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父与子
认祖归宗?肃清家风?
赵凡直接怔在了原地,这可跟他来时的初衷完全相违啊,他来是为了夷平赵家的,结果父亲的意思非但是认祖归宗,还要整顿赵家?!
不过,他忽然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妥的,毕竟二十年前的事,父亲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而其一点都没有怪爷爷也就是赵天昌。
赵凡忽然想起临来京城前舅姥爷说的事情,赵天昌把自己扫下断头崖,也许是维护赵家尊严,却不排除另有动机,因为自己可是真真正正在坠下断头崖又活下来了,直觉告诉他,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因为,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掉入断头崖,其中什么样的都有,凭什么他就能活命?
这不是拿运气就能解释的。
不止如此,赵天昌二十年前和八个月选择明哲保身,无动于衷的看着父母和自己被迫害,确实该恨,但是,却在上代圣女的手中,保下了林芊芊。
若非这样,赵凡根本没机会再见到林芊芊,那个孩子……更不会被第二次孕育。
所以,赵凡心中对于赵天昌,是十分复杂的,也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试想一下,身为一个堪比一流势力的隐门家族之主,却无法阻止被架空,九成九的族人投诚于神机门,以至于赵家名存实亡,那会是何等的悲哀?
而今日又听父亲亲口说关入黑水牢二十年是自愿的,赵凡的恨意,便又减少了一分,他可能因为羁绊不会认那个爷爷,但绝不会对其动手。
至于赵家其他人,除了大伯和九姑,在赵凡心中,没有一个是亲人!
身体中流淌着赵家血液又是不争的事实……
故此,赵凡决定一切按父亲的意思来。
就这样,父子两个没再耽误,迅速的离开黑水牢,前往了族府之中最大的武斗场。
……
赵府,武斗场。
此时族祭大典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大比。
而大比分为两部分,第一是年轻一代之间的较量,第二则为三十岁以上的比拼。
拔得头筹者,便可获得重磅奖励,可在家族宝库中珍贵的丹药或是神兵、功法秘技之间任意挑选一样。
所以,大比是整个赵家上下所期待的,五年才有一次当着全族面展露峥嵘的机会,谁都想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因为除了直接性的奖励外,纵观以前的每次大比,年轻一代的前十名,均得到了资源倾斜的特权,被大力培养,尤其是第一,更是一步快,步步快!
这个时候,身居重位的大长老赵天行,起身踏着虚空来到武斗台之上,武尊巅峰的他,声音混着内劲,清晰的落入了每一个族人耳中:“大比正式开始,年轻一代乃是赵家未来的希望,就先由此开始。接下来,三十岁以下,不论旁系还是嫡系,均可自由登台对决,若超过一炷香再无人应战,便可成为第一。而规则是,不可伤及性命,不可废及武脉,点到为止,否则,按叛族罪论!”
话音一落,赵天行就返回了台下北侧的高层席位中,他侧头看了旁边,心中冷笑:“经由韩副门主的指点,我破入圣境指日可待,那时便是你退位之时。”而表面上却随和的笑道:“家主,我已代宣完毕。”
一旁的赵天昌,却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一具朽木,双目空洞无神,看上去与老年痴呆那种病症有着几分相似,而气息也是虚弱无比,仿佛随时来一阵稍微强劲点的风,就能将这位圣境的存在给吹死……
如今的赵天昌,与昔日断头崖上的他,判若两人。
但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听的清,也看的清,可身体却与意识脱了节。
……
与此同时,武斗台西半边的众多嫡系子弟纷纷躁动起来,就连初入道的后天初期,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虽然明知道夺魁无望,但重在参与,为下一个五年、下下一个五年积累经验。
东半边的旁系子弟们,亦是如此,自古以来,不论哪个家族,旁系都难出人才,庶出的身份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同等条件下什么都比不过嫡系,而大比,就是少有的翻身机会,恨不得做梦都要闯入前十。
值得一提的是,众多年轻一代的赵家弟子,却无人幻想第一的位置。
那个位子,被毫无争议的预定了。
而其名字……叫作赵宁!
生来就是族中耀眼的天才,十几岁成就武道宗师,八个月前,又远赴神机门,据传得到了上代圣女的亲自培养,昨日的夜晚以武尊中期之资,荣耀归来!
嫡系、旁系中三十岁之下的其它天才子弟,最强的也仅仅为半步武尊。
若是不识好歹跟赵宁争锋,下场简直是毫无悬念的被吊起来打!
所以谁也不会去触那个霉头,颜面尽失不说,整不好受了重伤还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就这样,因为赵宁这个Bug级的存在,现在大比的第二名,在众多子弟心中有着堪比以往第一般的荣誉。
而赵家年轻一代踏入宗师之境的,不算赵宁,加起来共计十九位,旁系只占了其中六席而已。
十九位年轻宗师,却要争夺前十中剩余的九个位置……
狼多肉少,注定一场场对决中充满了精彩的看点。
武斗台的远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赵凡和赵衍。
“小凡,赶紧想想什么样的登场方式拉风。”赵衍目光远望着前方的盛景,摩拳擦掌。
“这个……”赵凡不知翻第几个白眼了,怎么父亲的性格跟过去想象的所有可能都不太一样啊,一会正经,一会没个正形的……
“别这个那个的,快点啊。”赵衍催促的说:“要狠狠的打他们脸!”
“打脸这种事,孩儿最擅长了。”赵凡笑着说道:“先让目标得瑟着,等飘到了云端,再一脚踹落深渊。”
“说的有道理。”
赵衍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就再等一等,待前十之位定下时,你直接上去,从第十开始往前打,直接撸串!”
赵凡无语的一笑,“这不太好吧,我好歹也是圣境级数的,欺负小孩子多没面子啊。”
“懂个屁。”赵衍扬起手就对前者的后脑勺拍了下,“他们的孩子,还在为如何累死累活的朝化境接近着,而我的儿子,却已能在圣境中叱咤风云了,所以你得考虑一下我这当爹的感受,明白不?”
“明白,明白了。”
赵凡一脸的嫌弃,果然世上每个家长都有一颗攀比孩子的心啊……
“嗯,第一步就这样。”赵衍气定神闲的说道:“等第二轮,三十岁以上的大比时,就是该我登场的时候了,话先说在前头,你小子收敛点,别把赵家上下老少打穿啊,不然我没得玩了。”
“您是我爹,全听您的。”赵凡郁闷的无以复加,紧接着,他瞳孔一紧,锁定了西半边嫡系席位中的一个少年,便疑惑的问:“爸,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何事?”赵衍问。
“赵家之中,有一个名为赵宁的嫡系子弟。”
赵凡犹豫了下,就试探性的说道:“我和他之间的血脉共鸣,比大伯和九姑都要大……”
“赵宁……”
赵衍眯起眼睛,脑海中浮起了自己被关入黑水牢后的第二年,便沉默了下来。
“若您不高兴的话,我便不问了。”赵凡摇头一叹。
“无妨。”赵衍低下头,十分无奈的说道:“赵宁是我的种,韩如意所生,但我的儿子,唯有你一个。”
韩如意生的?
赵凡心脏一颤,无名的火肆虐在全身每一个角落,但父亲称赵宁为“种”,并不承认其身份是“儿子”,这其中定有蹊跷,所以,他在没弄清楚前,选择了少说多听。
赵衍平复着心情,过了十多秒,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我沦为废体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韩如意对我做了一件事,那是一生都无法洗掉的耻辱。大约在我进入黑水牢修炼的第二年末,她有一天忽然来了,将隆起的孕肚对着我说,有了我的后。”
赵凡静静的听着,心一下子揪紧了。
“她又说,有办法助我武脉恢复。”赵衍说的时候,十指狠狠地插入了地面,“但是要与她成亲,白头偕老,厮守一生!呵……我那时才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不过,我岂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种,就辜负了你们娘俩儿?”
赵凡瞳孔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机,“如果我杀了赵宁,您……”
“杀!”
赵衍未等儿子说完,就打断道:“他多活一天,我就有种负罪感,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娘!”
“好。”赵凡点了点头,自己那个“弟弟”的降生,父亲确实是无辜的,还好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翻脸。
“有烟么?来一根。”赵衍把手伸了过来。
赵凡摇头:“不抽。”
“连烟都不抽,怕还是个雏吧。”赵衍嫌弃的收回手,便道:“想当年,我也没抽过。”
“那个……我有点后悔把您接出来了。”
“咋说话呢?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丫的?”
“这么暴力,还好我没在您身边长大,不然早被打死了。”
……
爷俩相互嫌弃的怼了起来,直到口干舌燥时,又不约而同的大笑上了,笑的就像两个傻子。
接下来,又和谐的开始聊天,赵衍缠着赵凡问东问西,尤其是二十年是如何过的。
听完之后,赵衍口中忽然蹦出来一句:“红颜知己挺多的啊?这点你比我这当爹的强太多了,跟你讲,我就是被你娘盯的严,不然现在你得有成群结队的兄弟姐妹。芊芊那边要重新孕育,话说,你什么时候去南疆把另一对娘俩接回来?我还想试试当爷爷的滋味呢。”
“不知您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没学好走就想着跑了。”赵凡吐槽的说:“当爹都没体验到几天,就想当爷爷。”
“算你小子狠。”赵衍吃瘪的一笑,“可你这么大了,我难道还能天天抱着你逛街?对啊,你不是有幻化之术么,既然能化作女儿身混入地下城,那也能变成婴儿,为父要求不高,就把自己借我玩半年如何?旁的不敢保证,绝对让你吃最好的奶粉,垫最好的尿不湿!实在不行,就十天加一岁,半年差不多就十八岁,算是弥补相处的空白了。”
“咳!不扯了,看戏,先看戏。”
赵凡吓得赶紧闭上嘴,装作全神贯注的望着远处的武斗台,心中却是犯起了嘀咕:这是谁家的爹,想要的话赶紧领走,不仅不要钱,还倒搭十件上好的法宝!
“抠门。”
赵衍懒得关注场中局势,而是躺在地上,望着空中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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