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对不用网球一决胜负!
众人吃得肚皮滚圆,西瓜还剩下一个。佐伯拜托空着手的同学帮忙把瓜抱了,说留着晚上再安排。
一行人收拾了瓜皮正待下山,不料走在最后的木更津一脚踩在滑溜的青苔溪石上,整个人失去重心坐进了水里。他摔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来跌得不轻。幸运的是水潭不深,溪浪只及他腹部。浴衣浸湿了水紧紧地裹在身上,他想撑着溪石借力起身,却几次都使不上劲。
离他最近的海堂帮忙捞起了他飘走的帽子,又朝木更津伸出手:“扶着。”
木更津说了谢谢,手搭上海堂的瞬间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海堂没来得及诧异,那刻只感觉上半身被人扯了一把,支力的双腿被从脚下一铲,下一秒他也咚一声排排坐进了水里。
海堂摔得屁股痛,回头怒目圆瞪:“你干什么……”
“嘿,”桃城立马幸灾乐祸地笑,“毒蛇啊毒蛇你还有这……”话至一半,他也坐在水里了。
桃城还有点懵:“谁踢我……?”只见眼前一迷,耳畔水声哗啦啦响。他张嘴想继续说话,一开口就灌了一嘴水花。他在一片惊涛白浪中勉力辨认,才发现六角和青学居然已经开战了。
或者说,六角单方面对青学发动了出其不意的,水仗。
六角中的几人在木更津拖海堂下水时得到了信号,相视一下后当即对身边的青学人开展偷袭。离水近的,直接踹进水里;至于离水远的……
“不至于吧?”菊丸崩溃地从水里冒头,“你们出门还带这个?好阴险!”
他哇哇大叫着爬上岸去拖佐伯,还没走两步就被水枪呲了一脸。
葵嘿嘿笑了声,手上的呲水枪跟加特林似的咔咔狂转,十二个孔边转边高速喷水:“关东大赛让你们赢了,这次换种方式一决胜负吧!”
层林将夏日的骄阳筛得稀疏,但仍有些微的光影碎碎漏下来,拿着呲水枪的几人脸上翕影忽明忽暗,滋滋乱射的水流偶尔分解出七色的虹光,虹光又随着林间阔叶的交叠而转瞬即逝了。
这是个很好的夏日,但青学的人心情很不美丽。
“你你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么多水枪,呸,哪里带来的!”菊丸边抱怨边呸呸吐水。他涉水而前,喷过发胶的挺翘发型糊了一脸。
天根摁着水枪扳机不放,还不忘回答菊丸的话:“藏在浴衣里带来的,浴衣带水——一衣带水,噗。”
青学倒也没有全军覆没。
不二和越前在海堂落水的那刹那就闪身而出,此时的越前正在各大强力呲水枪的水束下左躲右蹿,飞溅的小水珠擦着他衣角边缘而过,竟没能打湿他分毫。
至于乾……乾正在远离战场的水面一通瞎子乱摸。他的眼镜在落水的时候被冲走了,如今能不能走出这座山都是个问题。
不二沉着脸看向佐伯,对方手里的呲水枪出水孔最多弹药舱最大坨:“想不到你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你了。”
佐伯轻哼一声,手下毫不留情地给呲水枪利落上膛:“可别小看人啊,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也不是没有人反击。
最先被拖下水的海堂本来提着众人吃剩的瓜皮。此刻他也懒得管什么环保不环保了,狠狠从塑料袋里扯出一沓西瓜皮,气势汹汹地瞄准荷枪实弹的六角众人,先砸脑子进水整了他一把的木更津,再砸冷笑话讲得稀烂的天根,还砸背后拿水枪偷袭的葵,砸一个倒一个,一扔一个准。
桃城本来就离他近,见状也来抢瓜皮。西瓜皮的三角尖尖被他握在手里,桃城眯起眼对准了树希彦的后脑壳。这个鼻子哄哄出气的傻大憨男人还没意识到危机,正揣着一把秀气的小水枪在溪水间临时补充弹药。
大石跌跌撞撞从溪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二年级疯狂发射瓜皮的一幕,眉头一皱:“你们几岁了!不要玩食物……”
瓜瓤在圆润的脑袋上清脆炸开,阻断了青学代理部长的说教。
黑羽拍了拍手,继续俯身捡青学那边扔来的瓜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手上两片西瓜皮转得飞起。
战至此刻,原本的主和派大石和犹豫绥靖派河村气极,终于抄起西瓜皮加入了战场。
水仗和投掷西瓜皮的战争持续到白热化阶段时,天上果皮乱崩,近地水花四溅,每个人都好似在鱼塘中打过滚,每个人都像从农田中偷过瓜插过猹。
越前吭哧吭哧地拿帽子舀水泼人,头两下还不慎泼到了小心翼翼路过的松田头上。越前短暂地跟被误伤的自己人道歉,继续埋头苦干时,低头只见搅动不安的清溪,抬头只见翻飞的树浪,没注意到那个刚才他不小心撞到的同年级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林间山雀椋鸟惊飞,光看这片莫名其妙的战场,甚至一时让人想不起今日原本的既定活动是什么。
等到他们似乎总算对这没完没了的较量感到疲倦时,一个有些异常郑重的语调冲破了这场玩闹,让头脑发热的孩子气少年们顿时冷静下来。
不二神情不似玩笑,重复了一次:“松田在哪里?你们有人看到他吗?”
青学的人面上瞬间一敛。
他们迅速扫视一圈,果然没有松田。
环顾四周,山涧小谭已是一片狼藉。但在狼藉的一处角落,有一些西瓜皮被人捡拾好了堆在一起,那人似乎是怕它又被人拿去当沙包扔,于是用装垃圾的塑料袋捆了起来。
河村指了指那堆西瓜皮:“一开始好像看到他有在收拾。”
海堂只想起来某个片段:“他从我这里拿走了垃圾袋。”
桃城抚了抚后脖颈:“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越前压低了帽檐:“不小心泼到了他。”
菊丸有些不好意思:“舞蹈姿势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大石费力思索:“差点摔倒的时候,他扶过我一把。”
唯独乾,依旧没找到自己眼镜的乾,颇不适应地被迫闭着眼摇头:“没看见。”
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连一根线头都理不出。在意识到他们对松田的去向毫无头绪时,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在陌生的深山中走丢,这样的危险不言而喻。
“那个,”天根摸了摸自己为了打水仗扎起的马尾,目光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他指向远处的水流,溪水顺着山势往下折,再往前一段就相当湍急了,“那个,是不是你们那个一年级的发绳?”
他们上山来的时候注意到过,从他们这处水潭到下一层的水潭的水径中,岸壁嶙峋;至于下一层水流变缓的小潭,他们看不出有多深。
而靠近下游的水面上,细长的藏青色发绳散开,漂游,无主无依。
松田喝了很多很多水,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呛死了。
以前生活在近海地区的时候,海滩边上长大的那些小孩喜欢玩一种叫“追亮光”的游戏。亮光不是真的光。丢弃入海的碎玻璃被海水冲刷上岸后,会被打磨成没有棱角的小圆石,而属于工业痕迹的玻璃本来的颜色还会保留下来。于是太阳的磷光一照,海滩上就会瞬息闪过几星五颜六色的光。小孩有时候会顺着光亮把玻璃石头挑出来往海里扔,潮浪拍岸时将玻璃一卷就走,几个小孩纷纷扎进海浪里追。
松田以前是“追亮光”里最快的那个。他眼睛好,反光的亮晶晶圆片在他的视野中暴露无遗,玻璃片翻滚下落又被浪托起带远,他能一刻不移地紧紧锁定,水花翻腾间就把玻璃握在手中。
所以在看到溪水中反射出的不寻常光亮时,他毫不迟疑地就扑下追了上去。
但是他也忘记,在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下过水了。
往下游走的溪水比他想象得要深。水面漫过肩膀的时候,他心中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但亮光随着澹澹水流迅速往前,现在在离他咫尺远的地方,如果退缩他就再也追不上了。于是他脚尖一点,义无反顾地投身进了触不到底的溪水中。
水草,砾石,汹涌的游鱼,还有在水里沉得更深的亮光。
松田把头埋进水里,想寻回他曾经熟悉得如同第二套呼吸方式的换气方法,一口气在水下呼出,浮出水面吸气的那瞬间却觉得胸口一窒,什么都吸不上来。
手脚也不听使唤,如同从未游过泳的旱鸭子。如果是他很小时候的玩伴看到如今他在水中慌乱挣扎的模样,一定会笑掉大牙。
“你记得游泳的。”松田警告自己。但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意志驱使。他感受到被水带去沉浮与漂流的力,也感受到四处无依的空洞。
偏偏在这样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该死地敏锐。
亮光就在下面。
他勉力抓住一块水中横出的老树根,好不让自己被冲走。
他看清楚了,那个亮光被卡在了水底的石缝间。好消息是不会再被冲得更远,坏消息是,他也必须要潜入水底。
青学和六角的人顺着溪水朝下游狂奔而至,在水面逐渐开阔平缓的地方,岸边树丛里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这里离他们打水仗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和他们登山的石梯也完全不在一个方向。
走失的一年级生看起来很不好受。他趴在水边吐得不轻,连支撑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看起来仿佛一个不支,便能倒头栽进水里去。
“松田!”河村喊了一声,冲上前捞起他。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松田搬到离水稍远的地方,越前摸了摸松田的腹部:“应该吐完了。”
松田的眼睫还在颤。他尚有辨认人的能力,在围住他的人中找着什么。
六角的人水性更好,对溺水后的人如何救助也颇有经验。他们确认了松田的状态——这个一年级幸运地没怎么受伤,也是自己爬到岸边的,缓一缓便没有大碍了。
等到松田已经恢复一些,也能回应他们说的话的时候,大石才走上前。
他的眼圈一直是红的,拳头也紧握着。大石待人从来不加以严词厉色,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头一遭连叱责的声音都在颤抖:“松田,你知道在这种地方擅自脱离队伍的危险性吗!”
松田的声音还发虚:“对不起前辈。”
“不想参与这种活动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不用一声不吭离开。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也很……伤心。”大石撇过了头。他压力很大,教育队员本该就是他这个代理部长应该做的,在手冢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必须兢兢业业,也要为网球部的每一项事务负责,不论大小。
“如果只是个意外,我们希望你多加小心。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也请……”
松田明白大石的意思:“……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菊丸揽过了大石的肩,找他聊一茬一茬的新话题。才打完水仗的少年们和落了水的松田没什么两样,他们借着开阔地方的阳光晒干自己的衣摆,窸窸窣窣地是说起别的话题,刚才的那段情绪外溢的对话很快就被他们刻意地抛到了脑后。
松田觉得自己小腿肌肉还在隐隐约约抽筋,但勉强也能走路了。
所以他在附近几人的留意下,扶着身旁的树干站了起来,蹒跚着往前走。
一直观察着他的桃城准备来扶,却见松田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停在一人面前。
“乾学长,”松田递出手上的“光亮”,他知道乾看不清,特地把手举得很高,“你的眼镜,我帮你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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