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夏夜冰莲
这栋楼的设计很奇怪。我对建筑没什么了解，何况是这样有年代感的小楼，但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腾起阵阵怪异。
楼离山体如此之近，说明原先这处的山石还没有倒下来，被遮得只剩一边透光，里面就是一面阴一面阳，傍晚更是昏暗，天大概是要全黑下来了，阴森森的无法看到全貌。
秦深说这里曾经要建的是医院，由于某些资产纠纷和突发事故才放弃了工程。
我看着楼梯接口处斜立着的椅子陷入沉思，医院…也会有这样的木椅么？很像是教室里的配套设施。
差点忘记这里是二十多年前，很多办公室靠椅都是旧式木质的也不奇怪。
不过它此刻安静斜放在楼梯之上，窗外不太透光，只有一些树影隐隐约约晃着，莫名叫人觉得与场景格格不入，不知道是谁曾坐在这里。
宽敞的空间里弥漫的怪异气味让人多少有些不安，秦深走在我前面拿着手电筒开路，作防备姿态。
我知道这里一定不简单，也没有放松警惕，脚步逐渐放缓。早些年的时候我经常在游戏厅混迹，捕捉动态视力还是不错的。
我顺势走到他的前面，给了他一个“相信我”的手势。再怎么说我也是年长者，总不能靠一个瘦小的孩子来保护我。
这样的紧张气氛一直持续到我们下到十三楼，二十几层的高楼已经快要被我们游荡过半。
在世界上，能够将人扯回到某一刻时刻的东西，除了气味，就是温度了。
现在还是初夏，温度有点变换不定。逢到下大雨的时候，风还是冷冷的。
我已经感觉到一点风云变幻的意思，与我非亲非故的温风莫名就带给我许多悲哀。
心口开始紧张地发痛，眩晕占据我的大脑。我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将太阳穴顺手揉了几手，余光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什么东西。
我们已领教过这里的野战，便极速伸手拦住了身后的秦深，两人屏住呼吸盯紧前面模糊的影子。
它一直在动弹，我猜不透它的行动。只不过听这声音沙沙响，像是布料在地上摩擦，如果不是哪位小动物赶潮流穿了衣服，大概就是个…人
“您哪位”我先发制人。
那东西听见动静瘫在地上的身体发生震颤，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挪动起来，像是把四肢折起又放开，伴随着清脆的咔咔声。
我的四肢却如同血液回流堵塞，产生一些阵痛，直到它站到与我等高，我才能够看清它的样子。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眼前的东西虽然是人形，又不像是人模样。它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很快我就发现，这个东西的高度被我估错了。
它原先弓着腰，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露出的皮肤仔细辨认，可以看出像是人皮。
算作四肢的部位扭曲着，可是这血肉模糊的面孔居然叫我觉得有些熟悉，我迅速在记忆里搜刮，不觉得我会在现实遇到这种奇异的物种却没有印象。
等等，六年前的梦里!
我开始陷入庄公梦犯起迷糊了。之所以能够记起来，是因为同样的梦在那时候连续做了三天，整得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醒过来，一进入梦境就知道结局，从一开始的夺命逃亡路到肌肉记忆一般归入逃生路线，却发现永远改变不了结局走向。
就算十二岁刚入青春期的我对它几乎恨之入骨，也早在更多的梦魇中慢慢流逝，将它遗忘。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秦深显然是吓傻了，表情木木的十分茫然，连武器都不知道举起来。
仰望黑洞洞的天花板，我知道现在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跑!”
“为什么”
口令一出我就连人带魂窜出去好几米，他这句话倒把我问住了。
没有过多解释，秦深立马朝前带路，我们两个一口气下了十层楼，终于在断气晕倒之前看到了出口。
那是一扇大铁门，铁门正对着对面的空窗，我一下就觉得这里的气场不太对。
我叫秦深把门拉开，我们几乎滚着出去。
外面的气味和楼内看似相差无几，却多了几分自然的温润。
青草混着泥土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似乎能在其中闻到黑夜的味道。
铁栏杆挂在石墙上，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摆了两个木椅，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杂草。
我向前走，有冰霜在我四周亮着，一步开一朵。
入夏的温度还是怪违和的。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秦深刚刚是那种表情了。
已经有大约一年没出现过类似的幻境了，我往记忆深处深挖，看到一些歪曲的脸，也没找得出其中因果。
谁知道呢，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因果律。
这时候没人怪椅子是否清洁，我坐下喘气，这种幻觉会随着时间缓解。
“你还不回家么？”
无论心理从何时开始扭曲，根源大多扎在家里。我想试探秦深的家庭情况，先抛出了一句疑问。
“没事大姐，我叔婶不怎么约束我，我慢慢走回去。”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可惜没这机会。此时听到这称呼不免心中酸涩。
秦深不提及父母，大约是有什么事故。今天暂且就先这样，我撑着腮帮子看他背影，再往西边就是我妈的老家。
我有点好奇，郑女士年轻时候什么样
我父亲…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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