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给我老公打电话去了
聂铭赶着车拉上秦晚晚,在村里转了一圈,把那几家的东西都装上,马车也就满满的了。
等马车出了村口,秦晚晚被路两边一望无际的白桦林吸引,沉浸在这没被破坏的自然美景中,恨没有手机相机能把这震撼留住。
聂铭专心赶车,见秦晚晚一直没声音,也不觉得有什么。
印象里二嫂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甚至都不怎么抬头,问话也只是点头摇头。
可他今天真的感觉二嫂有些不一样了。
不只是早上把妈和大嫂都震住了,就说刚才,他们赶着车去挨家取东西。
跟村里人就算是不很熟络,待人接物也大大方方,还柔着声音跟人寒暄几句。
村里人都说,这聂家二儿媳妇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木啊,明明看着还挺机灵的。
聂铭也说不出自己是啥想法,只能把这归咎于二嫂被压得太狠了。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天天从早到晚干活,可不是受不了了咋地!
青山村往镇上的路不好走,通不了大车,只能靠马车牛车骡子往里运东西,所以即便是已经八十年代了,村里还是比较闭塞的状态。
其实镇里现在也没多开放,他们这个地方啊,还是太偏僻。
不管外头有多激荡,波及到他们这时,连余波都不荡漾了。
聂铭想走出去看看,可他从没出去过,身边也没有出去过的人,只能像只家雀儿一样,想往外飞,又不敢,只能在窝里乱扑腾。
各有心思间,好不容易到了镇上。
秦晚晚已经被颠得都快散架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人口流动慢了,就这交通状况,想流动也流动不起来啊。
供销社门口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人群货物的标志集散地。
“二嫂,我去送货,你就这儿逛吧,回头我送完货再来接你。”
聂铭赶着车走了,秦晚晚一头扎进了时代的产物——红星镇供销社里。
供销社里的人不少,毕竟现在还是主要的购物中心。
只是好些东西还是供不应求,所以依然是没货的状态。
秦晚晚听着几个刚无功而返的妇女拉家常,
“红布又没货,闺女结婚前也不知能不能攒到新被面儿。”
“等五天的大集看看,也许就有人卖呢。”
“我看玄,大集上卖的都是针头线脑,哪有卖布的呀!”
“要不你托人到外头买点儿?我听收音机上说,南边儿已经放开供应了。”
“害!咱哪有那样的关系啊!南边放开了,等轮到咱这,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秦晚晚对这些没兴趣,这都不是她八块三身家的人,该考虑的事儿。
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啥新奇东西,农村供销社还是供应有限。
她跟着人群挤进了日用品柜台,她需要买点护肤品。
早上她翻遍了家里,也没看到护肤品,只找到了一支棒棒油。
棒棒油是管皮肤裂口的,想来原主每天干活,手裂口是常事,才拥有了这唯一的护肤品。
好容易被挤到前面,身边的女同志大多买的是蛤蜊油,才几毛钱,还挺便宜的。
可是蛤蜊油需要工业券,秦晚晚没有。
衡量再三,她花了一块五买了盒不要票的雪花膏,铁盒的,看起来很有时代风格。
八块三买了雪花膏之后,只剩下六块八毛钱。
考虑到这些钱的购买力,她去了趟食品柜台。
食品柜台里倒是摆了挺多糖和点心,但好像大多都要票。
顶着售货员牛气的睥睨,秦晚晚最终买了几斤不要票的高级点心。
裹着糖霜的江米条,八毛一斤。
酥皮带芝麻的牛舌饼,九毛一斤。
还买了桶铁盒的饼干,她原来看小说时,对这种铁盒饼干好奇很久了,所以即便是囊中羞涩,也还是花了两块钱买了一桶。
进了趟供销社,一下就花了五块二。
但好在这些点心饼干都能放好长时间,秦晚晚安慰自己,她又不会经常来买,所以贵就贵点吧。
秦晚晚边在门口吃江米条,边听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说话。
她上辈子是个小弱鸡,吃的东西都是严格入口的,像这种重油重糖、还坚硬的零嘴儿,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屋里的。
所以乍然惊觉自己健康了,秦晚晚就有些忘形,一口一口的吃的开心。
她虽然来自几十年后的现代社会,但没见过世面到,吃着最传统的零嘴儿,也高兴的像个二傻子。
秦晚晚喜欢听周围的人讲话,方便她了解这时候的风土人情。
比如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听说国营饭店后身偷摸开了个小饭馆,没牌子,但是开饭馆的人可不一般。
祖上是给道台府尹做饭的厨子,锅包肉就是他八辈儿祖宗发明的。
人家那锅包肉家学渊源,做得正宗!
那醋烹得恰到好处,颜色鲜亮,绝对的功夫菜!
听说才开了不长时间,就老些人慕名而去了。
听到这秦晚晚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可她现在没钱,只能生生忍住,等到手头宽裕点一定要来尝尝!
又听人家说了,到那可不能喊老板点菜,要喊:老郑,麻烦帮我做个锅包肉,家里来客了!
都是父老乡亲,家里来人了,麻烦邻里邻居帮着做个菜,这不算违反规定吧!
秦晚晚乐了,老百姓真是智慧,这样确实没人能说是违法经营了。
不过再好吃,她也得等以后再请老郑帮忙做菜了,因为她只剩下两块九还没给聂铭车费呢。
又待了一会儿,秦晚晚发现个好地儿。
从供销社出来,买不到东西的人,都会往供销社巷子后面走。
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有问题。
她也跟着进去了,去到才发现,果然另有乾坤。
整条巷子都是零零散散摆摊的,还有拿着自行车驼东西的。
买卖双方对上眼,都是窃窃私语。还没听见说啥呢,就成交了。
如今市场经济已然萌芽,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还偷偷摸摸的黑市,现在也没那么藏着掖着了。
秦晚晚兴致昂扬地左看右看,见一个墙角蹲着的老大爷面前放着一筐柿子饼,柿饼金黄挂霜,十分诱人。
“买点儿柿饼?刚晾好的,今年的新柿子,挂了霜,贼甜!”
“大爷,这怎么卖的呀?”
秦晚晚的小脸上,藏不住的垂涎。
据说柿子寒凉,不好消化,所以十岁以后,她就再没吃过柿饼了。
大爷一看这姑娘直勾勾盯着柿饼的眼神儿就乐了,这么灵的姑娘还真少见。
而且声音软乎乎的,像他家贴心的小孙女儿。
“自家的柿子树,自家晒的柿饼,不值什么。前面我都卖三毛一斤,剩下这些你要的话就两毛一斤。眼瞅就变天了,我得早点回家喽。”
秦晚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剩下的所有柿饼一称,八斤称高高的,秤杆都翘得挂不住秤砣,绝对是给她大便宜了。
秦晚晚一再谢过,把吃剩下的江米条和牛舌饼装到一起,又把包江米条的牛皮纸包了柿饼。
买完柿饼她就小步跑出了黑市,可不敢再买喽,再买这八块三就花没喽!
出了巷子口,又回到供销社门口,秦晚晚看到了聂铭的马车。
聂铭正站在马车旁四处张望,看起来有点焦急。等看到秦晚晚的时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嫂子!可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
“以为啥?”
“没啥,嘿嘿。”
聂铭挠了挠头,招呼着秦晚晚赶快上车。
眼看天不太好,走的晚了怕路上赶上变天。
秦晚晚坐到车上之后,才想明白聂铭是害怕啥。
这时候拍花子的不少,又没有电话联系,听说有人出来赶个集,再就没听到过音讯。
想到这,她裹紧了自己的小破薄棉袄。
虽然听说拍花子的,都是找看着老实的人拍,这样成功率比较大。
但她又没把机灵两个字刻在脑门子上,怎么知道拍花子的能不能看走了眼呦!
都快走到家了,聂铭才想起来问秦晚晚,
“嫂子,你到镇上是干嘛来了?就买了点东西?”
这可不是二嫂的风格,据他所知,二嫂从结婚到现在,就没一次进过城,好像对买东西不感兴趣的样子。
秦晚晚刚想回答,突然灵机一动。
巴掌大的脸上嗪着幸福的笑,激动的心情从话里就能感受出来。
只听秦晚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声说:
“不止买东西,我还去给我老公打了个电话呢。”
聂铭甩鞭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鞭子甩出去。
“老公???”
听说老二媳妇跟着老三去镇里了,聂婆子一下午都坐立不安。
老二媳妇去镇上干啥了?别是真去妇联告状去了吧!
她自己心慌慌,又没人可商量,只能把老大媳妇叫过来,两个人对着戚戚嚓嚓一顿,结果两个人都开始惶惶。
“不能吧,咱也没让弟妹带着伤干活呀,她去告咱啥?”
“今天没让她干,但昨儿个、前儿个、大前儿个不都是她干的吗?”
提到这聂婆子就有点后悔,最开始家里的活是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一起干的。
但老二媳妇能干,老大媳妇又会讨乖,再加上聂婆子姜家村的老姑来了,老太太说该给新媳妇紧紧皮子,省得她以后造反。
她听了话,脑子一热,就啥活都让老二媳妇干了。
想到这,再看面前的姜玉珍,聂婆子就更来气了。
“都怪你,撺掇着我老姑过来给我递小话,要不我能那么对老二媳妇吗?”
姜玉珍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和我有啥关系啊,那是你老姑,又不是我老姑,她说啥和我有啥关系?”
“你放什么屁呢?我老姑不是你四舅奶吗?你妈和她好的穿一条裤子,你敢说她来叨叨那些话你不知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动静越大。
顾溪和顾洋缩回西屋,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铁蛋儿早就跑出去疯玩儿了,剩下丽丽,嘴里啃着玉米饼,也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动静。
倒是刚回来的秦晚晚,听到吵架声挺感兴趣,笑呵呵地隔着窗户问了句,
“妈,大嫂,咋了?一家人有啥不愉快的,坐下来慢慢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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