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叫沈琦出来!真以为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我的孩儿啊!我可怜的孩儿啊,你为何要想不开啊!”
“沈琦!你给我出来!”
沉寂了三个多月的镇国将军府难得喧闹了起来,言辞声厉的阴郁男子穿着一身书生袍,身后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围观百姓。
将军府前的动静着实太大,居住在附近的文武百官、宗室贵族先后派人前来打探,见此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说出的话语越发激烈。
“考试舞弊!撺掇他人成绩!沈琦,你愧为镇国将军之后!”
却不知将军府内,沈然披着一身天青色斗篷坐在正门不远处的亭中,身前的茶几上摆着几道插着牙签的小巧糕点,只偶尔才抬头从缝隙中瞧瞧外面的景象。
这府邸也不知是哪位神人修建的,坐在这亭中能将大门外一里地瞧得一清二楚,从外面却瞧不见将军府内的一分一毫。
如此倒是便宜了她,看戏也用不着出去吹冷风。
随手拿起一根牙签塞到嘴里,一咬下去才发现是块茶糕,沈然端起茶喝了几口,试图盖过那苦味。
“方大厨的手艺更佳了。”这茶味也太重了。
青夏知她最受不得苦味,忍着笑指了另一块:“小姐尝尝这块,应是甜的。”
瞧一眼外头的阴郁男子,她眼珠子转了两转,又道:“小姐小姐,咱们赌一赌,看那人到底是不是书生?”
沈然捧着手炉缩成一团,懒洋洋眯着眼活像只犯困的猫咪,头也不抬地回道:“不赌。”
“宁王上午才走,下午就有人上门来演这一出,他要是真书生,我院里的梨树就该开花了。”
正说着,随着外面人越聚越多,不远处更是渐渐传来了开路声,似是有人蛮横驱赶行人。
沈然和青夏对视一眼,把手炉往怀里揣了揣,勾起个冷然的笑容,勉强有了些精神。
要等的‘贵客’可算到了,不枉费她大冷天在这儿坐这么久,连个午睡都睡不好。
懒洋洋接过青夏手中的帕子,仔细擦干净手,她听到一道气喘吁吁的呼唤声,待转头一瞧。
好家伙,沈小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急得都红了。
“急什么,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办?”
起身拉住弟弟,塞给他一杯热茶,沈然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低声责骂道:“多大的事儿,用得着你这般急匆匆跑来。”
转头又吩咐道:“还不快给你们主子整理下衣裳,刚下了场小雪,天寒得很,小心冻着了。”
“阿姐,我、我没有……”沈琦捧着热茶,焦急地试图解释,情急之下却一时乱了章法。
沈然失笑,伸手摘掉弟弟肩上的枯叶,轻声安抚:“喝点茶暖暖身,阿姐自然是相信你的。我阿弟何等人也,还需要舞弊?真真是贻笑大方。”
得了姐姐的态度,小少年松了口气,脱力地坐下喘着气喝了口茶,抬头又疑惑道:“那、那阿姐坐在这儿干嘛呢?”
沈然慵懒一笑,眉目间有一丝未褪去的瑰丽之色:“我让人去办了点事,正等着她回来。”
正巧,这时有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从侧门钻进来,一路跑了过来。
沈然一见她就笑了:“你瞧,这不就回来了。”
许是老天爷也急着看完这一场戏,小丫头刚禀报完,门外正巧再次传来了喧哗声。
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儿,骑在马背上缓缓行至大门前。
“沈琦你出来!敢做就要敢当!你个痴子,只会躲在家中的懦夫!”
嗤笑一声,他手中的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惊得周边的人一退再退,就怕那鞭子抽到了自己身上。
沈然嘴角微勾。
她就知道,若非背后有人撑腰,以镇国将军府为国征战多年的威望,哪个书生敢在将军府门前大肆喧哗,胡编乱造,甚至牵扯到了逝去的将军夫妇。
只是瞧着那人周边惊恐后退的行人,沈然微微敛眉,伸手将斗篷拢得更紧了些:“此处虽不是闹市,周边人这么多,我瞧着这马儿该是害怕了。”
说完,便带着其他人走出亭子,笑着吩咐道:“开门吧。”
再不出去,人怕就该散光了。
门外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瞧着那书生叫嚣了几句也不见有人出来,正觉得有些嚼之无味。
待见有纨绔子弟纵马而来,倒是只想着赶快躲开,唯恐牵扯到自己身上。
只是一眼没注意,再看时就见那人已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噗!”
“哈哈哈。”
随着第一声笑声发出,周围百姓也都忍不住,对着那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实在是这变化对比过于强烈,刚才还骑在马上嚣张跋扈的人,下一秒就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那公子哥儿灰头土脸地让仆从扶起,手握长鞭,指着一圈人怒吼:“笑什么笑!你们这群贱民给我闭嘴!”
没人管他,依旧笑。
却没想到这人见此,竟是挥起了鞭子,齐大站得近些,眼瞧着鞭子在眼前挥过,看看要碰到鼻尖,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只在心中暗骂这人霸道,竟是连笑都不许。
‘咯吱’
一声微弱的声响就在此时响起,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之前不见开启的镇国将军府大门正缓缓开启,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两人走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兴奋起来,纷纷伸着脖子看过去,这一看便呆住了。
原来大将军的儿女长得这般好看的吗?尤其是那位穿着天青色斗篷的小姑娘,笑容温柔地像天上的仙女儿。
神情恍惚间,齐大只觉得那仙女儿眉头微皱,柔白的皓腕一挥,空中仿佛有一阵香气拂过。
这、这莫非就是来自仙界的仙气?
待到身前有阴影挡住,齐大才清醒过来,咽着口水有些害怕的往后缩。
难、难道是刚才看热闹惹大将军家的人生气了?
正忐忑着,却听到身旁一男子叹道:“不愧是大将军的家人,县主娘娘怕是担心我们被那公子哥儿伤到,才让护卫过来挡着。”
齐大闻言恍然大悟,想到刚才看将军府的热闹看得开心,内心颇有些不是滋味。
县主娘娘这般为他们着想,他们却只顾着看他们的热闹,着实是该打。
念头一起,这心不由得就偏了偏,待看见摔下马的那人指着那边的小公子叫嚷,他忍不住心生不悦,觉得他无理取闹至极。
另一边,沈琦眼见姐姐将人群隔开,只留下中间的主事者,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中间的纨绔子弟,冷声道:“徐辉之,咱两的私人恩怨你一定要牵扯到将军府吗?!”
“我知你素来看我不惯,可舞弊这事儿你也敢拿出来乱说!”
他声音不大,声调起的却高,足够周围的人听得清楚,一时间外头站着看热闹的纷纷吵嚷了起来。
“原是私人恩怨?”
“这可不好说,人家可是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呢。”
“大将军老来得子,这小公子品行如何可说不好。”
……说的无非是些不好听的屁话。
沈琦听着他们口中的种种猜测,一时又是心酸又是愤怒,恨声道。
“徐辉之!我爹娘驻守边塞,数败匈奴,救民于水火,保家卫国十几载,在你眼中竟不如蝼蚁吗?”
“他们离去不过三月余,你便带人到将军府前拿舞弊这等事污蔑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话说到最后,想起爹娘驻守边关多年,为百姓戎马一生,保家卫国却得了这般因果,他控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沈琦这话看似是问徐辉之,实则何不是在质问在场百姓?
沈然微微一叹,她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存着这样子的心结。
可想想有觉得正常。
仅仅三月,他便体会到了许多的人情冷暖。前一刻还是天上的云收人追捧,下一刻就变成了地上的泥谁都恨不得踩两脚。
这遭遇成年人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呢。
无怪一时迷了心窍,回转不过来。
伸手扶着浑身发颤的小少年,沈然抚摸着他的发冠,没有言语。
她没资格劝慰他,这些事都不是她所受,没有亲身经历过他的痛,她何谈劝慰?
可,人性的劣根性虽与生俱来,但大多数人又是知恩图报的,并非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唯今,只能盼着今日这一事能让他有所感悟,解开一些心结,不要走上歪路。
“……你、你。”
徐辉之见沈琦哭了,吓得往后退了退,又见周边百姓神情不虞,对着他指指点点,急道,“你还说你没有舞弊!卷子都在你房间搜到了!”
说着说着,反倒是找回了自信,理直气壮道:“沈琦你别装模作样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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