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温故知新
卫知是大二那年认识温礼的,那时候他已经研二。两个根本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人却意外地相遇了。那时候卫知也像卫识一样,甚至比卫识更忙,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上课、打工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加上学业又特别忙,根本没有一点休闲娱乐的时间。她选修了一门医药学公共课,温礼的导师刚好教卫知她们这一门课,而温礼就是他导师的助手。
那天刚好下完雨,卫知从兼职的地方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了,祸不单行她迟到了。而这个教授是出了门的严格,每节课必考勤,不管是缺勤还是迟到都要扣平时分。偌大的阶梯教室后门却被从里面锁住,而且座无虚席,只有前面能进。卫知无奈只好走前门。而温礼刚好在考勤,看到落汤鸡般的卫知推门而入,一时愣住。卫知也是一愣,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温礼,一个温文尔雅却很有距离感的人。旁人若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可能多少都会有点同情心,至少不会算她缺勤吧!可温礼不是,他一直公事公办,毫无感情!
卫知径直走到讲台旁边,小声对考勤的人说:“助教,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温礼闻言看了一眼卫知,淡漠地点了点头,“名字。”
“卫知。”
“嗯,你迟到了。”温礼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生,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花名册赫然入目空出来的一栏,在卫知的名字旁边空出来的地方打了个叉,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吧。”
意料之外的没有求情,卫知从不做无谓的挣扎,说完就选了个远离助教位置的地方坐下。
温礼考完勤就坐一边去了,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
这是卫知第一次见到温礼,却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位助教的事迹,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外,卫知对他毫无感觉。果然是个外貌至上的时代。温礼的名字在她们学院可是无人不晓的学霸院草级人物,b市本地人,高中就被保送到b大本硕博连读,年纪轻轻就发表了多篇核心期刊,一直都是老师们的得意门生,得力助手。本人也如其名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基于本身的优秀,为人至少是有点骄傲的。但除了为人骄傲,不平易近人之外,卫知从没有听说过他的不好。
思及此,卫知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隔着整个教室远的温礼,巧合的是温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两人都很是默契地收回了视线。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卫知每次去上这一门公选课都会看到温礼,两人却一直没有交集。
后来临近期中,作业论文考试接踵而来,卫知又刚上碰上生理期,而她一直都有生理痛的毛病,加上要兼职,整个人忙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一直转一直转,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于是,在最后一节的公共课上,课上到最后十几分钟,睡眠不足加上生理痛,她就累得睡着了。她的位置在最角落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大家一下课就跑去食堂吃晚饭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阶梯教室空荡荡的,外面的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卫知吓了一跳,腹部一阵阵痛袭来,让她立即清醒了下来。而最吓人的是,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的阶梯教室后面却多出了一个人,是温礼,只见他慢条斯理略显嘲讽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崩地裂呢?”
卫知吓了一跳,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回头,惊讶地看了一眼隔着两排位置坐着的温礼,不可思议道:“助教?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礼的舍友是勤工助学部的,分配到管理这一层的阶梯教室,刚好今天有事而温礼又在这里上课就叫他帮忙管理教室卫生,下课后锁好门把钥匙交到一楼的管理处。
卫知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太累了,所以就不小心睡着了,你可以叫醒我的。”
“没事,走吧!”刚好他约了同学去打球的时间还早,还要整理老师布置的作业,所以就在教室坐了一会,也就没想过要叫醒前面的人。
“哦,好,要不我请你吃夜宵吧!”虽然过了饭点,但是吃一下宵夜也不错。学校的宵夜好像也不错,经济实惠还好吃,就紧挨着晚饭后。所以卫知兼职赶不上吃晚饭的时候,为了省钱就会回学校吃夜宵。
“不用了。”温礼停了一下,接着提醒道,“你可能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卫知不明所以,随即腹部的疼痛传来,她立即明白了,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坐着的凳子,再扭头往背后扯了扯裤子,看到大面积沾满血迹的裤子,瞬间欲哭无泪,无地自容。她站在阶梯处,脑袋飞快地想了一下要怎么处理,随即看了一眼,还坐在座位上的温礼,不好意思道:“我好像确实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再请你吃夜宵啊!”
卫知想了想,如果这样回宿舍的话,路上人来人往的,从教学楼到宿舍走路要差不多二十分钟,她还是要脸的,而且她今天出来匆忙就只拿了一个小小的单肩包,也遮挡不住。她最后只得认命地打了个电话给舍友,四人的寝室,卫知因为经常兼职,和舍友们的时间很难凑得上,但是因为她开朗活泼的性格,舍友们也对她的家境比较了解也很体谅她,所以她和舍友们的感情也还算挺好的。这一门公共课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选了,所以经常都是一个人来上课。天不遂人愿,一个舍友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另外两个舍友部门今晚有活动,都在部门里干活,都没空过来。无奈之下,她只得打电话给高中时候的好朋友——朱珠。两人从高中起就是好朋友,大学也一起来了b市,两人的学校就隔了一条马路。
“姐妹,急救。十万火急。”卫知总算找到了救命稻草。
“咋了。”
“我来那个了,被困在了教室,快点来解救我!”
“可我和男朋友在外面吃饭啊!”
“姐妹重要还是男朋友重要?”
“这还用说,等着吧!你在哪里?”朱珠很清楚卫知来例假时的窘境,这么多年很多的尴尬瞬间都是她陪着卫知走过的。
“综合楼五楼的阶梯教室,等你啊,到时候请你们吃饭!爱你!”
卫知在打电话的间隙,温礼走出了教室,等她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温礼手上拿了块打湿了的抹布。卫知见状,顾不上尴尬,接了过去,小声道:“我来吧,谢谢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温礼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反而是从自己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背包,边打开书包的拉链边道,“不嫌弃的话,你去厕所换一下衣服吧!我本来打算去打球的,刚洗好的,还没穿过”,说着就从书包了拿出了一条男士运动短裤。
卫知有点没反应过来,讷讷地接过短裤,温礼又接着问,“你还有东西可以换吧?”
“嗯?”卫知疑惑,随即反应过来,也有点羞涩,第一次和异性谈论这个话题,虽然是医学生但也感觉很不自在,“哦哦,有的。谢谢你了。”
“去吧。”
卫知拿起自己的背包晕乎乎地去了厕所,幸好只是裤子沾到大面积血迹,换上了温礼给的运动短裤,还好是系带的,要不然根本穿不了,松松垮垮的。换好衣服,立马给朱珠打了电话,“朱朱,你到哪了?”
“你可能要等一会儿了,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我还在等车呢!”
“你不用过来了,刚好碰上了一个师姐她帮我解决了。你快回去和男朋友吃饭吧!不好意思啦,下次请你们吃饭。”
“你没事就好,都是小事。你呀,别太拼命,要注意休息。明知道来这个会血崩会不舒服,要多注意点啊!亏你还是学医的!”
“知道啦,爱你爱你!”
“哼,那周末再约饭,记得请我吃火锅。”
“没问题,拜拜。”
卫知换好衣服回到教室,温礼已经清理干净凳子了,锁好门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师兄,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裤子我明天洗好还给你吧!明天请你吃饭吧!”
“不用还了,举手之劳。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温礼说完就走了。
卫知跟着后面千恩万谢道:“好的,谢谢师兄,太感谢你了。”
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集,只有卫知一个人的尴尬。那之后,她每次见到温礼都很是不好意思,甚至都不愿意再见到他。运动短裤,她没有还给他,而是在实体店卖了一条同款的给他。并死缠烂打的一定要他收下,为了偿还他的善举,卫知不得不顶着不想见面的尴尬也要请他吃饭。
温礼拒绝了几次,最后被她缠得受不了只能答应了。但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卫知几乎一有空就请他吃夜宵,她只有在夜宵这个时间是比较清闲的。在与温礼逐渐的接触与了解中,卫知渐渐地忘记了当时的尴尬,甚而觉得这个一直都很骄傲的师兄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后来,卫知渐渐地喜欢上了温礼,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请他吃早餐,吃夜宵,偶尔出去玩。温礼也从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逐渐习惯。
卫知的喜欢在每次见面中都显露无疑,明眼人都知道。但是一直以来,温礼都觉得喜欢他的人,不过都是看上了他这一副皮囊罢了,很少有人能喜欢上真正的他,而卫知对自己的喜欢到底又有多少分只是出于感谢呢?所以对于卫知的喜欢,他一直置若罔闻。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捅破这一层纸。
一眨眼,卫知已经到了大五,开始本科实习。温礼要去国外留学,知道温礼要去国外留学的消息后,卫知就下意识地减少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这两年两人一直保持着友情以上爱情以下的关系。可她对他的喜欢身边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较量,结局实在不知道是两败俱伤还是两情相悦。
实习之后,卫知已经没有再联系过温礼了,她无比清楚地知道,她和温礼之间没有未来。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自己,这样日积月累的想法一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被他出国留学的消息彻底助力成长为参天大树。她和他之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不止是知识上的还有家庭背景上的。
一个人要让另一个人找不到自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在人手一部手机的信息时代,只要手机丢了好像就断联了。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好像就是手机,认识两年多了,卫知从没有把温礼介绍过给认识的朋友,而温礼亦然,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朋友关系。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入侵对方的生活,就单纯地以两个独立的个体去相知相识。可是这样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被现实的差距所打破,这一刻就在温礼要去留学开始来临了。
卫知一直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她和他,一个来自农村的贫困家庭,一个来自首都的中产家庭,一个毫无经济压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还要背负着家庭的外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成了一个小镇做题家,一个生来就在社会的上层阶级。
后来,当温礼试着联系卫知的时候,他才知道卫知把他拉黑了,而且他根本不认识她的朋友,他对她的家庭朋友一无所知。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卫知早就渗透了他的生活,在联系不到她的时候,他心里的慌乱是前所未有的,他一直享受着她的主动和热情,却不知道原来她早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只是当局者迷,他没有及时看清,后来也是通过层层关系,才知道卫知在b大第二附属医院实习。
一整个寒假没见,恍如隔世。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聊天。
“卫知,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温礼始终是温和有礼的。
“觉得没必要联系了。”卫知一改往日的热情,冷静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卫知无奈。
“卫知,我对你。”温礼突然道。
“别。”卫知打断他,“我们之间不必再说这个了。”
“因为我要出国吗?”
“这只是一个原因吧!”
“我们可以一起。”温礼提议道。
“我不可以。其实我们都知道,我和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承认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我不可能和你一起出国,我有我要承担的责任,我有我要照顾的人。我也不会等你回来。几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喜欢这些不确定的事。你可以毫无顾忌,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我不能。我们到此为止吧!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温礼,祝你一切顺利。”
此后,卫知实习,读研读博,温礼出国留学,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卫识沉默地听着姐姐的叙述,有点难过,她很理解姐姐当初的纠结与无奈,幸好姐姐现在过得很幸福。
“那后来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卫识好奇地问道。
“后来,我博士毕业,入职了现在的医院。而你姐夫也从国外回来了,也入职了这家医院。”
“然后就结婚了?姐夫也太速度了吧!”卫识叹为观止。
卫知笑了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回来后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结婚吧!而我当时也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姐夫好勇,好浪漫啊!当然阿姐你也是真的厉害。”卫识揶揄道。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有时候,爱情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和信任啊!小妹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也要勇敢一点啊!和你姐夫在一起,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可是还是坚持了下来。其实,中间失去联系的这几年里,我和他都过得很煎熬,其实也有赌气的成分在吧!我很庆幸,后来的我们没有错过彼此,也勇敢地抓住了幸福。阿姐希望你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阿姐,只要你幸福就好。这么多年,我们家如果不是你,是没有办法支撑下去的。阿姐值得这世间的所有美好。”卫识动容道。
“在阿姐眼里,你也一样。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姐妹俩一起往回走,转头就看到温礼站在楼道门口等着她们。
卫知和温礼两人对视一笑,卫识在旁边看着夫妻俩人也是一阵笑意,真好!她心里想着,也许她也可以勇敢一点。
今晚夜色迷人,总让人有些不真实的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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