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夹缝中的断崖氏族

　　两者在血脉上讲是同族，但是肯塔纳野蛮人根本不承认他们，落在这些强权至上的野蛮人手中，沦为奴隶是必然的。

　　相比起那种选择，断崖氏族选择了向永夜军领低头，这么做至少能保证种族延续。

　　必要时刻，以断崖氏族为首的安迪斯东峦部落，将会撤进永夜军领，依托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堡垒进行防守。

　　这么做的后果也很明显，那就是步鳄族人后尘，被永夜军领吃干抹净。

　　就像当初的鳄族人的鳄族长老议会那样，断崖氏族的统治阶层，不愿意轻易接受这一点，想要从永夜军领这边借力，拼死迂回挣扎。

　　断崖氏族现在的处境，与鳄族人有着惊人相似，却又有着本质不同——两者入侵者的入侵原因不同。

　　金斯利家族是看中了绝望沼泽，想要将他们纳为自己领地，不彻底将他们击败，他们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击败了他们，要是自身不变的足够强大，他们依旧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永夜军领是另一个虎视眈眈的入侵者，只是他们的入侵手段不一样，若是鳄族人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永夜军领一转脸，比金斯利家族只怕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鳄族长老议会还对永夜军领心存幻想，所以态度一直在摇摆，而那些年轻改革派则是认清了永夜军领真实面目，并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们还有能力讲条件的情况下，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断崖氏族所面对的入侵者肯塔纳野蛮人，某种程度上讲，是迫不得已，他们更像是一群逃荒避难者，将大自然降临在他们头上的灾祸，转嫁到他们唯一邻居头上。

　　断崖氏族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击溃肯塔纳野蛮人，另一个等待肯塔纳冰原异常气候过去，这些入侵者自行散去。

　　从目前展现出来的形势看，第一种方法基本不用想。

　　哪怕在永夜军领的大力援助下，断崖氏族的生存空间也在节节收缩。

　　而永夜军领又不可能为了他们，倾尽全力。

　　因为他们最让永夜军领窥视的，并不是他们所拥有的土地，而是他们的族人。

　　现在之所以帮助他们，一是像当初经济入侵鳄族人那样，建立友好关系，大打感情牌。

　　二来是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堡垒群还没修缮完毕，永夜军领又在图谋绝望沼泽的关键时刻，领地内部兵力空虚。

　　现在遗迹堡垒群修复接近尾声，绝望沼泽战事也尘埃落定，永夜军领必然会对针对他们的政策做出调整。

　　断崖氏族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一直拖延到肯塔纳冰原的气候恢复正常，那些扎堆的肯塔纳野蛮人自动散去。

　　可是肯塔纳冰原究竟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这个谁也不清楚，照目前架势看，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迹象。

　　断崖氏族首领洛克虽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但是政治敏锐度却并不比那些拜伦联盟出身的勋爵贵族差，明显察觉到永夜军领内部风向转变，一听永夜军领招狄克龙和班希伯来返回军领开高层军事会议，也坐不住了，巴巴的跟着跑了过来。

　　当洛克和耶鲁接到参加永夜军领军事会议通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人熊耶鲁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大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咆哮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将咱们当属下看待？咱们断崖氏族还没有答应加入他们吧？不去，坚决不去。”

　　“天天吃这么多肉，怎么就一点不长脑子呢！”老爹洛克望着自己的未来接班人，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奈，若是放在以前，耶鲁绝对是一个合格断崖氏族族长，无论个体势力还是人格魅力，那都没话说。

　　可现在断崖氏族面对前所未有的危局，就有点不合适了，脑子明显不够用。

　　话说回来，无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还是肯塔纳野蛮人，都这个德行。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肉体力量实在太发达了，很多事情能凭拳头就直接解决，所以懒得思考。

　　说好听了叫淳朴，说难听了就是比较憨，很多都是一根筋。

　　人熊耶鲁这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多少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要是换成普通断崖氏族族人，早就一怒之下，将传令人给丢出去了。

　　至于像老爹洛克这种，属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的稀有变异品种，几十年也不带出一号的。

　　“怎么？老爹还准备去不成？”人熊耶鲁闷声闷气的道，“我知道我的脑子没你的好用，但是咱们就这么低头服软，岂不是让那些家伙更看不起，到时候想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咱们？”

　　“被人看不看得起，可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只要咱们的氏族的实力一直保持强大，他们自然会高看咱们一眼，哪怕是利用咱们，也会拿出最好的态度来，要是咱们孱弱到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人家连看你都懒得睁眼。”老爹洛克语重心长的道。

　　“怎么？听老爹的意思，对方邀请咱们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是看得起咱们的意思？”人熊耶鲁一脸疑惑。

　　“差不多这个意思。”老爹洛克不愿意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参加了，至少涉及到咱们的问题的时候，咱们还能够据理力争，难不成你还将自己以及族人的命运，完全交给一群外族人决定不成？”

　　“你怎么不早说，还等什么？赶紧走啊！”人熊耶鲁一个高蹿了起来，急吼吼的道。

　　“不用着急，距离会议召开还有两个小时，永夜军领的人很有时间观念，咱们就算早去了，也是干等着，在这之前，还是先吃一顿再说。”老爹洛克倒是很清楚永夜军领的行事风格。

　　人熊耶鲁瞪着铜铃眼道：“老爹，我发现很多时候，你的心远比我的大，这种时候，你还能吃进饭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战斗嘛，用脑子也是很耗气力的。”老爹洛克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要是担忧能够解决问题，我肯定顿顿不吃，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发现，担忧是最无用情绪，该发生的事情，照常会发生，等到真正面对了，再想办法不迟。”

　　大道理都懂，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码事了，人熊耶鲁只安静了一会，忍不住又提议道：“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到妮可拉那里探探口风，看看永夜军领高层动向。”

　　老爹洛克抬头耶鲁一眼道，“你就对我一点怨气都没有？我可是生生的拆散了你们。”

　　这一次反倒是人熊耶鲁陷入了沉默，在断崖氏族与永夜军领联姻前，他与妮可拉在断崖氏族是公认一对，无论是为了断崖氏族未来统治，还是从感情上。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四五年，双方依旧小心翼翼的回避着，老爹洛克主动提及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

　　丢下这个问题后，人熊耶鲁长时间不言不语，老爹洛克却依旧碗筷不停，吃的淅沥呼噜，心境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了解他的人，从他紧绷的肌肉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内心，他在等人熊耶鲁的回答。

　　人熊耶鲁并没有沉默太久，便神情认真的望着老爹洛克道：“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有怨气，不过我不是恨老爹，也不是永夜军领，而是恨我自己的无能，要是我不被俘，老爹就不用面对这种二选一的艰难境地了。”

　　“你错了。”老爹洛克摇摇头道，“就算咱们当初没入侵安迪斯山脉，你没被永夜军领俘虏，你觉得单靠我们自己，能抵挡住肯塔纳野蛮人的南下？到时候我们依旧不可避免向永夜军领求援，依旧得用联姻的方式示好永夜军领，我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你无须恨自己，要恨就恨我吧，我视氏族在你们之上，你们有怨恨的理由。”

　　人熊耶鲁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最终摇摇头道：“我恨不起来，这种选择，老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好在妮可拉现在过得不错，衣食无忧，麦基将军也对她不错，又生了一个漂亮女儿……”

　　“过的好不好，不是咱们说了算，而得她本人说了算。”老爹洛克看待事物显然要比人熊耶鲁更深邃。

　　“难道老爹听说了什么？妮可拉在永夜军领这边受委屈了不成？”人熊耶鲁蹭的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去为妮可拉讨回公道的架势。

　　“行了，行了，不要添乱了。”老爹洛克摆摆手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火冒三丈，还敢说心中一点怨气没有？我的意思是，甭管妮可拉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必然会对我这个父亲心存怨气的，咱们找上门去，只会惹她不快，她已经为氏族付出足够多了，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吧，以后氏族的事情，就让我们这些男人用肩膀扛着。”

　　“老爹说的对，我们实在不应该再给妮可拉添麻烦了。”人熊耶鲁坐下来，开始与老爹洛克一起饕餮起来，“让我们吃饱了，再并肩作战，我倒要看看，永夜军领这一次准备搞什么鬼。”

　　“好，这才是我们断崖氏族的好男儿。”老爹洛克赞赏道。

　　两个大胃王，风卷残云，扫荡了五人份一天食物配给后，才晃晃悠悠的踩着点踏入了永夜军领高层会议室。

　　除了一些老面孔外，还多了十几张新面孔，他们应该就是新加入永夜军领的鳄族人高层们。

　　人熊耶鲁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老爹洛克这位人精，从永夜军领落座布局上，明显看出很多东西来。

　　永夜军领高层会议用的是椭圆形橡木桌，长达十余米。

　　肖恩高居上首首领位置。

　　当然了，究竟哪头是上首，完全根据人判断，在永夜军领，肖恩所在的那一头，就是上首。

　　从会议室的布局来看，永夜军领现在以东为尊，肖恩坐东而面西，左手是清一色的熟面孔，永夜军领的老人，紧挨着他下手坐的赫然是狄克龙将军，然后才是麦基将军、泰戈尔将军、埃里克森将军、班希伯来参谋长等一众。

　　右侧则是那一堆来自鳄族人的生面孔，排第一位的是一位无法目测年龄的女性，应该就是鳄族人的第一大长老妮蒂亚，同样是依次而下。

　　这么个排位法，显示永夜军领一口吃下鳄族人的后遗症还没彻底解决掉。

　　至少高层融合上，还存在很大问题，没能与永夜军领以前体系完全融合。

　　等什么时候，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的时候，两者才是真正融为一体。

　　老爹洛克和人熊耶鲁，一进门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所在，不仅因为他们是最晚到的，永夜军领的人基本落座了，还因为他们椅子明显是定制的，比常人的要宽大好几号，位居肖恩正对面，名义上算是最下手。

　　幸好人熊耶鲁这个憨货，没能看出里面的门道，反倒是对量身定制的座椅很满意，找到了一点被重视的感觉，否则会生出新的事端也说不准。

　　老爹洛克倒是没对此生出特别感觉，还是那句话，想让别人尊敬自己，并不是嘴上说的，而是需要有相应实力。

　　他们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永夜军领，就做好矮人一头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内部会议，能让自己列席已经不错了，无所谓坐在什么地方。

　　永夜军领的地盘正在不停变大，高层数量也越来越多，但是快节奏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变化太多。

　　肖恩简单的说了几句例行公事的开场白后，便进行第一项，还是各个部门对过去一年的总结。

　　就像大多数是势力一样，同一件事情，一旦做的遍数多了，就开始有些程序化，永夜军领在这一点上，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很多报告，通过数据进行描述的时候。

　　头几次听，还会被这些数字激励的振奋人心，听次数多了，就有些枯燥乏味了。

　　其中以碎颅者麦基、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些猛将为代表，明显有些昏昏欲睡，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玩意，就是一碗碗心灵鸡汤。

　　喝的时候挺美味，喝完了，啥用处没有，他们该干什么的还得干什么，该怎么干的还得怎么干。

　　毕竟在这之后，还有他们的专属安排会议。

　　反倒是那些鳄族人高层，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被马歇尔吐出来的连串数字，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比如永夜军领过去一年中，安迪斯盆地总产粮达到了三千万吨。

　　雅各布江贸易线年成交量达到了一亿王室金币，纯利润突破五千万王室金币。

　　去年从鳄族人迁涉到鳄族人已经达到了一百万，现在永夜军领的总人口数，已经突破四百万大关，其中人口自然增长数量超过了三十万。

　　这些统计数字相当全面，涉及到了永夜军领的方方面面。

　　财政收入、军费支出，人口数据统计等等，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做的。

　　虽然只是大面上的东西，一些核心数据和核心东西，是不会在这种会议上扔出来，但是依旧让老爹洛克听的如痴如醉。

　　对永夜军领有了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单从人口上讲，永夜军领算不上大势力。

　　老爹约克虽然一辈子也没有从大山中走出去，不代表他的目光和知识局限于大山中，书籍是一个好东西，即便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能了解天下事。

　　四百余万总人口，听起来很多的样子。

　　实际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种族。

　　远的不说，单说兰斯洛特王室，他们一个王都瓦莱丝塔的人口数，就能够抵上永夜军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更别说他们还有辽阔而肥沃的平原，星罗密布的大大小小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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