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戏法空间

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阿拉法特稍显意外，他以为双方至少要再装模作样一会儿才翻脸的。

他知道大概是蓝弈珏的手笔，可他想不明白，便压低声音向身边问到。

“你干什么了？”

蓝弈珏面色有些扭曲，他一手捂住左眼，整个人似乎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

“太虚之力的阴面可滋补元神，也可沟通灵魂。从刚才进来我就察觉到不对，他的识海很不稳定，灵魂形态更是杂乱，就像是被糅合而成的。刚才我试图窥探他的内心，可适得其反。”

“锁链，业火，他识海中的自己如囚兽，灵魂深处动荡如地狱，开启异能后尤为混乱，简直就是被愤怒支配撕裂的两个人。”

蓝弈珏摆出接招的架势，手中长剑亮出，灵力迸发，黑白太虚环萦绕周身。

“不过要打，我接着便是。”

说是狂妄也好，轻敌也好，蓝弈珏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算的上挑战的进化者。

时间是硬伤，大部分进化者哪怕对异能有独到的见解，其境界，战斗经验都是短板。

虽然真要论切身战斗这一点，蓝弈珏也只是杀过几头大妖，见过稍多的进化者罢了。

气温在升高，沉默在发酵。

加洛德幻化的火人随手一挥，便是一团篮球大小的火焰爆燃射出。紧接着他双手不断投掷交替，纷多的火球几乎是封死了对面二人闪避的角度。

而后又是双手合拢推出，澎湃焰浪席卷场地，将所有床架点燃。火舌在空中翻滚个三圈，猛的炸开，化为一堵火墙直直撞去。

热浪袭人，火球已进咫尺内。可数枚子弹借其掩护，先发后至，瞄得正是阿拉法特的眉心。

开枪的正是那标致女子卡娜。加洛德出手的同时，她便掏出腰后的自动手枪一轮连射打空弹夹。

阿拉法特不慌不忙，能量与灵力形成的二重防护附着全身。他往侧方闪去，同时双手勾起挡在胸前，准备硬抗那些躲不掉的攻击。

可眼角余光却见那阴影处又窜出一人，一柄长刀猛然砍来，直取他的腰腹。

“铛！”

紧要时，一发从旁袭来的剑气将里贝罗的刀给震开，另一发则将其逼退。

蓝弈珏有太虚环作为防守，仅是火球自然不成威胁，尽数拦下的同时还尚有余力观察战场，支援队友。

见其脱险，蓝弈珏也没再多掩护，一个高跳跃过火墙。手中长剑左劈右斩各打出一道剑气，直接冲向伽罗德。

他本以为火人状态的加洛德会上前搏斗，却不曾想是炮台法师的类型。

加上一旁掩护的卡娜，唯一突击的就只有妖刀里贝罗。

控火之术不用读条，但异能的运用会同时消耗进化者的体力灵力精神力。蓝弈珏能察觉到，加洛德放完一轮攻击存在真空期，也可以理解为为下一轮蓄力。

这是一个机会，他提剑上前，斩敌当先。

剑气先一步命中墙壁，蓝弈珏神色诧异，动作却未停，已是一剑刺向加洛德的面门。

可后者不躲不闪，反而是手中聚火，喷出一道烈焰。

剑斩空处，蓝弈珏不解的同时身上太虚涌动，替他将火舌隔开。

情况诡异，他落地后跳拉开距离，目光下意识望向角落里的女人。

方向距离把控乃是战斗的基本，剑气歪了还有可能是失误，但那一剑根本没够到就是蹊跷了。

这个女人，异能是干扰感知类的？

蓝弈珏当即改变战术，在灵力集中的地方招出一道冲天光柱。太虚之力轰然凝聚，撞在加洛德的身上，红与黑与白三色交缠，此消彼长，但那光柱只如昙花般一现，火焰终是突破包围，灼灼其华。

加洛德定眼再望去，蓝弈珏的身影早就不在原地。趁着这短短一瞬，后者的剑已到卡娜面前。

刺穿，血花飞溅，蓝弈珏持剑划开幻影，来不及找真身方位，便匆忙把剑横在身前，与加洛德的双手撞在一起。

“你的剑能撑多久？”

烈火滚烫，加洛德狞笑着抓住剑身，试图将其熔断，却被一脚踹开。

“我能打上一天，你又能撑多久？”蓝弈珏反讽道。

他手中剑名无极，和江淼与白蛇对战时用的短棍伯木一样，都是星神传承的赠礼，算的上目前蓝星武器水平最高的一批。

光是能量态与物质态随意转化这一点，就注定不会被火焰所破坏。

而战场的另一边，阿拉法特在躲过火墙后几乎是压着里贝罗打。

得益于能量掌控带来的无形防护，阿拉法特可以徒手接下里贝罗的刀。且力量，速度，前者皆是稳占上风，直到卡娜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战局才开始焦灼起来。

魔术师卡娜，她的异能戏法空间在同一时间仅对一人生效，被蓝弈珏一剑逼出替身后，她不得不保持警惕。

和里贝罗的过往默契让她改而选择优先解决阿拉法特。她可以随意更改后者的方位感和时间感，让其在战斗中出现失误和破绽。越是高手对决，胜利往往就在这一瞬。而破绽，妖刀里贝罗从来不会错过。

破绽！里贝罗躲开阿拉法特的凌空一踢，眼中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他压低身姿，扭转身躯，腰肩一起发力，手中近百斤的长刀拖地带起，一往无前地朝对面的小腿砍去。

右脚尚在空中，左脚作为重心脚难以闪避，这一刀必中！

可阿拉法特的右脚在空中匪夷所思的完成了变化，二次发力下砸，竟是硬生生地让刀锋停在了距腿3厘米的位置。

里贝罗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一般，巨大的恐惧在他心中升起，他双手握住刀柄悍然一收，由蹲改跪，以一个下腰的姿势让阿拉法特的拳风擦着鼻尖而过。

如此恐怖快速精确的发力变化，里贝罗只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技的概念化身。他能完美控制自己每一块肌肉，以求做到对力巧妙至毫巅的控制。

而卡娜更是帮不上忙，两人的战斗都在内围展开，她对格斗的了解只能让她做到刚才阿拉法特判断错而踢空之类的范畴。

过往的战斗，里贝罗从来不会在格斗这一块吃亏。异能让他看的见武学高手所谓的机会和预警，他只要借此进攻防守，对手自会瓦解。可现在他面对阿拉法特一筹莫展，手中长刀反而成了拖累，只能借助卡娜再一次的干扰拉开距离。

怪物......

里贝罗隔着十步的距离打量对手，默默想到。他不是没有砍到过阿拉法特，但对方身上那层看不见的护罩每次都能挡下大部分的冲击力，以致于刀锋接触到身体的时候只能留下一道红印。

那绝不是灵力外笼，里贝罗自己也会这一招，自然清楚只能灵力防护的质量。他觉得大概是防护类的异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自己找不到太多破绽。

“砰砰砰！”

二人对峙时，魔术师卡娜连开三枪，射向远处的蓝弈珏。

后者自然听到了枪声，一剑劈出的同时不忘回头看一眼。可子弹那忽前忽后像是卡了的轨迹还是让他放弃了视觉，选择凭借感知防御。

卡娜的戏法空间听着唬人，本质上却只是视觉上的把戏。人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点，哪怕成为了进化者也很难改变。但只要用神识感知，或是用灵力波动来作为依据，就能减少异能带来的影响。

适才他也是如此确定出了加洛德的具体方位。

这些都还只是蓝弈珏的推断。因为除开视觉欺骗，唯一能有类似效果的，他只能想到空间类异能。可灵力波动是延续的，而不是时有时无。除开卡娜其实是个极为高阶的进化者故意欺骗自己，不然这就意味着卡娜确实一直在开异能。

没有了卡娜的辅助，不过片刻，作为对手的加洛德已是强弩之末。

火人状态虽然不畏惧物理上的攻击，但并不是完全免疫，且对身体负荷极大。

为了躲开致命的挥砍，加洛德不得不将部分身体化为纯火焰，几次下来就耗光了体内近一半的灵力。

反观蓝弈珏，一路异能加体术下来毫无虚弱的迹象，这让加洛德难以接受。

迸发的烈焰再次被太虚之力阻拦，加洛德忍无可忍，双手抬起，整个场地的火焰都随他的心跳开始律动。

古老繁杂的语言自他口中颂出，火势开始变小，气温还在升高。

那是火的语言，是加洛德也无法预计后果的秘术。

他神情恍惚而诚恳，浑身沐浴在业火中。

蓝弈珏面色一变，不再留手，太虚附剑，凛神一斩。

一抹纯白自剑锋处滑出，如皎皎月光，如潺潺溪流。这一剑冻结时空，缓慢而又转瞬即逝，一击必中。

可加洛德的颂词玄妙，无数烈火构成的盾牌层层叠叠，形成三层防护。在破裂声中，前两道屏障应声崩坏消失，只剩最后的火焰护佑。

可那一抹纯白停下了，如梦幻泡影碎开，在点点光点中彻底消散。

它悄然出现，也悄然消失，终是没有打断加洛德的火焰神咒。

凛神斩固然是蓝弈珏的杀招，可他还是低估了加洛德异能所爆发出的力量。

进化者觉醒时会进入一种类似禅定的状态，看见的画面就预示着能力的方向。如果异能是水就会看见滔天巨浪，如果异能是力大无穷就会看见武夫力凿千军。

如果异能是控火之术，自然看见的便是燎原野火。

可惜加洛德看到的，不是火，而是人。

在漫天红莲中，仅是弹指便烧灭星辰的人。

蓝弈珏和阿拉法特都不会想到，能在神代覆灭的五千年后，亲眼目睹一位尚未觉醒得神祇。

咒语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加洛德即将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请神。

灵魂束缚的锁链一根根挣脱，这片土地曾经死去的神明正在复苏。

他的双眼由暴怒变的平静漠然，一丝难以言喻的气息开始在空间中蔓延。

他缓缓抬起手，被光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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