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金玉楼
出了碧荷轩，卫昭冬和淮川牵着马在闹市中走走逛逛，不知不觉间几个时辰过去，日近申时，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在薄暗的夕照中，灯火通明的金玉楼比白日里更加引人注目。金玉楼建在本地最豪华的地段上，是洛州最好的酒楼，当地的达官显贵经常聚会于此。其高达三层，檐牙高啄，在鳞次栉比的平房中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故也成为了洛州的地标建筑之一。
卫昭冬从怀中掏出自己与晏景宁的玉佩，对淮川道：“师兄你看。”
“你的玉佩……怎么是两块？”淮川愣了一下。
“另一块是景公子的，就是安泰客栈遇到的那个很好看的男子。”
淮川的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他怎么会有和你一样的玉佩。”
“我也想知道，”卫昭冬将两块玉对在一起，竟严丝合缝，“所以我和景公子相约今晚申时金玉楼见，师兄待如何？”
淮川道：“我陪你一起。”
卫昭冬刚出谷便遇上与她身世相关之人，他不信竟有如此巧的事情。怕其中藏有诡计，淮川定然要跟着她。
两人刚一踏过金玉楼的门槛，训练有素的店小二立马招待了上来，“两位坐哪儿？”
卫昭冬问道：“可有一位景姓公子定了雅间？”
店小二道：“未曾。”
“来间最好的雅间。”卫昭冬金银锞子多，不怕一顿饭让她一掷千金。
店小二道：“得嘞，您这边请。”
金玉楼的一层是大堂，而二三层是单独的雅间。在三楼可以俯瞰到洛州大半的风景，在品尝美食的同时赏景听曲，颇为风雅。
店小二在前面带路，卫昭冬和淮川跟随其后。
刚走到二三层间的台阶，就听到了三楼传来吵吵嚷嚷的喧闹声，实与金玉楼清雅的氛围格格不入。
踏上三楼，只见一间雅间门前一个男子似是醉酒，满面通红，嘴里说些胡话。他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堵在门口，身旁还跟了几个家仆。
被这些人挡住了去路，卫昭冬客气地对一小厮道：“劳烦让一下。”
跟在醉酒男子身后的小厮不耐烦道：“去去去，没看到正忙着吗。”
说着，伸手就要推卫昭冬，不过这小厮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手就在半空中被淮川截住了。
淮川虽然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攥住小厮的手稍一用力，伴随着“咔嚓”的一声，小厮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乍起的惨叫声让醉酒男子头脑清明了几分，他结巴道：“住、住手。”
淮川没有理会。
一身熏人的酒气让卫昭冬难以忍受地掩住口鼻。
见淮川无视他，醉酒男子气恼道：“大胆刁民，你可知我是谁？敢动我的人，你怕是活腻了！”
“你是谁与我何干？”淮川笑吟吟，手上更加用力三分。
小厮痛得眼角溢出了泪。
见家仆被人如此教训，醉酒男子只觉颜面扫地，他逞强道：“爷是洛州知州的嫡长子孔恩恪！还不快快住手！”
孔恩恪穿的是一身华服，举止却丝毫不像高门大户出来的公子，倒像地痞无赖。
原因无他，只不过孔恩恪仗着自己是洛州知州的嫡子，一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便形成了这种性子。
洛州知州的嫡长子是这样的，不难料想孔鼎本人也必定嚣张跋扈。
卫昭冬见小厮面容扭曲，疼痛难忍，道：“算了吧师兄，并非什么大事，已经给够他教训了。”
见卫昭冬发话了，淮川才如弹拭灰尘一般松了手。
孔恩恪刚才只顾淮川，没注意到他身旁的卫昭冬。
乍一见这娇艳的姑娘，孔恩恪笑嘻嘻道：“小美人，和哥哥一起玩吧。”
卫昭冬自幼长在湛薇谷，同门虽不至每个人都是和善的，但至少拥有基本的礼仪教养，她生平初次遇到这样无礼之人，心下不快，直言道：“不要。”
淮川觉得孔恩恪狗嘴里吐出的话既污了师妹的耳朵也辱了她本人，脸色顿时黑沉如墨，“你想死么？”
孔恩恪的酒劲又犯了，没对淮川的话作出反应。
他定在原地，迷迷瞪瞪地盯了淮川半晌，突然一挥手道：“给、给我上！”
主人醉酒了这命令也不得不听，孔恩恪的家仆们顿时一哄而上。
虽然这些人作为护卫身上有些功夫，但在淮川眼里来多少都是蝼蚁。他只一瞬间便将孔恩恪的家仆全部打趴下了。
孔恩恪的脸色涨得更红了，伸手僵硬地对淮川指指点点，“你、你……”
“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了。”
众人背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如一支破空而来的箭。
卫昭冬转头一看，是晏景宁来了。
孔恩恪怒火中烧，要骂又是哪个来多管闲事，看到来人却犹如冷水浇头，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殿、殿……”孔恩恪嗫嚅道。
他虽只在家见过晏景宁一面，也不敢不认得这人是谁。
晏景宁漠然道：“滚。”
“是、是。”
孔恩恪不敢怒也不敢言，连忙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了。
晏景宁与卫昭冬不过前后脚到，将所有发生的事看了个十成十。他本想等事态自然解决，却不想孔恩恪没完没了，不得已才亲自出面。
淮川望着孔恩恪落荒而逃的背影，道：“他怎么突然这么害怕？”
卫昭冬道：“你没听他刚才‘爹、爹’的么，许是喝酒喝得糊涂，将景公子认作他爹了。”
晏景宁听到“景公子”三个字时看向了卫昭冬。
方才他一直看的是她的背影，没想这姑娘竟就是逼他相约的卫昭冬。
此前他见卫昭冬身着男装，因而只当她是个尚未长成的小男孩儿，如今再见时她却作女儿打扮，俨然一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枝秾艳露凝香1。
晏景宁蓦地联想到这句诗。
晏景宁回神，也不作伪，坦然上前与卫昭冬相认，“卫姑娘。”
卫昭冬奇道：“公子认出我来了？”
晏景宁淡淡道：“姑娘活泼可爱，自然是能认出的。”
淮川在安泰客栈时藏于暗中，将危险排查个遍，自是知道晏景宁是当时的客人之一。
而晏景宁并不识得淮川，但结合方才他所展露的身手和安泰客栈里被绑起来的店家，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晏景宁看向淮川，问道：“这位是？”
卫昭冬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兄，淮川。”
若说是师兄妹难免会被问及师门，为了隐藏身份两人在外只当是普通兄妹。
“在下景宁。”晏景宁见礼。
淮川回礼，“景公子。”
两人一个气质冰冷，一个温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卫昭冬对晏景宁道：“今早擅藏公子玉佩，实属情非得已，昭冬先在此谢过。”
晏景宁无意听那些虚言，只道：“姑娘有何要事。”
卫昭冬说：“详情等我们进屋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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