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竖日清晨
沈然陪着弟弟用完早膳,便缩回了被窝。
今日下了场雪,这个身子似乎又极为怕冷,还未等她说什么,身旁的婢女便习以为常地在她房中摆起了膳食,而沈琦也特地冒雪过来用膳。
等用完膳,青夏更是直接把她塞回了被窝,掖好了被角,倒是方便她安静思索单云枫的事情了。
说来也奇怪,就小姑娘吐露的内心来看,她确实不过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孩,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被自己的系统标记为【a级恶性穿越者】。
要知道,恶性穿越者最高的等级也不过是s级。
更令人无语地是,系统都特地将那几个字加粗加红标记了,却在最重要的详情一栏里语焉不详,只有几句算不上介绍的介绍。
她询问过系统,得知这还真不是它的问题,而是两人亲密度不够,解锁不了更详细的内容。
沈然一阵无语,任务明明说的是阻止穿越者毁灭世界,偏偏还弄了个什么亲密度解锁详情,感情她还得打入敌人内部不成?
只是想到系统的不靠谱,她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任务别的不说,拖后腿的地方倒是真的不少,可能这就是为何叫她来的原因吧。
沈然私底下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一丁点介绍用来获取信息是不可能了,倒是挺适合偷偷八卦来打发时间的,比如单云枫苦追猫咪无果,猫见猫怕还被聚众群殴的事情。
嗯,还挺适合用来设陷阱的。
等级那么高的恶性,刚好可以让她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分析出良性与恶性的转换规则。
沈然手臂伸出被窝,取了桌旁插着牙签的一口酥,有点遗憾周围没有人能分享这事,不过某只系统的外形倒是非常适合拿来换小姑娘的亲近之意。
或许是因为选择了猫咪外形而变懒的系统,在睡梦中抖抖毛,半忙半醒之间,迷茫地打了个喷嚏。
沈然看着那蓬松柔软的毛发,轻轻叹了口气,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可惜积分不够,要不然现在就可以揉一把暖暖床。
那身毛,看起来就暖和。
“小姐。”
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唤,一阵冷风拂过,将沈然逐渐陷入梦乡的意识唤醒。
睡眼朦胧间,却见是青夏推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待她走近后,沈然才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太高兴,像是生着闷气。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抱着被子,沈然失笑。
青夏深深叹了口气,走到炭盆前烤了烤火,这才走到床榻前,将她扶了起来。
“该起了,小姐,太后娘娘派人来邀你入宫了。”
沈然一愣,待反应过来就是一阵无语,宁王是说过太后会邀她进宫,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他当时说的是几日后吧……
昨天才通知,今天就派人,还是在这种大冷的天……
沈然从被窝里出来,面无表情地由着青夏给她梳妆打扮。
“青夏,这只凤尾钗很重。”沉着脸拔下发髻上的金钗,沈然很有意见,天气冷就算了,还要她戴着一头沉得要死的发饰不成?!
青夏给她梳发的手一顿,憋着笑将手中的玉梳放在桌上:“小姐,太后喜欢娇嫩的女孩儿。”
只是到底还是将那只金钗取下,换了个轻便简单的玉钗戴上。
“小姐,宫里的马车已经过来了。”刚梳洗完毕,便听到外面的小丫鬟轻声提醒。
沈然沉默着拢了拢斗篷,由着青夏搀扶着往外走去。
府门前,管家引着女官入了待客厅,请她暂且喝杯茶,这就去请主人家。
女官笑着坐下,眼角余光静静打量着半垂着眼站立在两旁的婢女,见她们规矩极好,并没有奴大欺主,也是放下了心来。
自己这番过来,回去后定是要被仔细询问的。
太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是她认的姐姐,在她出行前曾悄悄告知她,太后娘娘看着不显,其实甚爱长荣县主。
一开始镇国将军夫妇的逝去,陛下是特地招呼过瞒着娘娘的,却不料想这事儿最终被宁王殿下给吐露了出去,急得娘娘从温泉山庄赶回来。
只可惜、娘娘回了宫中先是大病一场,而后宫中又出了事,着实不好邀人进宫,要不然镇国将军府也不至于被人以为失了帝宠,有了昨日那件事儿。
正想着,便听得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县主来了。”
女官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个传说中备受太后喜爱的县主,到底长什么样?
她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个身披雪白斗篷的少女出来,她皮肤白皙如雪,如墨的黑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只简单的翠玉钗映衬着黑发更显剔透。
许是天冷,她嘴角的笑容清且浅,如同恒久矗立的灯烛,而非姐姐说的温柔如水,但女官却莫名觉得这更适合她。
“您久等了。\"
只一眨眼,少女便到了身旁,嘴角的笑犹如阳春三月,却如姐姐所言的那样,但女官莫名感到了一阵遗憾。
“县主日安。”女官行了个大礼,“宫中的梅花开得极好,娘娘思念于您,邀您入宫赏梅。”
沈然柔声应和,与她多说了几句,便踏上了进宫的马车。
太后派来的马车自然是奢华舒适的,连车厢内壁都是用上好的云锦包裹。
沈然安静地坐在其中,看似紧张,实则是在回想着宁王昨日吐露的信息,思索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太后,见到太后时哪些可说,哪些又不可说。
宁王重生回来,性格虽羁傲不逊,但却是绝对的聪明人。以他昨日的态度和言语,不难看出皇族对镇国将军府的倚重和信任。
然而原主的含冤逝世却也是真的,如此一来只怕其中有什么说道。
如此看来,她对于太后倒不必太过生疏,但又要有所保留,绝不能过于亲近。既要展示对皇族的亲近,又要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方才是对的。
这其中的度必须好好把握,她需要皇族对于原主一家的愧疚和偏爱,但亦知帝王心性,因此靠向太后这边便是绝佳的好处。
心中拿定了主意,沈然对待会的见面便有了章程。
然坐着步辇进了福寿宫,面对一把上前搂住她的老人,沈然发现她想得那些通通都不管用。
想法再多,架不住对方不按理出牌啊。
“怎的瘦成了这样子?!”太后揽着她坐下,一脸心疼不已,“瞧这小脸蛋儿都瘦成了什么样了!”
沈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垂着眸看似惊喜羞涩。
“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吧。”太后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握住她的手叫宫人送了几道点心来,“来,吃点心。”
见她犹豫,干脆把银筷递到她手中握住:“尝尝,你母亲最爱这几道,回回来我这都要点这些,有时吃不完还要打包带走呢。”
“母亲她……”沈然轻轻抬头,目光惶恐,轻咬着下唇。
太后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心中将自己家那个臭小子又骂了一遍。
混蛋东西!光顾着别的,也不想着小孩儿刚失了父母该多难过啊!
说什么为了他们的安全?难道他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两个孩子不成!
还敢让人瞒着她!
就是欠打!
“来,吃一块。”想到这个太后更觉心虚,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了她,只为逗她一笑。
谢氏皇族颜控,名不虚传!
“娘娘……”
正想着把怎么把人逗笑,却听得身旁的少女微仰着头,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娘娘可以跟我说说我母亲的事儿吗?”
太后被这一个笑弄得心肝都颤了三颤,想着前几日收集到的消息,说她笑容灿烂如春,只恨自己回来得晚,让这么一个好孩子不得不强颜欢笑,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
“当然可以!”太后轻轻握着她的手,待抚摸着她食指上的薄茧,更是语带哽咽,“哀家私库里有许多布料,明日就让绣娘照着你的尺寸做些衣服给你穿。”
“对了,小福!去把那件白狐狸围脖和妃色的软毛织锦披风给哀家拿过来!”
“还有昨日皇帝送过来红珊瑚头饰……”
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住太后的手,沈然抬起头,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她露出一个笑容,犹如冰封的湖面破开,展露出底下的柔软。
太后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之前还留有几分的刻意在这笑容中逐渐消散,化成满心满眼的心疼,眼泪不知不觉溢出了眼眶。
“你的容貌更像你父亲些,但双眼却像足了你母亲。”哽咽地抱着少女,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面容冷硬的女子在别人面前素来冷酷,却会在她面前展露出贪嘴的小毛病,为了那几盘糕点苦思冥想地变着花样讨要。
看似纤弱的身体却死死挡在自己身侧,哪怕满身染血也不惧分毫。
可是,她走了,还是走了。
这一刻,太后那么明确地认识到,那个曾经护着自己走过风风雨雨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留下孱弱的两个孩子,无人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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