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瘦弱少年
【姑苏城】
江南的雨细细的洒向大地,为这方天地笼上蒙蒙细纱。雨水沿着屋檐缓缓下落。
初春的雨带着恍若要侵入骨髓的湿寒,洋洋洒洒落下。
天将亮,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艰难的从一处院墙翻出来。
玄月捏着玉佩隐在暗处看着这少年。
少年脸上带着伤,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瘸一拐的跑走。
玄月疑惑的看了看那院落,似乎是个医馆,抬步跟上少年。
云凌一路穿过小巷,来到一处府邸,从一面院墙的狗洞钻进去。
左弯右绕,跑到一处偏僻的破落院子。屋顶破洞,雨水浠沥沥的落在缺了角的陶罐中。
小屋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几床发旧的棉被层层叠叠,少女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玄月一路打量着周遭环境,府邸中花丛假山,一步一景,无不奢华,没想到这样的宅子里居然还会有这样破落的院子。
屋里的女孩似是听到有人进来,暗暗屏气。
“是我。我买了药回来。”云凌快步上前为女孩把被角掖好,担忧的摸了摸额头。
“哥哥”少女睁开眼看到云凌脸上的伤,因为太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中满是心疼。“哥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女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没事,我之前帮工时不小心摔得,看着严重,其实不疼的。”少年无措的的为少女擦泪。
“骗人。”女孩克制的将眼泪憋回去,紧紧抿着唇。
“小辛乖,不哭了,待会哭了病更不容易好了,哥哥先去给你煎药,你等我一会。”云凌给辛夷紧了紧被子,又匆匆出去院落煎药。
江南一贯春雨绵绵,柴火也多少沾了水汽,浓烈的烟呛得少年眼泪直流。
玄月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发怔,眼前的景象和回忆渐渐重叠。
玄月在被灵元仙尊捡回前,曾是凡人国度的将军之子。
将军因诸王争权之战而被牵连,抄家灭族,自己和哥哥被流放边疆。
年幼的玄月受不了周折,流放途中就病了。
“官爷,我弟弟病了,求您叫个大夫吧。”
“滚,流放的罪人哪来的这么娇贵。”官兵一脚踹翻帝玄羽。
“官爷,求求您了,我弟弟他身子骨弱,会病死的。”帝玄羽一把跪下,神情恳切的扯出士兵的袖子。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是想找打吗?”官兵不耐烦把云凌踹倒在地,扯出腰间的鞭子一把抽下。
“阿月不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一身是伤的帝玄羽紧紧的抱住帝玄月,为帝玄月取暖。
天上的雨浠沥沥的落下,初秋的风带着寒凉,似是要将人冻僵。
砰,院落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将玄月从回忆中惊醒。侧头望去,几名奴仆簇拥着一名锦袍少年大摇大摆的进入。
云凌连忙上前护住药罐。
“臭小子,看到少爷还不跪下。”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仆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压着云凌就要他跪下。
云凌被踹的一趔趄,仍是不跪,瞪视那锦袍少年。眼神如凶恶,似一头小狼一般。
少年被看的一怯,随即恼羞成怒,取下腰间的鞭子就是一抽,“小贱种,还敢瞪我。”
玄月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少年身上都是伤了。
“呵~,奴仆噬主,忘恩负义狗仗人势的东西。”云凌眼底寒光闪闪,奋力欲挣脱奴仆的钳制。
锦袍少年睁大了眼睛,脸色一番变化,逐渐转青,手上的鞭子越发用力。“贱种,一个五灵根的废物也敢骂我。”
“住手。”玄月显出身形,将锦袍少年手中的鞭子击飞。
院子里的人齐齐看向玄月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青年一袭月白广袖长袍,一条银绣翠竹腰封束于腰间,乌黑光亮的发丝用银冠半束,身材颀长。一对剑眉下凤眼清冷,眉间绘有一道银印,形似凤凰尾羽,边缘处似是用朱笔描边。生生将这威严圣洁的人添上少许魅惑。可这一身似冰如凌的气质生生将这魅惑压下,威严如神祗。
青年周身的雨似是有意识一般自动避开,不沾衣袍。
如斯美人,看的众人不由摒住了呼吸。
不远处灵气波动,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匆匆御剑而来。
男人落地躬身作揖,一脸惶恐道。“苏家家主苏炳添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到访,有失远迎,还望前辈见谅。”
玄月撇了眼苏炳添,不欲搭理。抬步行至云凌面前,看着面前的少年。
一身打满补丁的的短打,粗糙的布料洗的发白起毛。身形消瘦,面色蜡黄。偏偏一双眼睛中没有丝毫的困苦,充满了少年人的无畏与坚韧。
像个小狼崽子。玄月默默想道。
【当真要为一个预言杀他?我辈修行,本就是与天争一线生机,若只因一个预言、一个所谓劫难就不问缘由的伤害一个无辜之人,岂不是反而违背道心。
何况若杀了他,他妹妹要怎么办?】
玄月眼睫微微颤动。
罢了,且再看看吧。若真是个魔头,也有我斩杀。也不过是一个护着妹妹的少年罢了。
苏炳添看着帝玄月一言不发,神色慌乱,额头满是冷汗。唯恐玄月是云家夫妇故人,欲查清云家夫妇的死因。
“你叫什么?”玄月轻轻开口。
“云凌。”云凌有些防备的答道。
“你可愿拜我为师?”玄月微微颔首道。
“为什么?”云凌一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自己经脉滞涩,修炼极其缓慢。
“合眼缘。”玄月淡淡道。
云凌一噎,云凌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给自己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必然修为不低。可不知这人究竟在图谋什么,若自己走了,辛夷怎么办?
苏炳添看这事态发展,急得脑门冒汗。那男子虽没有放出威压,但站在那里就让苏炳添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若是让云凌拜他为师,以后来查云家夫妇的死因,自己必然难逃一死。
可若自己现在阻止,万一惹怒那男子,只怕
“哥哥。”辛夷虚弱的扶着门槛,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云凌快步上去扶着辛夷,挡去众人看向辛夷的视线,紧张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还下着雨,别受凉了。”
“哥哥,我没事,我们和那个大哥哥一起走吧。”辛夷轻轻摇摇头,小声道。
云凌一怔,询问的看着辛夷。
只见辛夷肯定的点头。
辛夷拥有感知运道的能力,既然她说跟那修者走,那应该是比较好的。
“我可以带上我妹妹吗?”云凌转身问道。
“自然可以。”
“徒儿云凌拜见师尊。”云凌果断行拜师礼。
“嗯,你可还有什么事没办的?”玄月挥手用灵力扶起云凌。
云凌撇了苏炳添一眼。
只见苏炳添微微躬着身,一副谦恭姿态,看见云凌看过去,讨好的笑了笑。
云凌眼中闪过几分讥诮冷意,躬身作揖道。“多谢师尊,弟子没有什么事情了。”
“那好。”玄月挥手唤出一只灵舟,带着辛夷、云凌往泽川宗而去。
只余苏炳添留在原地、满脸尴尬与嫉恨。
灵舟在云海上徐徐飞行。
玄月站在甲板上看着云海之下的万里河山,忽地想起来辛夷身上的异状。
神魂之力庞大而天生体弱,修炼资质极差。玄月眉头微皱,转身往船舱而去。
“你哥哥呢?”
“哥哥去找厨房煮饭了。”
玄月一怔,这灵舟是玄月惯常用的,能上来的不会是普通弟子,因此虽然备有厨房,但是是没有食材的,自己一时疏忽倒是忘了他们还要吃饭。
“你能观测气运、因果?”玄月问道。
辛夷眨着大眼睛不答。云家夫妇早就和辛夷提过她的体质。
通天灵体,天生可以观测天机,可窥他人运道,神魂极其强大。也因为神魂太过强大,身体无法承载,大多体弱。天道有予有夺,她们拥有这般逆天的能力,也失去了极好天赋的拥有权。且观测越强的天机消耗的神魂越多,这种的消耗类似于献祭,是不可逆的,修真界中能帮助你们修补神魂的灵药屈指可数。
因而,历史上的通天灵体大多寿命不长,没能活到寿终正寝就死了。更有许多因为神魂消耗太多,失忆、疯癫、下场凄凉。
其实云家夫妇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去寻找灵药,而是听说那洞府有一法宝,可以隐藏体质。他们怕辛夷的体质被人发现,因此才冒险去寻。辛夷一时心下有些忐忑。
玄月看辛夷小脸紧绷,心下了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佩和一块鲛纱。“这玉佩可以隐藏你的体质,化神以下的修者无法轻易查探。鲛纱可以让你的眼睛如普通人一般。
观测气运损伤神魂,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若你想要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哥哥,少用为妙。”
“谢谢你,大哥哥。”辛夷怯怯道。
玄月微微勾起唇角,抬手揉了揉辛夷的头。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呀?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辛夷顿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玄月微微一怔。
为什么?大抵是自己本就不愿因为一个预言就去伤害一条无辜性命。又或许是他们和自己年幼的处境相似吧。
“嗯,为师看辛夷和你哥哥感情很好,所以顺手而为罢了。你哥哥本就天赋不错,当得我的徒弟。”玄月淡绯色的嘴唇微微勾起,目光柔和,夹杂着几分怀念。
温暖的笑容在玄月的脸上绽放,柔化了面目的灵力感,似是将其如冰似凌的淡漠融化,恍若东君。
云凌推开门入目的就是这个像东君一般的男人,他就那样坐在床边,如初春的暖阳融化了冬日遗留下来的残雪,清清冷冷的,又带有暖意。
玄月疑惑的目光投向云凌,云凌愣了一下,慌忙低头道。“师尊,弟子做了些许膳食,师尊可要一起用膳?”
自从来到泽川宗后,玄月就几乎没有吃过凡间膳食了,忽然也想尝一尝。
玄月将灵力从辛夷体中收回。“你的体弱是因为你是通天灵体。通天灵体是修真界中极为罕见的一种体质,这种天赋的拥有者可以观测天机,可窥他人运道,神魂极其强大。天道有予有夺,神魂过于强大,而修炼天赋则极差。且观测越强的天机消耗的神魂越多,这种的消耗类似于献祭,是不可逆的,修真界中能帮助你们修补神魂的灵药屈指可数。我可以为你调理身体,但这种能力,你还是少用,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谢谢尊上。”辛夷腼腆的笑了笑。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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