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赵令清在对面人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真实外放的情绪。
这一刻，他才真切体会到，“共犯”的定义为何。
钟擎明白了他的意思，喉结上下细微滚动，眼中晦暗不明：“那就希望，令清哥能带我躺赢了。”
他们又地毯式地搜寻了这间办公室。
两人很快在一个眼镜盒里找到一张小纸条，眼镜盒被放置在位置很隐蔽，放在办公桌抽屉中的一个包装盒里，看上去应该是段览他们那组找到后又藏起来的线索。
既然如此，他刚刚的做法也算是歪打正着。
赵令清对着镜头扬了扬：“‘下周六小孩要来实习，干脆让知望带带他吧’。信息很普通日常，似乎并没有藏起来的必要，但他们还是选择了隐藏，恐怕是因为房间里有其它线索和这条互相对应。”
他有些头疼，原房间玩家能够隐藏线索这条机制实在让人很难办。
现有的这条线索已经被藏得很隐秘，那真正关键的那一条估计更难找了。
果然收集类游戏不是很适合他。
似是看出了赵令清的无奈，钟擎快速地搜寻着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手下不停的安慰到：“没关系，我很擅长找东西，你只需要解谜就够了。”
听罢，赵令清也认同了他的说法。
他在搜寻这方面没有天赋，更没有多少热情兴趣，在房间空间有限的情况下两人搜寻的重合率很高，反而会损失劳动力，不如利用这段空隙理一理思路。
不过确实也有犯了懒病的原因在。
他仔细思考着，目前的形势明显是对钟擎不利的。
原先他以为作为凶手一方，导演会倾斜更多的信息资料。但在询问钟擎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作为同盟，钟擎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隐瞒他。
那么添加一个可以选择阵营的“侦探”，是否就真的能填补双方的差距？
结果显而易见，不可能。
且不论“侦探”可能会选择平民阵营，就算两人结盟，也并未弥补双方原有的信息差。
那节目组势必要在规则上给予凶手阵营一些优待，只是现在时间还没有到。
想清楚游戏机制这点，赵令清松了口气，他们也不算背水一战。
钟擎看到他在办公桌前用指尖以特定的节奏敲打桌面，反应过来赵令清已经在捋逻辑，就放轻了动作，避免断了他的思路。
赵令清又将重点转移到剧情上。
目前来看，他和钟擎是主次两个人格，而钟擎作为凶手，动机未知。
办公室里的两人中，方知望是死者的好友，段览则是死者的弟弟。
那两人为什么会分到一组？
似乎可以推测的就是纸条上指向的，死者让好友方知望带弟弟段览工作实习。
有限的信息下，他脑中有无数种剧情猜测，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出什么。
这时，钟擎完成了第一轮搜索，看样子有所发现。
钟擎把找到的两样线索放在办公桌前，是相框和手机。
他双手拄着桌面，从上往下看着坐下的赵令清，叙述起自己的寻找过程：
“令清，相框是在地毯下找到的，凸起得很明显，应该是原本放在桌上被玩家藏起来的；手机是在休息间衣柜的夹层里找到的，放在一件风衣的内口袋里，估计是上一轮的玩家搜漏了。”
听到他的描述，赵令清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不由得感叹起钟擎的细致和耐心。
相册里是一家全家福，经过节目组的加工处理，段览站在角落里，而死者的模型道具则端正坐在正中央，地位一目了然。
“看来不需要我们在家庭关系上动手了。”钟擎直起身，托着下巴，兴趣盎然。
赵令清点点头，“看来这张照片是段览藏起来的。”
他回想刚刚那个有些消瘦的男人，在协商讨论的时候十分镇定。
钟擎长按电源键给手机开机，在等待时插科打诨：“看来大家都多多少少有所隐瞒，我们这还怎么玩？”
他嘴上说着丧气话，但眼里却是散射着光芒，好像并不担心眼前的劣势。
从前他眼里就常是这种光芒，回来以后倒是很少见了。
看来他对游戏机制早就有了猜测和自信。赵令清想。
手机开机后，系统自带的日记本在一众默认图标种格外突出。
钟擎滑动手指，打开了图标，上面最新的一篇写于八月份。
和病房里的时间对上了，应该是事发前不久。
「我今天遇见他了，倒是有份体面的工作，哈！不过还是像条看门狗，这职业是用来给别人跟踪小三吗？」
「感觉最近老有人在跟着我，奇怪……」
「是那条狗！！！」
日记本里的内容在此之前中断，但指向的逻辑线索已经近在眼前。
赵令清把日记本里的内容删掉，猜测着：“死者应该认识我，这条指向应该和你的杀人动机有关。”
职业上？两人的事业好像没有什么交集，非要生拖硬拽的话，也只能是日记中所说的“追踪小三”了。
情感上，他和死者未婚妻苏晴之间似乎暂时没有发现联系。
总之，现在还没有动机线索，当务之急是隐藏好这条线索。
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赵令清飞快在手机日记本里打上一行字。
「前段时间差点被那女人发现我和知望的关系，好险。」
钟擎看了看他的修改内容，从桌上的笔筒里抽了支中性笔，模仿着死者的笔迹在纸条上加了一句话——这小孩在哪都是个累赘，不然我就能和知望一起用单独的办公室了。
既然已经很混乱了，那再乱一点也无所谓。
两人一拍即合，你作案，我拱火。
他们也是钻了游戏规则的空子，每轮搜查后节目组都会依情况而定重新放置道具，现在剩余的时间已经不足够方知望两人回到原来的房间查证了。
到时候下一组的唐可她们自然会把怀疑扯开，他们坐壁观火就成。
但是……
每一环中，赵令清并不担心自己经手的任务。
但在隐藏病房线索这一环节中，他当时却疏忽大意了，不知道钟擎完成得如何。
想到这，他再次担忧地看向了钟擎。
高大青年正俯在对他来说有些低矮的办公桌上，在纸条上写着误导线索。
那双握住画笔的手此时拿着一支中性笔，隔得很远也能看清纸上笔锋凌厉的字。
赵令清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钟擎认真做事的时候会轻轻抿起嘴唇，原本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也会变得线条锋利起来。
而现在的钟擎，在此刻好像收起了所有的钝感，变得更加利落。
两年半的时间，足够他的少年长大成人。
赵令清想到这，心神一下落到了实处。
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他们之间向来是很有默契的。
钟擎把纸条放回了眼镜盒里，装回了一个空抽屉里。
而赵令清则把手机放到了风衣的外兜里，挂在门后的吊杆上。
万事俱备，他们推门，准备去往卧室。
在之前的讨论厅里，另外两组人也陆陆续续搜查完，等所有人到齐后，再一次进行了搜寻房间的分配。
不出所料，几乎所有的玩家都对原有线索的位置动了手脚，但有的仍是被找到，现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脸上已经有了警惕的神情。
告别众人，赵令清和钟擎进入了死者的出租屋卧室，也就是唐可和苏晴所在的初始场所。
卧室的摆设很有生活气息，让赵令清不由得感慨节目组的用心。
赵令清回想着刚才唐可从病房里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关注到自己，也松了口气。
看来钟擎确实在这方面挺靠谱的。
卧室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床，旁边是书桌、衣柜和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赵令清没有动作，等待钟擎给他分配搜索任务。
钟擎指了指书桌，“这方面你应该会比较在行。”
得到了信息更加具象的书桌，赵令清点点头，开始尽力翻找分析信息。
而青年则是包揽了其它的位置。
书桌很整洁，和病房里的凌乱截然相反，还贴着几张便利贴。
赵令清轻轻揭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他也算是个文字工作者，对字迹很敏感。
办公室的纸条上是很潦草的随手记下的提醒，像钟擎则是比较凌厉的行书，眼前这张便利贴上的字体则比较娟秀，像是出自女孩的手。
那么是未婚妻苏晴还是合租室友唐可？
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如果是后者，那就有些暧昧了。
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钟擎给死者牵的感情线，赵令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死者真和唐可关系特殊，那这就有三条感情线了。
他当时也没想到这局能被他们玩成这样。
但便利贴上的内容却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
「要记得按时吃饭，中午我会去公司给你送饭。」
「不要工作到太晚噢，我会让小可帮我注意看你卧室的灯的！」
看来这些便利签都是未婚妻苏晴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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