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伦敦
窗边有一台立式钢琴，是很符合房子风格的红棕色木质钢琴，看起来也有些年份了，上面摆了相框。
边伯贤走过去，首先看到的是，豁牙假笑的小女孩，脏金色的头发戴着细闪的发箍，照片只有上半身，可以看到她的玫红色碎花裙，“这是公主吗？”他笑道，“真可爱，又很漂亮。”
这个时候陈楚侨的头顶发根部分已经基本都是棕色的了，齐肩的头发只有耳下开始才是暗金色。和旁边相框里的莱昂不同，她是棕色的眼睛，莱昂是蓝色的，他的头发也是更纯更浅的金色。
钢琴上有五个相框，一个很明显是陈楚侨父母年轻时的合影，一个是不认识的棕发女生，边伯贤目光移到剩下的大合影，看了看，了然，“这是弟弟的女朋友了吧？”
“她叫露西娅，”陈楚侨笑着道，“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哦哦哦对，”边伯贤马上纠正，“妻子。”他总觉得婚姻这种事离他们还很远，特别是和陈楚侨同龄的莱昂在他眼里是更年轻的一代了，即使知道莱昂已经结婚，潜意识里依旧没有把妻子丈夫这类词和莱昂联系在一起，他感叹，“真的是还很年轻呢。”
“因为他们真的很幸运。”
说起莱昂和露西娅，陈楚侨想起，“对了，本来莱昂约了我一起吃晚饭，你想去吗？如果不想的话，我就推了，”她笑嘻嘻地说，“反正我们也不一定要见面。”
“就是和弟弟还有他妻子一起吃饭吗？”
“还有一个朋友，”她想了想，“可能这个朋友会带一个女伴？最多就这么多了。”
“你想我去吗？”
“我无所谓的，是你想不想去。”
“我以为你不想……”边伯贤声音变得有点低，“你说你的家人们都有点奇怪，所以我以为你不想……”
陈楚侨笑出声，“是真的，不过莱昂还好，我爸妈可能会把你吓到。”她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所以你想不想去嘛？我和莱昂他们说了，他们都很欢迎你去。不用担心什么，想就想，不想就不想。”
晚饭是前段时间就约好的，难得都能在伦敦碰上面，那时陈楚侨还不知道边伯贤会来找她，等她再想起这个约定就是今天莱昂的提醒了。她不会抛下边伯贤单独赴约，也不想没问过他的意见直接回拒，说到底这聚会也没那么难得，更重要的还是边伯贤的想法。
“好，去吧。可是到时候会没法交流吧。”边伯贤很是担心。
“我在呀，我会给你翻译的。到时候有可能各种语言到处飞，”陈楚侨保证，“没事的，我让他们都说英文！”
其实这个时间还挺尴尬的，陈楚侨提早订好餐是以防边伯贤在飞机上没吃好，果然他因为太累几乎是一路睡过来的，所以一下飞机就去了吃饭，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也没多久了，正是说饱不饱说饿不饿的时候，他们刚刚刚吃的那顿实在是很不饭点。
“我给莱昂打个电话。”
陈楚侨掏出手机就发现莱昂发来的晚餐地址，她抬头看了看边伯贤带来的包，又继续给莱昂打电话。
他一接通就换成了FaceTime，“嘿呀，在哪呢？”
“家。”陈楚侨开门见山，“我男友今晚一起来。”
“酷！你们怎么来？别自己开车来了，打车吧。”
“正要说这事呢，谁定的晚餐啊？换个地方呗，”陈楚侨不是任何一家这些私人俱乐部的会员，但他们这些年纪的人常去的也就那几家，所以个别地址对她来说还是很眼熟的，“我男友没带正装。”
“弗朗西斯科定的，”莱昂坐在椅子上微微转悠着，“他在给我发消息，我把他也叫进来。”说着他把弗朗西斯科加进了FaceTime通话。
弗朗西斯科穿着白色衬衫，头发也是打理过的，语调很轻松，“What’sup?”他靠在沙发上，看到陈楚侨，“噢嗨，伊莎贝拉。”
选择晚餐地点不是什么难事，但多个边伯贤，需要考虑的也多了起来，陈楚侨犯了懒，“来我这如何？你们都带上食物和酒水。”
“你想得真的很美。”莱昂笑道，“不如你带上食物和酒水来我家？”
弗朗西斯科接上，“也可以带上食物和酒水来我……”他顿了顿，“的酒店套房。”
三人都大笑起来，莱昂嘲笑陈楚侨，他用法语说，“你这跟偷情有什么区别？”
弗朗西斯科又毫不留情地笑起来，依然在说英语，“这很没有礼貌，莱昂。”
“本质上的区别好吧？本质上我们就不是在偷情。”陈楚侨感受到沙发旁边的微微下陷，转过头去问边伯贤，“要打个招呼吗？”
“好啊。”
她便把手机移过去，两人头靠头地挤进屏幕，“Heyheyhey!”引起他们注意，“这是我男友，伯贤。”她看向边伯贤，“这是莱昂，那是弗朗西斯科，”说了句韩语，“高中同学。”
“你好。”莱昂打了句招呼后大喊起露西娅的名字，“快来！Belle的男友在和我视频。”
好吧，还没有开始吃饭，语言就已经大乱炖了。
到最后还是决定去莱昂家，准确来说那是露西娅的房子，反正也只是好友聚会，并非什么正式场合，去哪里都差不多。
莱昂挂掉FaceTime前说，“伊莎贝拉，你最好真的自己带食物哦。”
陈楚侨嘿嘿一笑，然后订了外卖。
——
给陈楚侨他们开门的是先到的弗朗西斯科，他张开手臂，“伊莎贝拉，你今天看起来很棒！”
“谢谢，你也是。”拥抱和亲吻脸颊后，陈楚侨拉过边伯贤的手，“弗朗西斯科，伯贤。”
弗朗西斯科想和边伯贤握手，却发现他的右手拎着食物袋子，弗朗西斯科顺手接过去，“我来拿吧，”伸手继续没完成的握手，“你好。”
莱昂和露西娅也匆匆赶来，门铃响起时他们正在厨房洗东西，擦干手，两人扬起笑脸，“欢迎欢迎。”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算是陈楚侨和弗朗西斯科共友也很多，真正的新面孔就只有边伯贤，几人都默契地说起了英语。
“弗朗西斯科和Belle上次见面就是在我们婚礼了吧？”露西娅问。
热闹的场面一滞，弗朗西斯科瞬间反应过来，笑了出声，“不是，我们在纽约见过，”他看着陈楚侨的表情带着揶揄，“两次。”
露西娅一愣，意识到自己或许提到了敏感话题，她看向陈楚侨，后者正低声和男友说话。
陈楚侨在和边伯贤解释两次见面，对于他莱昂怎么没去诺亚订婚礼的问题，她是这么回答的，“莱昂比我们都高一年级，弗朗西斯科也是，但弗朗西斯科和诺亚是同时从洛杉矶转学来的，所以他们关系很亲……”她舔了舔唇，不好说自己又是怎么收到那见鬼的邀请的，沉吟了一下，说，“莱昂则和他不是很熟。”
“噢……”边伯贤点点头。
露西娅也在莱昂的帮助下了解了情况，她道，“噢！梅丽莎，我不认识梅丽莎。”
“你们就非要说这个话题吗？”陈楚侨不满抗议，“没看到我和伯贤在这呢吗？”
弗朗西斯科指着莱昂笑道，“他就是想看你的反应。”
“真可恶啊。”
“可以吗？”莱昂问边伯贤，“介意我们说这个吗？”
“没关系没关系，”边伯贤摆手，“我想听。”
“你想听？”陈楚侨瞪大了眼，“哥哥！你和他们一样坏啊。”
边伯贤笑起来眉眼弯弯，她也跟着笑，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他们的谈资，只要他不介意就好。
他们说起了梅丽莎，弗朗西斯科不好对自己好友的未婚妻发表什么看法，摊手，“那个女孩，她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一定程度上就说了些什么了，陈楚侨不爱听这个，让他们换了话题。
桌上大家都聊得很好，露西娅和弗朗西斯科在用西班牙语聊着，莱昂和边伯贤聊着，他很认真地听着莱昂说话。
陈楚侨看看手机，发现没什么重要消息，刚准备放下却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手机砸到地毯上的声音并不大，况且她还下意识用脚挡了一下。
她出门前刚洗了头发，低头去捡手机闻到残留的香味，是什么洗发水？还挺好闻的。不过一念便直起身，抬头间陈楚侨看到横过来的手臂，那只大而漂亮的手掌裹住了餐桌角。
——
两人离开时还不够八点，婉拒了弗朗西斯科要送他们回家的好意。
离家不远时，陈楚侨让司机靠边停车，他们下了车，走向泰晤士河边，想要沿着河边散步回家。
到了晚上，伦敦的温度对边伯贤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冷了，陈楚侨觉得还行，可他就得套外套了。因为只在伦敦待上几天，边伯贤并没带多少衣服，不过他和陈楚侨差不多高，都是薄薄瘦瘦的身形，陈楚侨伦敦衣柜里的衣服全是奶奶购置的，中性风的外套他穿着毫无违和感。
河边黄色的路灯并不明亮，反而是飞驰而过的汽车头灯更夺人眼，边伯贤和陈楚侨都戴上了帽子，肩并肩走着，没有牵手，十分珍惜这样可以稀松寻常漫步街头的时间。
这里与塔桥大本钟这些热门景点有些距离，人极少，唯一一处围聚了些人的是一个街头艺人面前。
两人站在相隔大约两三米的地方停住，身穿白色短袖的黑人男生握着立麦，他唱的是LoveInTheDark。
伦敦街头演唱有三宝，OneDirection,Coldplay和Adele。OneDirection是所有人拥抱着蹦蹦跳跳的选曲，Coldplay会让人摇头晃脑地大合唱，而Adele的歌响起时总会忍不住驻足沉醉进去。
陈楚侨也是，这首歌的歌词她烂熟于心，但仅仅低声地跟唱，“YouhavegivenmesomethingthatIcan'tlivewithout,youmustn'tunderestimatethatwhenyouareindoubt,（你曾给过我赖以生存的东西，你心存疑虑时也一定不要低估这个）”她和边伯贤对视上，便微微笑了，看着他的眼，继续唱下去，“butIdon'twanttocarryonlikeeverythingisfine,thelongerweignoreit,allthemorethatwewillfight.（但我假装一切很好地继续下去，我们无视只会越争执）”
边伯贤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男生的声音醇厚，如丝般柔滑，是韩国人少有的嗓子条件，气息也控制得好。
“Itistheworldtomethatyouareinmylife,butIwanttoliveand…（你在我的生命里就是我的全部，但我想要生活……）”他的声音逐渐上升，拿起麦克风，“notjustsurvive.（而不仅是生存）”
这是一段极其漂亮的高音，男生不费劲地跨越音阶，深沉而温柔。同为歌手，边伯贤更能感受到那充满情感和力量下的技巧，他转头要向陈楚侨赞美男生，却发现她怔怔目视前方。
他看着她湿润的眼落下两行泪。
事实上，陈楚侨的表情很平淡，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只是平静地看着男生，在他唱完后鼓了掌，顺手摸了把脸，擦去眼泪，又轻轻地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么自己流出来了。”
边伯贤也冲她笑笑，“因为唱得很好。”
确实是唱得很好，陈楚侨特意去最近的ATM取了现金，然后回去把钱放进了男生的小盒子里。
男生在唱歌中抽空说了句非常感谢，瞥了一眼地下，看到那铺满盒子的红粉色纸币人都愣住了，时间不早了，在唱两首歌他就得结束今日的演唱，万万没想到在最后能有如此收获。歌也唱不下去了，伴奏就那么响着，他无比感激地对陈楚侨不停说谢谢，激动地与她交谈起来。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你照亮了我的一天。”陈楚侨张开手回应男生的拥抱，“LoveInTheDark很棒，我被深深地深深地触动了。”
男生又连连道谢，末了问她有没有想听的歌曲。
”现在也想不起来有什么歌，”陈楚侨问边伯贤，他也说没有，就和男生说，“任何你喜欢的就很好。”
既然她喜欢LoveInTheDark，男生想了想，同专辑有一首流传度更广的歌曲，“那就给你唱一首Hello吧。”
“Hello,it'sme
喂，是我
Iwaswonderingifafteralltheseyearsyou'dliketomeet
我在想，这么多年了，你是否愿意见面
Togoovereverything
回顾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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