。
他只得跟尧天伤一样,悻悻然站起来,脸色阴沉地走到洞口一侧。
樊娟坐下,望着洞口,终于说话了:“天阳洞就在眼前,怎么,你们都不进去?”
张弃心头一凛,不由朝那平平无奇的洞口看了一眼,原来这就是天阳洞啊。
黎啸干笑了一声,道:“每次开启蚩尤秘境,五族都会来天阳洞碰碰运气。不是看看它开不开门,而是看看那保护着洞底石窟的天火,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自己沉寂下去。但可惜,碰了好几十次运气了,它却从来没有消失的迹象。而除非贞阳之人,否则,谁也不敢去挑战天火。我已有了三房小妾,还有一个未婚妻,自然不是贞阳之人,所以这次,我不进去!”
“那谁进去?”樊娟目光淡淡地扫过四周,却没有一人能坦然迎接她的目光。
张弃明白了,原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是贞阳之人,所以谁也不敢进去。
却听苗忍淡笑道:“咱们五蛮黎的功法,若要有所成,必然要阴阳合济。所以很悲哀,有实力的人都失了贞阳,保存着贞阳的却实力不够,不敢进去。不过听说圣女殿下一直保有贞阳,实力却一路突破到了中阶巫王,乃是数千年来圣殿独一无二的存在,您应该能进去吧?”
樊娟沉默了许久,淡淡地道:“七天以前,能;现在,不能!”
张弃眉头一跳,七天以前,那不正是他在那梦境里的日子吗?
现在他已经有八成,不,九成以上的把握,那梦境,竟然真的是在现实之中发生过的!
苗忍嘿嘿一笑,但一道利如刀锋的目光扫来,他立时便住了嘴,圣女的玩笑,开不得!
却听一个声音问道:“大家都不能进去,不知张公子能不能进去?”
这是苗千烨的声音。他刚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张弃身上。
“他也不能!”樊娟淡淡地说道,刚一说完便感觉到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张弃暗叫不好,她怎么知道他不能的,这是明摆着让别人去遐想啊——却听樊娟强行镇定地补充道:“你们几曾见过,一个初阶巫王,战斗力却堪比巅峰巫王的强者,还能是处男的?”
这解释明显不够有力。张弃想了想,问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
苗千烨答道:“天阳洞底便是藏有落魂盅的落阳石窟,石窟外,有层层天火保护。你要走过至少百丈长的火道,才能到达石窟,取来宝物。这天火十分诡异,战斗力不到巫王级别的,会因真元不继,无法抵御火势而被烧死;而它对不是贞阳之人,威力又会大上一倍,所以贞阳之人必须要有初阶巫尊的实力才行。但巫尊若敢进去,天火的威力又会更加大上一倍!”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只要能抵御那天火的人,不管是不是贞阳之人,也能够进去了!
张弃想到这儿,缓缓站起来,脸上挂着微笑:“如果进去了,得到了落魂盅,如何处置?”
樊娟淡淡地说道:“只要能够得到落魂盅,你当然不能自己拥有,那是我五蛮黎的圣物。但你可以选择交给在这儿的任何人,别人不能有任何意见,想来你也能得到无比丰厚的报酬!”
黎啸冷笑道:“你要想好了,不是贞阳之人进去,就算你有初阶巫尊实力,也必死无疑!”
张弃拍拍手:“那就没问题了,我能进去!”
(开会,迟了一些,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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