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私房钱
聂婆子老脸惨白,她是经过动荡的人,那是真见过挨抢子儿的。
她可小的时候,就被抱着去看过除汉-奸。
那汉-奸被挂在县里的高墙上,砰砰两声,腿儿就丢当了。
把人放下来后,墙上都溅上了血,黑乎乎的直遭苍蝇。
围观人鼓掌叫好,她也跟着哇哇叫。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越大想起这事就直胆颤。
再进城时,她都梗着脑瓜子,绝不往那高墙上看一眼。
姜玉珍比聂婆子见识稍微多点,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她拽着都快瘫下去的婆婆,冲着秦晚晚直伸脑瓜子,
“咋地?弟妹这是想把我们都崩了啊?来崩我啊,第一个崩我!”
秦晚晚作势思考了一会儿,
“嫂子又没直接虐待军属,想来罪名不会那么大。”
姜玉珍嗤了一声,她就知道秦晚是吓唬人的。就听秦晚晚继续道,
“但帮凶的罪名也不小,当着全村人作检讨、挨批是少不了的。”
“要是认错态度不端正,可能还得去公社、去县里做检讨,到时候嫂子就在全县出名啦!”
姜玉珍
她是见过那些人做检讨的,做完检讨被捆着满街走,身上挂着牌牌,人人看了都要吐口水、扔石头块子。
她年轻时候不懂事,跟着去看热闹,看到被砸得头破血流,还继续拖着走的样子,回来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呢!
姜玉珍和聂婆子白着脸互相依偎,秦晚晚举着自己的棒槌手指头,垂着眼低声说:
“既然你们非要我带着伤干活,那我就干吧。回头我去趟县里,听说妇联就在县政府旁边”
“我现在就去刷碗!”
她站起身,裹成棒槌似的手伸到桌子上,还没碰到碗边儿,就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别动!”
“等会儿!”
姜玉珍扯着颤动的嘴角,干笑着说:
“我和妈还没吃饭呢,不着急刷碗。”
聂婆子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就这么几个碗,吃完饭你嫂子就顺手刷了!”
姜玉珍咬着牙陪笑,“妈说得对,吃完饭我刷!”
秦晚晚有些失望地缩回手,“那好吧,你们慢慢吃,需要我干什么一定要叫我哦!”
婆媳俩谁还敢叫你啊,又是挨抢子儿又是做检查的
“那明早的饭”
“明早也不用你做,你嫂子得便就给做了!”
聂婆子连忙应声,对她来说,谁做饭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总有人做,别挨抢子儿就行。
姜玉珍想的是,等秦晚手好了再干活总不算虐待军属了吧,就这么几天,她能凑合着做!
“那太好了,嫂子的饭做的真好吃,我可爱吃嫂子做的饭了!”
秦晚晚笑得眯眯眼,对着姜玉珍甜甜道,
“嫂子明天再做拌菜吧,就那个萝卜,脆脆爽爽的,可好吃了!”
姜玉珍被夸了心情很好,下意识地回答,
“成,好吃就做呗,萝卜瓜子有的是!”
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劲,她刚才想着凑合着做两天饭,可没想着再费劲拌菜!
秦晚晚站起身往屋外走,既然不用她干活了,她还在这待着干啥?
迎面和一人对了个正着,那人见到她立马笑了,咧出一口大白牙,
“二嫂!还有饭没?我都要饿死了!”
秦晚晚见这人黑瘦健壮,一笑整个人都阳光起来,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
按着年纪和称呼推算,应该就是聂家的小儿子,聂铭了。
聂铭这人除了爱钱,倒没什么大毛病,也没使唤原主干活啥的。
她也笑笑,指着屋里说:
“饭有,都在桌子上,正好妈和嫂子没吃呢,你们一起吃吧。”
聂铭惯会来事,笑着答应,
“二嫂吃了没?先去吃饭再干活吧!”
虽然他知道,二嫂一定会等全家人吃完再吃,但说句好听的又不费什么事。
他原来也不是没劝过二嫂少干点活,但劝了几回没用,他也就不费事了。
总之这个二嫂挺犟。
谁知今天二嫂倒是没推辞,反而笑着说:
“我?早吃完了!你赶快进去吃吧,饭都凉了!”
然后就慢悠悠地往西屋走了,身后还乖乖跟着两个小鹌鹑。
聂铭这话里的两个信息让他愣了半天。
二嫂竟然没等他妈和嫂子吃饭,就先吃完饭了!
二嫂知道饭凉了,竟然没主动说要给他热饭,还让他趁着饭凉赶快吃!
还有那两个小鹌鹑,平时看到他回来了,绝对会依到他身边来。
今天竟然乖乖的和二嫂回屋!他们不是怕二嫂吗?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等聂铭摸着后脑勺进了屋,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瓷碗碎片。
他的心一激灵,这是打起来了?可刚刚没看到二嫂挨打呀?
再看炕上,他那杀猪时都能顶个男人、冲上去按猪腿的老娘,正倚着被垛子哆嗦呢。
看到他的第一眼,立马就嚎出来,
“儿子诶,你可回来了!”
秦晚晚回到屋里,两个孩子也跟着进去。
看着秦晚晚在屋里翻来翻去,他们也不说话,就靠着墙拘谨的站着。
秦晚晚也没特意搭理他们,都说小动物有求生本能,可能他俩也知道现在跟着她比较安全。
但她可没原主那么有母性,而且他俩早晚都得走,还处啥感情啊。
终于翻到了!
秦晚晚看着手里的布包笑了,是原主的私房钱。
对于这笔钱,书里只是一笔带过。
说原主把钱全部上交,只留下了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钱。
都说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都翻不到。
秦晚晚可是翻遍了全屋子,才在被垛子的最底下,找到了这个层层细布包住的布包。
她带着神圣的心情,紧张地打开布包,这关系着她日后的生存问题。
一层细棉布打开,没看见钱,还是一层细棉布。
秦晚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应该的,应该的,钱票确实得小心些放。
再打开一层细棉布,还没看见钱,又是一层细棉布。
秦晚晚:可以理解,攒钱不容易嘛。
待到再打开,还是一层细棉布时,秦晚晚
我是不是找错了,这不是包钱呢,这是布包吧!
可里面捏起来,确实有硬质的纸状物啊!
秦□□脆沉下心来,专心拆布。
一层一层又一层,也不知第多少层时,终于看到了里面的钱!
总共八块三。
秦晚晚
她该庆幸就八块三,减轻了她的劳动力。
要是八十三的话,恐怕得包八十三层布
她本来想拿着原主的私房钱跑路的,现在看来短时间跑不了。
还是得动动脑筋,先把原主让聂婆子“攒着”的那些钱要回来再说。
两个孩子看到秦晚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颓丧的样子,都有些紧张。
婶婶从早上开始,就是这种状态,像村口的二傻子一样。
但这样也比板着脸、罚他们站的时候好。
刚才婶婶还给他们大米粥喝,还挡住了骂他们的大伯娘
他们喜欢这样的婶婶。
正屋里,聂铭边吃饭,边听完二嫂的“罪行”。
在他看来,这就是二嫂长时间被磋磨得狠了,突然反过劲儿,撂挑子不干了。
他听完聂婆子的控诉,也没觉得有啥。
吵架嘛,自然是放狠话了,不吓唬人叫什么吵架?
不过二嫂也挺厉害,都能吓唬住他妈,他都想取取经了。
“儿啊,你听见没?她说要让我挨抢子儿!”
聂婆子瞪眼抓抓着,这时候又恢复了精气神。
聂铭哼哈着答应,
“听见了,回头你别惹她,别什么活儿都让她干,不就没事了吗?”
本来就是,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什么活都让一个人干的道理。
以前是劝她她不听,现在想开了也挺好。
聂婆子我自己儿子都不像着我!
她又开始拍着大腿嚎,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早点死了得了!”
“养这么多讨债鬼,一个都不顶用,还不如下个蛋呢,蛋还能吃喽!”
聂铭被嚷嚷的脑瓜子疼,冲着他妈嬉皮笑脸,
“养都养了,您现在后悔可没用!要不您给我点钱,我找村里批地盖房子,以后准不在您面前晃,省得招您烦!”
聂婆子拿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往聂铭身上招呼,
“钱钱钱,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钱!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钻钱眼里的小瘪犊子!”
可聂铭人高腿长,跑得快,聂婆子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气的转磨磨。
聂铭边跑边叹气,他妈逞泼耍赖都一辈子了,闹起来没有时没有晌。
要不他能天天不着家吗?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靠自己娶个喜欢的媳妇。
不用像大哥似的,由着妈给娶个姜家村的媳妇。
不用像二哥似的,由着妈给定个能干的媳妇。
他娶媳妇必须自己看上,还有一点就是,千万不能让他妈掺合!
姜玉珍一个人在伙房刷碗,边刷边抽气。
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把她热着的水给用了,害的她只能用凉水刷碗。
这大冷天的,凉水刺骨,真当她是老二媳妇那么抗造呢?
大正午时候,刀子似的小北风有了短暂的停歇。
秦晚晚抓紧时间,搬了个凳子出去,坐在院子背风处晒太阳。
这具身体好像还不错,挺有力气的,可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还在。
晒太阳绝对是治各种病的万金油,上到心肝脾胃,下到腰疼腿疼,“多晒太阳”和“多喝热水”一样,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溜溜。
秦晚晚晒的正舒服呢,看到聂铭套上马车准备要走,眼睛亮了。
“三弟,你这是要去镇上?”
书里说,聂铭喜欢钱,脑子活,成天变着法想赚钱。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经济上刚刚有些活跃的苗头。
可上头还没下具体文件章程,有些脑子活的人先动起来,偷偷摸摸地干一些小生小意。
聂铭就是这样的人。
农闲时,给家里的大马套上车,专门干起了往镇上拉人、送货、稍信的买卖。
算是货运的雏形,后来他也是最先买货车的人,干起了长途运输,一辈子也算是小富即安。
聂铭边赶车边答应着,
“是呢,本来早上回来就不想再去了。但有几家让我往镇里稍粮,我算了下,价钱够得上,就再跑一趟。”
刚秋收完,家家粮楼子里都满满的,除去上交到村里的,还剩下不少。
有的人是接济城里的亲戚,有的人是有门路挣点钱。
不管哪种,总归他的买卖是好起来了。
看到秦晚晚眼睛亮了,聂铭大白牙又咧出来了,
“咋?嫂子想去镇上?”
秦晚晚直点头,她想出去转转,看看八十年代的风景!
看到聂铭寻思了一下,眼珠子还直转,秦晚晚大气道,
“亲是亲,财是财。放心吧,不用你白拉,我按正常价给!”
聂铭英气的脸一下子绽满了阳光,仿若服务vip客户的专业人才,
“嫂子,看您说的,我拉谁不是拉啊!正常坐车的人都在村头等着上车,您就直接在家门口上车吧,还少走一段路呢!”
秦晚晚扯着唇角呵呵,这个聂铭还真是和书里说的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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