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
无论是辛卯还是方以寒，见到江云邈的举动，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俩用呆怔的眼神朝着江云邈望了一会儿，随后又转过头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辛卯先伸手，接下了江云邈递过来的小巧的芝士块。
方以寒见状，也默认接下了江云邈的好意。
原本就很小一块的芝士，被这么一瓜分之后，三个人都是一口闷。
“嗯，”方以寒嚼了两下，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称赞道，“这个确实还不错，哪里买的？”
江云邈确实也觉得还不错，刚要开口问，却没想到方以寒先他一步。
但是问题不在这儿。
他非常诧异地看过去——一般来说，就以方以寒那家伙的性格，过去是绝对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来的。
而更诡异的是，辛卯低头，一边翻包，一边回答他说：“就是俶阳旁边的小超市里面买的，试了好几个牌子的芝士块，只有这个我觉得最好吃，强烈推荐。”
方以寒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辛卯则是将背包里翻出来的压缩饼干递给他。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方以寒要接过去的时候又收回了手，嘴里还念了一句：“哦对不起，差点忘了。”
江云邈就看着她非常自然地将压缩饼干的包装撕开，又把包装纸往外戳的部分非常巧妙地折了起来，露出饼干的同时，又能让方以寒在吃完外面的部分之后还能继续把饼干往外挤压出来。
方以寒则也是极其顺手地接过辛卯递来的压缩饼干，拿到手里便一口咬下去。
江云邈看完，抿了抿唇，又咽了口唾沫。
……这两个人，现在相处居然已经这么自然了吗。
然而他始终没明白，为什么在下到辛家暗室里之后，每次他一提到两人之间略微暧昧的举动，辛卯和方以寒就开始各种扭捏起来。
先前这小师妹不是还一直都对于以寒特别关心的举动显得格外平静，就好像他的贴心对她而言是非常稀松平常的小事。当然了，礼尚往来，她对自己这位别扭师弟当然也是不错啦。
只是现在这个状态……看着有点怪怪的。
江云邈捧着自己的压缩饼干，微微眯起眼，打量对面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还在探查图案资料的辛卯。
辛卯现在这个样子……就让他有一种……在男女感情方面突然开窍了的感觉。
只是因为以寒替她做了回肉垫吗？绝对不可能。
以小师妹这个脑回路，绝不可能是因为方以寒给她垫了一次背就看出来某人对自己还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先前她伤得那么严重，都进了重症监护室了，以寒趴在她病床边守了那么些时间，方遥那丫头又暗示得这么明显，几乎都快赶上明示了，“我表哥喜欢你”这几个大字就差没直接写个字条贴在脑门上招摇过市了，辛卯这家伙依然没把事情往那方面去想，江云邈不觉得就这么一个“肉垫”事件，可以让一个凭本事单身的朋友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开窍。
一定是两个人去方家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辛卯这么个软硬不吃的铜墙铁壁终于意识到了以寒的感情。
江云邈思绪及此，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而下一秒就听到方以寒问他：“云邈，你也这么觉得？”
头点了没几下，他闻声便突然一个激灵，直起了腰板，茫然问道：“啊？你说什么？”
原本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辛卯，和方以寒同时放下了挑高的眉毛，一脸无语地盯着他直瞧。
方以寒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起的想要和江云邈切磋一把的冲动，又把那口悠长的气给吐出来，表情无语又无奈，甚至还稍稍歪着头问他：“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点什么头啊？”
江云邈尴尬地笑了笑，又抬手挠了挠头，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后我进行了一番推测，因为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所以……就、点头，了……”
这回答倒是挺实在，就是越说越没底气。
他自己也知道这听起来就很欠揍，所以说着说着，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甚至都不怎么敢看对面两位的眼神。
毕竟刚才他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心里头八卦的当事人就在他面前，这个推论……他们俩要是真追问起来，那场面绝对是比现在更尴尬。
然而，显然这两位祖宗是非常、极其、特别想随了他的愿望——
辛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托着脑袋，一脸的“我既有流量也有时间”的表情，对着江云邈扬了扬下巴，语气懒散地问道：“说说吧，什么推论，既然这么有道理，给我和方老师也分享一下。”
方以寒闻言，抬眸看了辛卯一眼，没否决，转而将目光转向江云邈，扫了一眼他的脸，附和道：“是啊，说说吧，云邈。”
江云邈突然尬住：“……”
……这场面，怎么像初中生干了坏事被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当场抓包，联合起来审问的样子。
于是他决定跟他俩打太极：“那什么……就是一件很琐碎的事，不太重要，咱们要不还是先讨论一下……关于图案意象的问题？”
“行啊。”辛卯这回倒是答应得很爽快，“那就麻烦方老师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
她答应得太快，就连方以寒都很意外地转过头打量她一眼——要搁在平时，以辛卯的性子肯定会追问江云邈的推论。
而现在答应得这么快，方以寒就当她是真的把打开机关这件事摆在第一位了。
被提问的江云邈虽然也觉得意外，但是更多的只是送了口气，心底里正感激小师妹及时放他一马，愿意把注意力放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
方以寒也不过是因为辛卯问了，所以刚刚才突发奇想着要凑个热闹。
他原本也不是对这些东西要刨根问底的人，于是低下头去，将自己前面说的内容在终端上整理成文字，发到了他们三人临时组建的任务聊天群里：“为了方便你们查看，我整理出来，已经发到群里面了。如果我没有对信息检索错误的话，几样植物所代表的意义，应该就是这些。”
江云邈和辛卯同时微微垂下脸，终端的屏幕光映在了两人的脸上。
“如果说绣球与雏菊所对应的含义没有错的话，那么就该是取自《弄木集》里的内容，”方以寒解释道，“绣球代表的是忠诚与忠贞，雏菊代表了纯真、天真，那么相思豆则意味着爱情，雪滴花象征着希望与勇气。”
辛卯翻到整理后的文档的最下面一行，看到方以寒并没有将荼靡的意义填写进去，于是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荼蘼的含义，为什么空着？”
方以寒抬头，看着她说道：“因为我没办法确定。”
闻言，辛卯和江云邈纷纷抬头看过去，而江云邈还发问道：“是《弄木集》没有记载，还是说……你不能确定，《弄木集》上所撰写的荼靡的花语是辛从安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不能确定，辛从安是否真的将《弄木集》上对于荼靡的象征看作是那样，”方以寒说到这个，神情似乎有着些微的凝重，“所以只能空着。”
辛卯眉头轻蹙，默默地打开了《弄木集》的原文，又利用书籍检索功能找出了其中所有与荼靡相关的信息资料。
她一条一条地往下翻阅，直至浏览到“荼靡此花的含义”这一行字时，她才停下了向下滑动的手指。
“荼靡所代表的含义是……”辛卯轻声地将这一行的信息念出口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杀戮和……死亡。”
江云邈也同时查到了这一条，迷惑不解地深锁着眉心抬起头来，沉默了几秒钟，很是不能领会地问道：“……这个机关上绘制的荼靡花，真的代表了这个意思吗？”
辛卯静默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很是肯定地摇头道：“以辛从安能够当机立断地将自己不忠的丈夫舍弃的姿态来看，我觉得以她的性格，会把杀戮和死亡作为答案之一放在机关里面，也不奇怪。”
“如果这样说的话，”方以寒用手指划了划“绣球”二字，还有在绣球之后所标出的含义，“忠诚与忠贞，对辛从安而言，应该也很重要。”
江云邈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确实。经历过背叛的人，往往会把忠诚与忠贞看得较重。”
“若是以她的经历来判断的话，我觉得雪滴花也是一个答案。”辛卯把“雪滴”及其所代表的意义划了出来，“以女性的身份坐上寰塔塔主之位，甚至推翻了作为前任塔主的丈夫，希望和勇气或许也会是她认为非常重要的品质。”
江云邈沉吟了一阵，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随后又问：“那……五个动物代表的含义呢？”
辛卯调出文档，也和方以寒一样，整理了一份最终总结版本，发到了群里：“在我这儿。”
接收到文件的方以寒和江云邈两人立刻点开了聊天群里的文档。
“要是我没找错，辛从安应该就是从《千物鉴》里挑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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