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巷
“佐藤警官！”高木惊呼，“看这里！”
佐藤眨眨眼，放飞的思绪猛然收回，她看向高木讶异的面庞，顺着对方目光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是警视厅百年难得一见的破案天才，在业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人称为“千里眼”的刑警。
平井……是前辈的儿子？？？
佐藤呆滞地扭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只听到自己的颈部像没了油的机械齿轮，发出令人牙酸地嘎嘎声响。
对面的高木，也是同样的表情。
“千里眼”在警界风生水起时，他们都还没有入行，之所以能对这样的名字产生这么深刻的印象，自然是因为他们入行时，总能在“师父”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当时似乎每一个刑警都将对方当作了一个标杆，当成了自己的偶像。那时的破案率高的可怕，除了查婚外情或者是找猫咪，没有人愿意去找侦探办案。
“真没想到。”两人感叹，叹息后紧接着又是不解，“像前辈那样的人，就算、就算是出了那种事，平井他也不至于……”
她想说“沦落至此”，可想到刚才少年的模样，又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当年的案子，真凶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目暮警官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面露怀念，“原来我没记错，这个小孩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他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起身，“等那孩子回来，我们再和他好好聊聊吧。”
“？？？”佐藤美和子满头问号，“什么等他回来，他不是就在……”
女人突然反应过来，冲到审讯室，一把拉开大门。
里面除了桌椅监视器，空空如也。
“什么时候……”
她和高木可是一直盯着那里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恍惚，面容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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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井十来年的人生里，见过无数的人，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自来熟到如此之迅速，行动力如此之快的人。
他一脸麻木地耷拉着四肢，后衣领被男人抓在手里，拎着他的动作就跟提起之前的外卖袋一样，毫不费力，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以男人的身高拎着外卖袋决计不会碰到地面，而拎着他的领子则需要微微抬起手臂。
甚至都来不及品味一下呼啸的风声，只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便带着平井来到了案发现场。
“是这儿了。”
平井忍不住在空中晃了晃腿，警局里换上的一次性拖鞋啪的落在泥水地上，“放我下来。”
“这地上也太脏了。”男人低头，看了眼已经染成黄棕色的拖鞋，“而且你本来就这么一小只，穿上拖鞋估计会走得更慢吧？为了咱们尽快破案，我觉得还是我拎着你比较方便？”
平井：“……”
这人嘴里说的是疑问句，好似是在征求他人的意见，其实根本就不打算听取自己的建议，自我为中心到了极点。
衣领被对方抓在手里，奇怪的是前颈部并没有产生窒息感。平井四肢在空中小小地扑腾了一下，便任命地垂下，他没功夫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争执。
“去那个巷子。”
他的头发还没全干，颈后有几缕贴着脖子，和皮肤下透出的青色血管交错在一起，绿色的眼眸在黑夜的雨雾中散发着鲜亮通透的洞悉感，男人仿佛能从他的眼神中看清世间万物的真相。
被当作自助式防雨人体搬运工的男人顺从地走向小巷。
死者被发现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死者的尸体位于丁字路口上面那一横，那里是主路，也是渡边长治开车必须经过的地方，这条小巷则是那一个竖勾，这里的路刚好能够让一辆小轿车通行，但一般不会有人往里走——
“死路？”男人挑眉，连带着脸上的墨镜也跟着歪了歪。
“嗯。”平井当初一穿越就看到了女尸，才刚蹲下来仔细查看，就被渡边撞见了，还没来得及进到这个巷子。
“手机。”他摊开手。
男人也没多问，用左手把手机丢给他。
最新款的梨子手机，没有开机密码。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通过手机偷窥自己的隐私，十分大方地把手机给了平井之后，便转过头去观察这个小巷。
平井径直打开手电筒程序，闪光灯在幽深的小巷上下左右晃动，最后停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你所说的，咒灵那样的存在，他们的行动是无视空间距离的吗？”
男人摸摸下巴，“嗯，有一些是可以的。”
“就比如说，如果午夜凶铃这一故事的主人公化作假想怨灵，那她必然也能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能够通过电视机移动穿梭。”
平井下颌紧绷，“死者年龄二十五或二十六，目前在互联网公司工作，是程序员，昨晚刚通宵加完班，十点多又出了门——她和网友约好了今天见面。”
“警察跟你说的？”
“这些东西只要仔细观察，谁都能看出来。”
男人像是信了，没有追问。
“我没见过咒灵，现在不能确定杀死受害者的是化作咒灵的网友，还是网友带来的咒灵……根据你之前所说的，普通人大概率是看不见咒灵的，这种情况有例外吗？”
“有啊。”男人语调轻快，“濒死之际，生死关头的时候，就算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也能看见哦。”
雨滴渐渐微弱。
平井听到水流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洼的沉闷声响。
“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手机。”
“哦？”男人挑眉，“你果然是翻死者的东西了，就算这样那群警察也还是消除了对你的怀疑？”
平井没有接他的话，“作为一个it行业的精英，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年轻人，就算再怎么丢三落四，也不会忘记带自己的手机吧？”
“你就没有带哦。”男人笑眯眯地低头。
“……”
平井扭过头，食指向前，在空中点了点那块石头，“我要去那里。”
“是因为没钱买吗？还是单纯地出门忘带了？”男人迈开长腿，嘴里也不闲着，“难不成，是根本没来得及带？”
他侧过头，银色的发丝如流动的月光，平井晃了下神。
“你废话好多。”
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石头静静躺在水洼中，和它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灰不溜秋，毫不起眼，在任何普通人眼里它都是块普通石头。
雨后的土地散发出腥气，那是独属于天气的味道，和那一片早已被冲刷干净的血迹毫无关系。
平井拍拍男人的手背，“放我下来。”
他话音还没落，人就先落地了。
“照你所说，咒灵不可能无缘无故缠上一个人，要么是她触发了禁忌，要么是她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身边那人摊手，“我可没说这么多——不过你说的都对。”
“所以，你只要去追查受害者的网友——这件事可以交给警察，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就能很轻易地抓到咒灵，那么你找到我，还非要让我来一趟案发现场……”
白皙的脚踏在满是脏污的泥地上，如同莲池中一截光滑的藕。
平井抬起头，他分明比对方矮上很多，这一刻却像是平视对方那双看破一切的眼。
“是因为我被咒灵缠上了，而你们找不出它在哪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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