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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不如死


“王茯苓可是嫁给了茯苓庄的庄主?”沈平玉追问道。

        萧何摸索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猛拍桌子:“仙首所言正是,那王家小姐也是少有的标致人物,王乔求娶了许久,王令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可那王家小姐死去活来非要嫁给一个乡下的穷小子。”

        “哎,王令没办法,又怕自己女儿过得苦,才弄了个茯苓庄让他俩收租过日子。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王乔恨上了王令,想法设法的想要整垮王令。”

        那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付出了这么多,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之前还听说王茯苓年纪轻轻就死了,她就是活该!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门当户对,她呢,非要违背这些,弄得她父亲也不得好死。”萧何愤愤说道。

        想到赵若兰的识子里,他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想来是无数次后悔过。她怕父亲担忧,到死都不肯告知娘家她的境地。

        可是她父亲何尝又不是呢?

        受她牵连,才遭侄子与同僚陷害,被罢官回家后更是潦倒困迫,可始终没有和她提及过一个字。

        一封封家书里都只是望她平安顺遂的字眼。她到死都不知道父亲被她连累得有多惨。

        沈平玉叹息道:“她其实一直都很后悔。”

        王令死的比王乔还早,何况他只是个半截入黄土的老人,根本没有能力勾搭邪魔,去害死王乔一家。

        所以沈平玉又接着问道:“那王乔除了和王令有矛盾,还和谁有过矛盾?”

        萧何不假思索地说:“仙首这就把我问住了,和王乔有矛盾的人可太多了,我估计汾水每一户百姓都和他有矛盾。”

        沈平玉:“那王乔生前可接待过什么人吗?”

        萧何想了想,说道:“这家伙就会讨好人,什么皇家贵族、仙门中人他都抢着接待,对了,我记得他还接待过沂霜仙尊,好像是这位仙长的师尊吧?”

        萧何看向温望远。

        温望远脸色僵了一瞬,冷声回道:“正是。”

        “那在他死前有没有接待过比较重要的人?”沈平玉问道。

        “别说,还真有一位,不过那人当时还不怎么出名,是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

        萧何感慨道,“但现在可就太有名了,要不说王乔老奸巨猾,肯定当时就看出来这人能成大事。”

        “此人是谁?”沈平玉立马追问道。

        “岁千秋啊,仙首该不会不知道他吧?他可是有名的大国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哎,我当时怎么就没攀上这根高枝。”萧何遗憾道。

        “呼风唤雨?不可能,天意不可违,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逆改天意。‘沈平玉皱眉道。

        别的他不一定敢说绝对,但这个他敢以生命起誓。

        三百年前,世间尚存有一个家族,名唤古树,这个家族古老而神秘,无人知其根源。

        只知道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一棵古树,那棵树向他们传达天意后,他们再把天意传达给世人。

        而且这个家族每隔百年就会选出一个通天之人,由这个人去接受天意,传达天意。

        沈平玉便刚好是那个通天之人,也是这个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所以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明白天意不可违。

        “仙首你别不信!此人就是能呼风唤雨,比神仙下凡还要神奇,恕箫某冒犯,此人能力完全不亚于你们仙门中人,现在也是比你们三十三仙门更得人心的很啊!”

        “他现在就在汾水,三日后为汾水礼天请愿,仙首若是还是不信,三日后去观星台一看便知。”

        萧何极力向沈平玉说明这个国师的本事高强,激动的唾沫星子沾满了胡子。

        江白坐在沈平玉旁边,懒散地靠着窗棂,支着一条长腿,掀了掀眼皮,说:“我师尊长年待在苍梧山,潜心修炼。哪里知晓什么时候冒出个这样人物?箫老爷这不是为难我师尊吗?”

        萧何察觉到自己说的可能太过了,生怕惹的仙首不快,到时候误了自己修仙大计。

        于是连忙赔笑道:“仙长所言极是,还望仙首莫要放在心上呢。”

        “倘若此人真能呼风唤雨,还一心为民祈福,这自然是好事,只是我怕……”沈平玉摇摇头,“唉,算了,请问箫老爷,国师为百姓们请得是何愿?”

        “这不是前段时间汾水闹疫病,国师请了一次愿,大部分人都好了,说是要为剩下的人再请一次。”萧何道。

        闹疫病?汾水属于苍梧山管辖的地界,为何他又不知?

        回到苍梧山他定要好好查查,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为什么管辖地界的消息一点也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可知什么疫病吗?”温望远忽然说道。

        “这疫病可厉害了,比以前的都厉害,一开始是身上长痘痘、高烧咳嗽不止,到后来则是全身腐烂。”萧何心有余悸的说道。

        温望远眸子沉了沉,默不作声。

        再问下去,萧何也说不上来什么了。

        据他所说,能得知这个国师几乎是横天出世的天纵奇才,而且像他这种精于各种小道消息的人,对国师的过往也是一无所知。

        无论是为了调查二十五口灭门惨案,还是出于调查岁千秋这个人,沈平玉都要去瞧瞧他的礼天请愿。

        他打算找家观星台附近的客栈静待三日,于是便准备和萧何告别。

        萧何听沈平玉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说:“仙首莫不是忘记给我疏通筋骨一事了?”

        别人来他这里打听消息,不脱一层皮也得掉块肉。他白送了沈平玉这么多消息,他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想得美!

        就算他是三十三仙门的仙首,要是敢坑他萧何,他也一定想尽办法搞臭沈平玉。

        这种人既不缺钱也不缺命,最在乎的不就是个好名声吗?

        沈平玉怔住,他还真忘记了方才江白许诺给人家的事,可疏通筋骨助萧何得道成仙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思来想去,决定告知萧何真相。

        “箫……”

        江白走上前打断了他的话:“箫老爷放心,我师尊怎么可能忘记呢?这不我留下来帮你疏通筋骨吗?”

        沈平玉皱眉,看向江白,希望他尽快结束这个谎言。可对方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我就说吗,三十三仙门的仙首不可能信口雌黄,去骗我一个老百姓。”萧何松开了手,笑的格外开心。

        沈平玉很是愧疚,刚想要解释,耳边就传来江白的声音:“师尊放心,我就是帮他把以前乱吃的丹药里的毒素给排出来,不会怎么着的,这样也算是答谢他帮了我们的忙。”

        排出毒素确实能够让萧何活的久些,他现在的面色已然不好看了,再乱吃下去,不出五年就得暴毙而亡。

        “师尊你们先走,我稍后就跟上去了,怎么也得好好答谢箫老爷一番。”

        江白望着他笑,嘴唇没有动,声音却再次传到了沈平玉的耳朵里。

        沈平玉只得留下江白,然后和温望远先离开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何把江白带到一件密室,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他搜罗来的丹药。

        “箫老爷真是为了修仙付出了不少呢。”江白环顾了一周后,笑着说道。

        密室很暗,萧何光顾着摆弄他那些宝贝丹药,没有看到江白的笑容有些诡异。

        “可不是嘛,说真的,仙长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都是世间少有的极品。”萧何转过身,说道。

        江白站在阴影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勾勒出一条异常锐利的线条,他微微抬起头,喉结滚动:“那箫老爷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故人呢?”

        萧何拿着白玉瓶的手猛地颤栗了一下,白玉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惊恐的向后退了半步:“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他!”

        江白向前走动一步,逐渐逼近他,笑得很是恣意:”也是,否则你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再一次跑回汾水呢?想当年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苦,找了整整三年,也没见到箫老爷的踪影。“

        萧何年纪大,哪能经得起这般吓,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同时下面瞬间湿了一大片。

        他吓尿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当时真的是不知道你是世子爷,我要是知道了,打死我也不会把算盘打到您的身上啊!“萧何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的忏悔着。

        他把脑袋磕在地上,看见那双黑靴越来越近。

        “哦,是吗?我也没有怪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找到爹呢。”

        萧何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任谁也难以宽恕,更何况是李麟白这条疯狗呢。

        他眼见逃脱无望,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红着眼,疯了一般地朝江白扑了过去。

        “去死吧——”

        可他连江白头发丝都没有碰到,人就已经被江白钉在了墙上。

        非梨插在萧何的左肩,鲜血哗啦啦的往外流,他痛的龇牙咧嘴,叫骂道:“有种你就杀了老子,反正老子这辈子过够本了,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有玩过,就你这种雏儿……”

        他忽然发不出声来了。

        江白俯视着他,低笑道:“你以为你会死吗?你想得可太美了。”

        萧何瞪大满是恐惧的眼睛,他知道,接下来自己一定是生不如死。

        ……

        江白七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又遭人拐卖,而拐走他的那个人便是萧何。

        萧何是个正儿八经的地痞流氓,挣得钱全是黑钱,最喜欢开一些赌坊青楼了。

        当年汾水最大的青楼并不是摘星楼,而是萧何开的涟月楼。

        他一眼就瞧中了江白的皮囊,那是江白虽然还小,但已经可以看出长得不似凡人了。

        皮肤比姑娘还要雪白,五官更是十分的清秀水灵。

        只是人又瘦又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似乎是流浪了很久。

        那些年兵荒马乱,萧何以为他是与家人走散了,便假意哄骗带他寻亲。可这孩子一听要带他寻亲,就撒丫子跑。

        萧何好不容易抓到他,只得安抚着说不带他寻亲,还要带着去天南海北做生意。

        小江白信了。

        并没有注意到男人那双眼睛一直不老实的在他身上转了又转,看了又看。

        萧何把小江白带到涟月楼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

        迎接他的,是犹如地狱般的三年,而非萧何口中的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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