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那是我的主人
酒馆里四处是缭绕起的烟雾与热气，昏暗的油灯跳跃着微光，厅堂里的小桌被擦得油亮却不掩破败。
奔放的姑娘们穿着暴露，围绕在小提琴乐者旁舞蹈，有人窃窃私语。
“……安里提那的国王病了。”
“他可一个孩子都没有，谁来继承王位？”
“或许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空气中偶尔能闻到黑面包和烟熏火腿的香味，低廉的消费水平导致客人的品行参差不齐，但大多都穿着普通。
便显得站在角落里一身端庄燕尾服，整齐打着领带的卡洛斯鹤立鸡群。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站得离掉落着木屑的墙壁稍远，目光正对面前布帘后斑驳的窗口。
透过窗子依稀可见隔间里面的情况。
“慈因，为什么他跟进来了？”
阿莱克斯表情甚是不悦，海蓝色的眼眸瞟了眼杵在慈因身边的肖淮舟。
让另一个仆人站在外面等，却把这个杂种带了进来。
这算什么？第二个卡洛斯吗？
真是赶都赶不尽。
阿莱克斯看向肖淮舟阴暗嗜血的眼神在慈因回头时变得和善。
“我那是为了惩罚卡洛斯。”慈因回答。
主角受去罚站，主角攻不得心疼死。
慈因看起来像没睡好，唇色比起往常有些偏浓郁了，仿佛是不自觉抿咬过许多遍的颜色。
阿莱克斯托着下巴挑起眉，颇为好奇：“惩罚？他做了什么？”
之前不是还很宠着他吗。
知情的肖淮舟低垂着头，神色不明，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握着拳。
这叫什么惩罚。
卡洛斯那样肆意妄为，在整个海登庄园面前都毫不遮掩，甚至不久前还向肖淮舟炫耀过指节上小公爵的咬痕。
最后得到的竟然只是这种过家家的惩罚。
自然是无法回答阿莱克斯的问题，慈因难以启齿地避开话题：“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
“当然不是。”
阿莱克斯的身边还站着个毕恭毕敬的男人。
阿莱克斯将额前的金发往后捋，身上的金饰华丽焕然。
他指着身边的男人向慈因介绍道：
“他去过东方，他调的酒你一定会喜欢。”
阿莱克斯很了解慈因的喜好。
喜欢甜食肉类，不喜欢需要动脑子的游戏，以及……对东方国家的大部分事物天然的喜爱。
“公爵大人。”那位调酒师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
毕竟在这样乌烟瘴气的酒馆里工作，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向阿莱克斯和慈因这样的贵族。
他们能屈尊降贵坐在这隔间里，都是莫大的荣幸。
就像阿莱克斯想的那样，慈因只是捧着杯子尝了一口，就好喝得晕头转向。
殷红的舌尖舔着唇，诱人而不自知地挤压在玻璃杯沿，小声要求着：
“能，再来一杯嘛。”
卡洛斯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看着少年白净的脸蛋渐渐晕起绯红，眉头担忧地拧起。
如果他在慈因身旁，现在肯定已经把慈因的酒杯给没收了。
可现在站在慈因身边的是那个没用的肖淮舟。
一个仆人匆匆从卡洛斯身边路过，推开了隔间的门，对慈因行过礼后附在阿莱克斯耳边说了什么。
阿莱克斯听完，很不情愿地扬起眉，确认道：
“现在？”
仆人点了点头。
金发男人不舍地喝光酒杯里的液体，拉住了少年：“啊……慈因。”
慈因：“嗯？”
“安里提那派来了外交官，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
原本定好带慈因出去玩的计划也得暂时搁置。阿莱克斯不满地揉了揉慈因柔软的黑发。
但少年明显是醉懵了，点着脑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表情软乎乎的，抱起来也软乎乎的。
阿莱克斯留恋两秒，放开了手。
慈因仰着脑袋，茸茸的黑发蓬松柔软，挥手跟他道别：“辛苦了，注意休息。”
很没什么诚意的客套话，阿莱克斯听进耳中，却觉得心脏仿佛被温暖的酒液淹没一般。
“那我走了。”
阿莱克斯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看了眼肖淮舟，还是觉得这个杂种不靠谱，转而找了卡洛斯：
“喂，你，一会儿送慈因回去。”
卡洛斯一脸平静地点头。
等再转过身时，看见的场景却让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碎裂开来。
肖淮舟挥退了那个无所适从的调酒师，把酒杯从小公爵手上拿走。
“公爵大人……”
慈因微醺的眼眸雾蒙蒙的，眼尾脸颊一片晕红，不是很清醒。
再看桌上几个空杯子，显然在别人的刻意纵容下喝了不少。
肖淮舟迟疑着叫出声：“主人。”
他坐到慈因身边，慈因迷糊地望着他，根本没在意那个称呼。
肖淮舟却是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存心而为，拽着慈因的肩靠向自己。
“主人，我们该回家了。”
顺着肖淮舟拉扯的力道晕乎乎倒过去，慈因眯着眼，视线中是肖淮舟凑近的面容。
当少年柔软的双唇真的贴到脸颊时，黑发青年反而微微睁大了眼。
肖淮舟勉强从脑海中挖出一段记忆来形容这种感觉。
像母亲做过的，一种叫“糯米糍”的食物。
哐——！！
门被踹开，本该在外面罚站的卡洛斯拽着肖淮舟的领子将人一把甩到地上。
肖淮舟沉浸在美好中一时不查，被男人踩住了头颅动弹不得。
卡洛斯站在外面看见了慈因亲吻肖淮舟的画面。
「我靠他好勇！他敢打主角受！」
系统的尖叫声让慈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却被卡洛斯震慑着不敢动作。
卡洛斯敲碎了酒瓶，尖锐的深色玻璃对准了肖淮舟，气势冷冽逼人。
烟灰色的眸底蕴着寒光，男人像一匹被夺走了伴侣的黑狼，生生拽着肖淮舟的头发将人拖远了。
至少要离慈因远一些。
“慈因海登。”
与阴森的神情不同，他从唇间极致温柔温柔地吐出这个名字。
“那是我的主人。”
现在的卡洛斯，才像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
男人高高挥起酒瓶，肖淮舟的瞳孔在阴影中缩小了，眼中折射进酒瓶碎裂处的光芒。
“那是我的。”卡洛斯再次重复。
刺眼的光往下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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