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聚与散
一眨眼，即将到四月四，清明节。
空气中不知不觉多了一丝湿润，气候怡人却也莫名感伤。
这是卫识她们在大学里过的最后一个法定节假日，一直很少集体活动的405宿舍，在舍长黄莺的提议下，决定趁着这个最后的假期集体去郊外踏青野餐露营。
四人难得意见统一，便开始计划出游事宜，准备放假前两天一起去商场采购露营所需的物资。
不料就在她们已经计划好准备去采购的前一天，黄莺和她男朋友蒋呈在学校食堂吃饭时，碰到了班长林沉，班长和蒋呈恰好是一个宿舍的。三人聊天的间隙，班长知道了她们宿舍露营的计划，他对露营也很感兴趣。基于此，也考虑到安全的问题，黄莺就回宿舍提议，看看能不能叫上其他人一起去。
“要不，我们叫上班长他们怎样？事先声明，我并不是想叫我男朋友啊。有男生在的话感觉安全一点，班长我们也比较熟悉，或者你们有什么熟人的话也可以叫上，人多热闹怎么样？”晚上宿舍人齐的时候，黄莺提议道。
“我没有意见。”齐琦第一个表态，朝着黄莺贼兮兮道，“但我看咱们舍长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男朋友去就直说啊！”
“我也没有意见。”卫识闻言笑道。
“哪有哪有，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吗？”黄莺矢口否认，并且哀嚎道：“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知道了，知道了，玩笑玩笑，都是为了安全嘛，我们懂的！”
“那我也叫上我男朋友，没问题吧？”符小妍征求大家的意见。符小妍的男朋友徐烨她们都有见过，两人是高中同学但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也不在一个城市。两人大一之后才在一起，虽然是异地恋，但感情很好，徐烨现在也在b市实习。
“可以啊，反正都见过。人多热闹。”其余三人都表示没有意见。
“好，那我问问他。”符小妍高兴地去问男朋友了。
“你们俩呢？有没有意中人啊！”黄莺朝着卫识、齐琦打趣道。
“我倒有一个朋友，真的是朋友，学摄影的，很喜欢拍照，我觉得可以叫上他。”卫识坦坦荡荡道。
齐琦闻言，痛心疾首道：“啊啊啊，不是吧，全宿舍不会就只有我是单身狗吧！卫识，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真的不是意中人？长得帅吗？”黄莺揶揄道。
“你们可真是想太多了，真的只是朋友，初中同学，刚好在b市实习，说起来和小妍她男朋友是同一个大学的。”卫识无力地解释道。
“异性之间哪有纯友谊！”齐琦斩钉截铁道。
“对啊对啊，难道是郎有情妾无意？”黄莺附和道。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你们要这么想，那我可真是不敢叫他来了！别想太多，真的就是朋友，普通朋友，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来。”卫识是想到梁谢在b市实习，应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他来b市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没有时间带他去周边走走，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一起出去玩。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叫吧。帅哥多多益善嘛！”齐琦朝黄莺使眼色道。
卫识：“……”
这边，符小妍已经打完电话，“我男朋友决定要来，而且他还要带一个朋友一起，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是合租室友一起住，你们有没有意见？”
“完全没意见啊！帅哥多多益善！卫识呢？你朋友说来吗？”齐琦很是兴奋。
卫识正低头在微信上问梁谢，【梁谢，过两天放假，你要不要一起去露营，和我舍友还有她们的朋友。】
梁谢很快就回了信息，【你舍友该不会叫符小妍吧？】
【你怎么知道？】卫识很是惊讶。
【刚刚我大学同学的女朋友问他要不要去露营，他非要拉上我一起去，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就想，他女朋友也是b大的，好像和你是同一个专业的，顺势猜测的，没想到还真是！】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卫识闻言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果然小啊，【那你来吗？】
【你在的话，肯定去啊】
卫识看了看梁谢的信息，回想了一下两人平日里的相处，脑海闪过的却是齐琦刚刚调侃她的话。这么多年，她从未思考或正视过感情这个问题。
卫识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班里还是一个比较开朗的小孩，老师会经常让他们换座位，所以她有过很多任同桌，在班里的人缘也比较好。她的历任同桌里，有一个男生在班里很有话语权，成绩不好却有一群人跟着他玩。两人只是同桌了不到一个月，卫识和他也不怎么交流。她回家是要路过男生的家门口，每次放学回家碰到男生和他的那一群调皮捣蛋的朋友时，他们就会学着电视剧里，向着她的同桌打趣说，“那不是你老婆吗？”
然后一群人就会起哄，哈哈哈大笑起来。很多次，卫识都觉得很莫名其妙，虽然做过同桌，但是她和他们并不熟悉。后来愈演愈烈，他们每次见到卫识都会这样打趣她，而且这样的谣言越演越烈，哪怕后来分班不在同一个班级后，他们仍然这样叫她，给她打上是某某的某某的标签，把她和男生同桌捆绑了起来。卫识对此很反感很无助，但是他们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做什么，她也没有办法反击，所以每次远远看见他们就跑开。
这算是她童年时代里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渐渐地她不愿意再和班里的男生有任何的接触，也让她对小学里的男生很是反感。这是对女生的不尊重，让她觉得恶心。人们总说小孩子世界是单纯善良的，可是卫识却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并不总是单纯的，它只是复杂得不那么明显。
三年级时经历的这个绯闻，大概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异性这个问题，此后她都有意地去避开它。所以小学时，在小镇上她根本没有异性朋友，这种情况直到上了初三，她渐渐远离里小学的那群人时才有了变化。
她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兴趣去了解过三年级时的那个男生同桌对她的想法，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也许那不过是男生对稍有好感的女生的恶作剧罢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是轻描淡写，不足为道的，但是对卫识而言，却是沉重和惶恐的。她不愿意也而应该更没有义务地承担这样的喜欢，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应该平白无故地就变成了某一个人的附属品。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三年级时的这件小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它的影响却也是存在的。她突然明白了，真正的喜欢与被喜欢都不应该是有压力的，她的心情沉重了一点。
她没有回复梁谢的微信，而是问起了符小妍，“小妍，你男朋友是不是在t大学摄影的？”
“是啊。”符小妍不明所以地看着卫识问道：“怎么了？”
“你男朋友的大学同学就是我的朋友啊。”卫识解释道，只是心情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
“啥意思，卫识，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黄莺云里雾里道。
卫识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地和大家说了一下，四人纷纷感叹缘分的奇妙，果然世界真的好小啊！
最后的最后，露营的队伍从最开始的四人增加到了八人，他们干脆拉了个群，商量露营的事情。大家考虑到生活上各种的细节问题和经济问题，最终确定自驾去一个价格适中，生活方便的远郊商业营地。大家都在实习上班，采购的时间不多，所以假期第一天采购露营所需物资，刚好清明节也在假期第一天也可以留时间给本地的同学回家扫墓。假期第二天出发，营地旁边是景区，有一座小山。白天可以去爬山踏青看日落，晚上回到营地露营野餐休息。如果没时间看日落的话，第三天还可以早起去看日出，然后打道回府休息上班。班长林沉是本地人，自驾车辆的事就交给他了，其余露营的帐篷和其他工具就由其余三个男生解决，卫识宿舍的四人就准备野餐的食物和行程安排。一群人在群里讨论着各种出游的细节，竟也讨论得很是开心。
假期很快来临，出游的那天天气竟额外的晴朗。
他们把车停在营地的停车场，搭好帐篷休息完毕，傍晚去旁边的森林景区踏青看日落，景区里面的山并不高，他们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很轻松地就登顶了。
“以前我们都很喜欢看日出，可以为了看海上日出，凌晨在海边守着，现在觉得日落也很美啊！”卫识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感慨道。
“是啊，还记得我们之前去看海上日出的那份壮观。”站在卫识身边的梁谢附和道。
“只是岁月不饶人。”
看完了日落，一群人才下山去露营的地方烧烤，玩游戏，一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等星星布满天空的时候，大家依然没有睡意，一直玩游戏到凌晨。卫识其实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大家都会玩的游戏——狼人杀，真心话大冒险，各种规则的棋牌游戏，她都很少接触，也只有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深切感受到，她始终与周围的世界，身边的人是不一样的，是格格不入的。除了读书以外，她很少去涉猎其他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窘迫的，幸好梁谢解救了她。
卫识最后实在太困了就爬进了帐篷准备睡觉，一整天没怎么看手机，睡前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除了好朋友的三人群外，只有上官千运找她，问她露营感觉怎么样，放假之前上官千运就问她假期有什么安排，原本想问她要不要去重州市玩，但是卫识说她约了舍友去露营，上官千运只得作罢。
卫识想了想，回复道：【挺好的。你呢？】
上官千运回道——挺好，随即给她发了一张月亮的图片，弯弯的月亮似有若无地挂在黑暗的夜色中，就像他似有若无的思念。
【卫识，一起看日出吧！】
卫识疑惑，【你不是在老家祭祖吗？】
【是啊，总之一起看日出吧！】
卫识只当他是开玩笑的，困意来袭，她调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准备早上起来看日出。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也忘记回复了。谁知早上闹钟还没响，她就醒了。她这一晚睡得极其不安稳，舍友们陆陆续续地爬进她们的大帐篷里睡觉。卫识睡着一会就又会醒来，最后干脆起来。舍友们可能也太累了，睡得很沉。
卫识看了眼手机，快到五点半了，忍着困意，她一个人蹑手蹑脚爬出帐篷，去了不远处的洗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回到了她们搭帐篷的附近，露营地下面，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湖，远远看去湖边还有看到三三两两其他露营的人在说话，不知道是通宵没睡还是在等日出。因为是商业营地，所以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也不用太担心安全的问题。卫识一个人走到湖边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等日出。
将近六点钟，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的光亮，突然有人喊她，声音悦耳且熟悉，“卫识。”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卫识闻声，一下子清醒了一点，她缓缓站了起来，转头就看见了上官千运，不可置信道：“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老家吗？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不是说了，一起看日出吗？”上官千运看着睡眼惺忪的卫识只是温柔地笑着。
仅仅几分钟，初升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让卫识一下子迷了眼，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虽然她有告诉过上官千运露营的地方，但是这么大的地方，要找一个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凭感觉，就是来碰碰运气。”上官千运只是笑，似乎心情很好。其实他之前和程享他们来过这里，初中举家搬迁来到b市后，已经整整十年了。上官千运虽然平时很忙，但是他喜欢抽时间到处走走看看，所以b市大大小小的地方他也去得差不多了。
“哦。”卫识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应，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来，老板真的是雷厉风行啊，说做就做。
湖边的日出别有一番韵味，两人很是默契地不再说话，定定地望向了湖对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让她惊叹。
“卫识。”两人才欣赏湖面日出，站了不到五分钟，梁谢就带着他的相机出现了，看到卫识身边的上官千运时，他也很是惊讶，对着卫识道：“起这么早？他怎么来了？”梁谢对卫识的实习情况也是来了b市才有所了解，但平日里他和上官千运并没有接触过。
“是啊。”卫识没料到梁谢会突然出现，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卫识顿了顿，在想怎么向梁谢解释，可是没有任何头绪，她自己都不清楚上官千运怎么突然来这里，索性放弃，转头对上官千运介绍道：“梁谢，我的初中同学。”
“你好，。”我是上官千运。算是卫识的老板吧！”
“你好。”梁谢看了看上官千运，漫不经心地对卫识道：“你们老板还真是特别，休个假都要跟过来。”
卫识无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左右为难之际，上官千运开口了，“这位同学也挺特别的，连朋友的老板做什么都要管！”
卫识默默地站在两人的中间，感受着左右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梁谢的大学同学、符小妍的男朋友徐烨也带了相机过来拍照。
“梁谢，你小子，竟然不叫我，自己偷偷出来拍照。”徐烨假装气愤地拍了拍梁谢的肩膀，不满道，随即看到了旁边的卫识和上官千运，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上官千运。他虽然不追星，不关心娱乐圈的事，但是符小妍追星啊。上官千运就是她的偶像。
“啊，你不就是！！小妍！”徐烨震惊了，准备跑回去叫符小妍，结果被梁谢一把拽住，鄙夷道：“淡定点，有必要这么激动？”
徐烨赶紧打住，眼神求助梁谢，又打量了一下卫识和上官千运，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到底怎么回事啊！梁谢，卫识，没听说你们认识的？”
卫识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一场日出，竟搞成了这样，她很是无奈，不知道从何说起，反观引起这场混乱的当事人还优哉游哉地看着日出，“说来话长，你们先拍照吧！看完日出再说。”
卫识说着就把上官千运拉到一边去了，开门见山道：“老板，你要不先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大家都起来了，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上官千运无所谓道，他看了一眼正在拍照的梁谢，又闷闷道：“你不是说和舍友一起来的吗？他们也是你舍友？”
卫识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有点心虚，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们是觉得都是女生的话，不太安全所以又叫了几个男生朋友。”
“梁谢是你叫来的？”
“嗯。算是吧！”卫识不明所以应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卫识，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上官千运突然失落道。
“你是我老板啊！”卫识脱口而出，不知道他在较什么劲。
“可我不想只是你老板！”
睡眠不足，让此刻的卫识脑袋转不过来，她只是小声道：“当然也可以是朋友啊！我没有问你要不要来，只是不想添加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是公众人物，而且哪怕我们是朋友也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卫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混乱，原本期待日出的美好心情也不翼而飞了。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清醒的时候真的最好闭嘴。
良久，上官千运也平复了心情，低沉道：“我先回去了。”
卫识看着他疲惫的身影，不知所措道：“你可以吗？要不要叫扬哥过来接你！”
“不用了，你好好玩。可能我就不应该来添麻烦的！”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事实如此。日出也看完了，我先走了。”
还没等卫识反应过来，上官千运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卫识怔怔地看着他大步往前的背影，有点出神，这场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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