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山匪
一觉睡到辰时。卫昭冬睁眼时,天色仍暗,整片天空呈深深的墨蓝色。
喉咙有些干渴,卫昭冬简单收拾了一下,要下楼找水喝。刚走到转角,不料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大堂里,店小二、掌柜的、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被麻绳捆绑着扔在柜台旁。干瘦的店小二瑟瑟发抖,脸上还有几道刚刚干涸的泪痕;掌柜的依旧没有精神气儿,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另两个男人一个是昨天帮卫昭冬将热水搬进屋的,一个没见过,两人都学着掌柜一般无精打采。
那个年轻的黑氅男子端坐在他们旁边,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的身后侍立着同行的三个男人,每人腰间都配备了刀剑,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从。
楼上传来脚步声,晏景宁闻声抬头,只见卫昭冬睡眼惺忪地从拐角出来。
卫昭冬眼含惊愕地扫视被绑起来的众人,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
视线与晏景宁对上,她的双唇微动,说出的话却与晏景宁的预想大相径庭,“请问……有水吗?”
“孙代。”晏景宁淡淡吩咐道。
立在晏景宁右后方的中年男子雷厉风行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他的身材挺拔英武,眉宇间透露着坚毅。
卫昭冬双手接过,倒了声谢。一双洁白玉润的手与白瓷杯相映成趣。
几口水下去,喉咙的干涩感终于有所缓解。卫昭冬清了清嗓子,问:“这些被绑起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晏景宁说:“这些人是附近的山匪,这家店是黑店。”
未等她询问详情,店小二就号啕起来:“冤枉啊大人——小的是本分良民,怎就成谋财害命的黑店山匪了!”
晏景宁未言,只是轻轻一眼蔑过去。孙代就宛如接收到了指令,“唰”的一下抽出佩刀,架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
店小二吓得立刻噤声,抖如筛糠。
孙代的质问中饱含压迫感,“你昨天收了这位公子一锭银子,还敢说自己不是黑店?”
店小二双手合十恳求道:“原谅小的这一次吧,都是我见钱眼开,我、我这就把银子还给这位公子,还请各位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啊!”
卫昭冬问:“他收了你们多少钱?”
孙代如实回答:“一人一两银子。”
卫昭冬怒目,狠踢了店小二一脚,斥道:“好你个黑心肝儿的,真当我是冤大头了!”转而又瞪孙代,“既然你昨天就知道他坑我钱了,那为什么不提醒我?”
孙代低头抱拳,“抱歉,实属情非得已。”
卫昭冬看向晏景宁。
沉默了半天的晏景宁终于又开口:“昨日我等欲使引蛇出洞之计,故未曾当场制止,还望阁下谅解。”
卫昭冬拉出一把椅子与晏景宁相对而坐,说:“那么现在公子可否将事情详情告知在下?”
晏景宁沉吟片刻,“可。”
湛薇谷向东走三十公里是洛州,距湛薇谷最近的县城,同时也是除都城云州外最富庶的地方。
近年来洛州及其周围治安相较良好,未曾闻有山贼流寇等作乱的事件。可是一月前,洛州知州孔鼎家里当差的张勇回城外探望老母,一推开家门却发现母亲被钝器击中后脑已经咽气,家里也被洗劫一空。悲愤之余张勇发现母亲后脑处的血尚未干涸,于是认定是有山匪作乱,长啸一声便抽出刀来要和人拼命。
讲至此,卫昭冬插了一句,问道:“他怎知定是山匪,为何不会是同村人谋财害命?”
晏景宁呷了一口茶,道:“据张勇说,他们这个村落只有五家人,都是良善人家,彼此间也熟识,这些人没有理由去害他母亲。”
卫昭冬不置可否。
晏景宁接着讲:“张勇家在甘霖村的最北边,故他疑心山匪往南去洗劫下一处人家,于是提刀向南追去,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山匪的影子。无奈中张勇仓促安葬好老母后便赶回城,请孔鼎为他做主。”
洛州太平了这么多年,孔鼎根本不信有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山匪,他本不欲理会此等事,但架不住张勇哭得自己头疼,于是拨给了张勇一小队人马派他进山剿匪。张勇在山里搜寻了半月,仍然没能找到山匪,眼看着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一支从盛州到来的商队使事情发生了转机。
盛州位于洛州的北部,两城之间频繁走动商贸。洛州往盛州运粮,而盛州主要往洛州运衣裳脂粉等日用品。盛州最大的衣铺名为碧荷轩,但凡制出了新款式的衣裳都要给洛州知州夫人拿头一份。
本月初五,又到了碧荷轩往洛州送货的日子。从盛州来的一队人马抵达洛州的分店,被分店的伙计问到为何本月没提前派人给洛州知州夫人送成衣,这得知前几日派出的两个碧荷轩的伙计失踪了。
此事汇报给孔夫人后,孔夫人当场震怒,立刻派人将此事告知孔鼎。孔鼎随即联想到张勇所说的山匪一事,这才又增派人手大力进山剿匪。
到此为止,卫昭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眉毛微挑,道:“所以你们在山内没找到匪窝,只找到了这家客栈,故意投宿于此。然后正巧发现他们多收了我钱,便认为他们是山匪,当场没拆穿只想看看夜里他们会不会害我?”
晏景宁点头,“是。”
“那你们夜里是发现了他们想害我,所以便把人都绑起来了?”
晏景宁对上卫昭冬的视线,双眸中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愫,“人不是我们绑的。”
见卫昭冬皱了皱眉头,孙代将昨晚的详情缓缓道来:“昨夜我们一夜未睡,熄了灯候在门口听动静,可等到三更也没有任何声响。本以为这夜就这么过去,卯时过半的时候楼下却传来了呜咽声,我们一出来就看见这些人被绑好扔在了大堂里。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这些人定是不安好心才被人捆了去。”
话音刚落,始终沉默着的掌柜突然抽噎起来,“虽然今年生意惨淡,但我们也没想着去害哪个呀……春生,要是你还在就好了,你不在我可怎么活啊……”
哭声一声大过一声,直哭得人心发紧。店小二也随之流泪,“嫂子,哥已经去了,再伤心也不是办法。”
店小二转而看向卫昭冬,红着眼眶恳切道:“今年大旱,很多人家都颗粒无收,我们后院种的那些作物也没有几个收成的。本来这些年攒下来的本钱还够维持一段生活,可今年投宿的客人也比往年少了很多,日子越来越难熬了。昨日见公子出手阔绰,小的一时起了贪念,在梅花糕里下了点安眠药,想趁公子沉睡时从荷包里摸点钱出来。但小的对天发誓没有任何害人的念头,之前也从未害过哪个。”
听完这一番说辞,卫昭冬对晏景宁道:“他们不是山匪,匪徒另有其人。”
晏景宁看起来并不感到意外,“阁下何出此言?”
卫昭冬说:“如果他们真是山匪,定会谋财害命。如果他们真想害我,今早我们看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几具尸体了。”
孙代对此不解,正想询问,却被卫昭冬抢断话头,“敢问甘霖村位于洛州的哪个方位?”
“西北方向,大雁谷外。”
卫昭冬勾起唇角,“那么你们可去甘霖村搜村了,从谁家找到碧荷轩的新衣,谁就是’山匪‘。”
晏景宁若有所思,片刻后向卫昭冬拱手道:“多谢阁下相助。”
卫昭冬狡黠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作为回报,阁下可否告知在下姓名。”
晏景宁犹豫了一下,道:“景宁。”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1在下卫昭冬,景公子,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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