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镇北王
“她被人带走了?!”晏景宁手下一用力,竟硬生生折断了狼毫笔。
“带走卫姑娘的是她之前所见的故人。”花影感受到晏景宁陡然巨变的气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对上三殿下冷若冰霜的脸。
花影昏迷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醒来后顾不得仍隐隐作痛的脖颈,急急忙忙返回景府向晏景宁汇报卫昭冬被人绑架一事,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补救措施。
晏景宁搁置下断成两截的笔,正写的这封信因墨水飞溅而作废了。
他没有大发雷霆地责骂花影办事不力,只面色冷淡地又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平铺在桌面上,接过孙代递来的又一支毛笔,四平八稳地重新书信。晏景宁一边书信一边冷静地串联前因后果。
花影作为晏景宁的贴身近卫,武艺自不必说,但花影能被其一招制胜,说明这两人武功深不可测。
武功高强,还是卫昭冬的旧识。
回忆这几日卫昭冬的言行,晏景宁心下有了计较。
他将这封信写完,封入信封以火漆做上标记,抬眼对花影道:“带人去镇北王府周围候着,若见到那二人立刻回话。”
花影不做他想当即领命道:“是。”
晏景宁把信交予孙代,“命人送去云州。”
“是。”孙代接过,没有立刻退下,显然是有其他话想说。
晏景宁瞥他一眼,“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孙代低头道:“属下不解此事与镇北王有什么关系。”
“你可曾想过为何她身边有那么多武艺高强之人?”晏景宁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向孙代抛了一个问题。
孙代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晏景宁所说的“她”是卫昭冬。
琢磨了一下,孙代恍然大悟,“莫不是湛薇谷?”
晏景宁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从种种迹象他已经几乎可以断定,卫昭冬和湛薇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加上前日卫昭冬所烦忧的事,晏景宁猜测镇北王可能在筹划些什么,而卫昭冬的两个故人则是他的帮手。虽不知镇北王究竟为何将卫昭冬掳去,但幕后黑手除了他也没可能是旁人了。
镇北王府内。
傅秋和阮进在说完那一番话后便离开了。
过了片刻,一名侍女进入了屋子,身姿绰约地走到卫昭冬面前盈盈一拜,“奴婢流苏,见过姑娘。”
卫昭冬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是卫昭冬故意给她难堪,而是她确实没有什么话好说。
流苏也不尴尬,温声软语道:“王爷邀请姑娘共进晚餐,奴婢这就带姑娘过去。”说着,便上前搀扶起卫昭冬。
真是宴无好宴,却又不得不赴。
药劲慢慢散去,卫昭冬恢复了些许体力。由流苏扶着她走出屋子。
镇北王府修建得十分大气,亭台水榭一应俱全。院落里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木,是卫昭冬仅在书本上见过的。她想着也不算白来一趟,起码长了些见识。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卫昭冬被带到一间院子前。
流苏福了福身,“姑娘请进。”
卫昭冬踏入屋子,只见一白衣男子缓带轻裘,气度从容地坐在太师椅上轻抚一只白猫。
男子见卫昭君进来了,将猫交给一旁侍女,起身相迎道:“这位就是卫姑娘吧。”
卫昭冬暗暗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面容三十岁上下,眉眼阴柔,衣着华贵,不知为何给她一种病弱的感觉。
她难道不该是来见镇北王的?
猜测不出眼前人的身份,卫昭冬直接问道:“阁下是?”
男子微微笑道:“任容越。”
竟然就是镇北王!
卫昭冬一瞬间愕然地张大双眼,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忙装作无事发生,“见过镇北王。”
听说任家世代武将,卫昭冬先入为主地将任容越想象成浓髭密髯的彪形大汉,没想到真人竟是温文尔雅的形象。
任容越并不介意卫昭冬的失礼,只笑吟吟地看着她,“卫姑娘,请坐。”缓缓向主人位走去。
卫昭冬跟在他身后,敏锐地察觉到任容越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凝眸一看,这镇北王左脚有些跛,不知是暂时不小心弄伤了还是先天性的。
在任容越的左手边坐下,面前是一桌子美味珍馐,可见主人待客诚意十足。可惜卫昭冬并没有享用美食的心情。经历了被师兄师姐下药这一遭后,她生怕哪日不小心再被人下蛊了。
任容越看出卫昭冬尚有顾虑,先执起筷子,“卫姑娘,请。”这竹筷都是镶金的,可见镇北王府的富庶。
既然被邀请了,不好不给主人家面子。卫昭冬象征性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的青瓷盘子里,“不知王爷召昭冬相见有何要事?”
对卫昭冬的态度感到些许奇怪,但任容越只当能人异士性格多古怪,并没有被她的直言不讳冒犯到,“我有一惑望姑娘解答。”
“王爷请讲。”
“该如何以一万兵马攻入云州?”
卫昭冬想笑,可看任容越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笑。
她现在心里充满了不满。一是不满任容越用强硬的手段把她带来,二是不满他莫名其妙地问她怎样造反。卫昭冬读了十年圣贤书,不通当今天下局势,又怎能给出他答案呢?
即使给不出答案卫昭冬也将架势拿得十足,她半是讥讽道:“刘备请诸葛亮出山尚需三顾茅庐,王爷要昭冬答疑解惑竟是用绑架的手段么?”
任容越一脸讶异,“不是姑娘想见我么?”
此言一出,两人都反应过来是被阮进给摆了一道。阮进对镇北王说又一湛薇谷人想投诚自己,对卫昭冬则说镇北王想见她。阮进以为只要两人相见,夺权的计划便能向前推进一大步。
卫昭冬冷笑一声,她从来不曾发觉自己这个师兄竟是为了实现个人理想抱负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见任容越也想明白了始末缘由,卫昭冬道:“昭冬无意来此,王爷可否放昭冬离开?”
“恕难从命。”任容越面带难色,“姑娘现已知道我们的计划,怕是不便让姑娘离开了。”
卫昭冬气结,从最开始她就不是自愿被卷入这浑水里来的,最终横竖是没自由了!
从出谷后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又是被追杀又是被绑架,现在还要再加上个囚禁吗?
不能被怒火冲晕头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不出半日,自己仍不回景府,晏景宁就会发现她出事了。如果他有点良心便会寻找自己,没良心的话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甩下自己一走了之。
卫昭冬迟疑了下,阿宁应该是……有良心的吧?
不过就算晏景宁发现自己失踪了,也不见得能找到镇北王这里来,想要脱离困境还得靠她自己。她飞快地一思量,得出要先博得镇北王的信任,然后最大限度地争取自由的结论。
卫昭冬换上轻松的神色,轻描淡写道:“要我助王爷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我们都还不熟悉彼此,不如我们先熟悉一阵子。”
任容越专注地听着她的话,“可以。卫姑娘觉得我们该怎么熟悉?”
“王爷日常行程是怎样的?”
“一般在府邸办公,偶尔去看大营看练兵。”
“那不如明日我先跟王爷去大营看看这一万兵马如何?”卫昭冬说这话时面上镇定,心里忐忑。去大营便意味着有出府的机会,也意味着她可以试图给外界传递求救信号。
本以为任容越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他爽快地应允了,看样子根本不担心卫昭冬会在中途溜走。
也是,他身边高手如林,而卫昭冬在武功上只是个半吊子,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为了和任容越拉进关系,卫昭冬与他闲谈起来。聊了半晌,卫昭冬算是将他的脾气摸清一半——这王爷是个好相处的。
任容越大了卫昭冬一旬,和她讲话处处包容体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除开年龄的关系,他本身也颇有修养,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渐渐放下戒备心,卫昭冬讲话也大胆了些,“王爷真的很想要这江山吗?”
“任家祖上三代为大齐立了汗马功劳,到淳宇帝时却落得偏安一隅,世代不得返京的结局,未免令人寒心。”任容越微微一笑,“人活在世应该顺势而为,淳宇帝不仁,朝纲混乱,卫姑娘不觉得本王也该是时候采取些行动了么?”
卫昭冬捏紧手指,“可一旦战起便会有无数生命牺牲。”
任容越温柔地注视着她,“我也不想见到血流漂杵的现象,这就需要卫姑娘帮本王筹谋该如何将死伤降到最少了。”
“那如果这江山能不动兵戈而焕然一新,王爷还会起兵吗?”卫昭冬隐隐含着坚持。
任容越眼中稍带不解,“如何焕然一新?”
卫昭冬正要开口,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两人转头一看,是阮进。
阮进抱拳向任容越行礼,“王爷,方才在府内抓到一细作,现已关入地牢,王爷可要前去审讯。”
任容越与卫昭冬对视一眼,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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