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定亲
从皇宫里出来,沈静昀的脑袋还是一团乱麻。
沈父沈兄走在前面,同袁州牧和袁夫人热络闲聊。
而她和袁慎,则是一言不发跟在最后面。
前面的世界热闹非常,后面的世界则是悄然无声。
沈静昀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好突然,突然到让沈静昀觉得似梦非梦。
凌不疑带兵出征后,文帝把沈静昀和袁慎都叫到了崇德宫里。
不知怎的,沈静昀今日从踏入皇宫就觉得不对劲。等来到崇德宫,见到文帝和越妃坐在主位上,自家父兄和袁家父母都坐在两旁,就连文子端和二公主也都在,沈静昀心里就更加不安和心慌。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两人一同朝着贵人叩拜行礼。
“来来来,华安,你俩快起来,这都没有外人。”
文帝此话一出,沈静昀就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这话和袁夫人之前在袁家吃饭时说的话,怎么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一个是分内之事,一个不是外人。
“华安,袁侍郎,朕今日找你们来,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嘛?”文帝满脸欣喜又强装着一本正经地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这些长辈朋友们强忍笑意的表情,更加不明白了。
“可是军营中有喜事?”
这话问出来,沈静昀都不相信。凌不疑刚走,怕是还没出城百余里地,哪有你能有军报而来啊。
“对!”文帝拍桌子,兴奋地认可沈静昀,“不仅是军营啊,就连廷尉府也有喜事。”
一听这话,按照礼仪,就算这二人不知道喜从何来,也得叩拜谢恩。
“善见替廷尉府恭贺陛下。”
“诶,袁侍郎不必如此拘束,多说了此处并无外人。别动不动就行礼叩头的。”文帝摆摆手。
越妃看着眼前还一头雾水的两个人,到底是没忍住陪文帝演戏,笑了出来:“陛下,你就别再卖关子了。你瞧着俩人,都要被你搞晕了。你就快点宣布喜事为何吧。”
“既然越妃都这么说了,那朕也就不隐瞒了。朕说的军营和廷尉府皆有喜事,说的是你们二人。”
沈静昀和袁慎好像猜到了文帝要说什么,瞬间提起精神,绷紧神经。
“朕今日做主,为你们二人赐婚!”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沈静昀差点连跪都跪不住。
赐婚?!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也没人告诉自己一声?怎么突然就要给自己定亲了?
“赐赐婚”沈静昀喃喃,稍微反应了一会,沈静昀立刻挺直身板,“陛下不可!”
“嗯?怎么不可了?”文帝属实是没想到沈静昀居然会拒婚。
一旁的长辈们也没想到。
“陛下,还请三思。我与华安郡主只是挚友知己,并无半点非分之想。”袁慎也吃惊,但还是礼数周全,不曾像沈静昀一样言辞激烈的回拒。
见到这两个人都抗拒赐婚,文帝不高兴了。
“你们二人这可是要当众拒婚?”
沈静昀起身,直言道:“陛下若是觉得华安在都城整日无所事事,华安立刻领兵去追凌将军大军,收复寿春,不碍陛下眼。陛下不必如此费尽心思为臣觅婿。”
此话一出,可把沈家父兄吓坏了,赶紧小声害怕地提醒道:
“华安,不可如此无礼,快快跪下认罪。”
沈静昀知道自己确实失礼,看着文帝已经黑下来的脸,又再次跪下。
“华安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眼看气氛有些沉重,二公主站出来调节道:“都城中谁人不知,华安与袁侍郎私交甚好。人人都说你们二人匹配非常。想来你们二人若是喜结连理,那对于袁沈两家也是锦上添花之事啊。”
“陛下,华安从军多年了,习惯自由,不喜嫁人受约束。所以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文帝这次拍桌子是表示愤怒。他要用当时对付程家的办法对付沈静昀。
“沈静昀,你莫要以为你有军功,为朕打下江山,朕就不敢罚你。”
其实沈静昀很怕惹怒圣上,也不是不想嫁袁慎。只是她不想这么嫁给袁慎,也不想嫁给现在的袁慎。沈静昀自小一身傲骨,从不肯将就任何事情。就算心悦袁慎多年,但是自从她知道袁慎心里有意中人,对自己无非分之想后,就不再想嫁了。
沈静昀此生所嫁之人,必得是心中只有她,满眼都是她。
而她也知道,袁慎绝不是这个人。
所以今日,为了他们都好,沈静昀必须冒着违抗皇命而获罪的风险,推掉这个婚。
沈静昀朝着文帝和越妃狠狠叩头:“陛下生气也好,要打要罚也好,华安都认。总之此婚,不能定。”
“沈静昀!你是要反吗!”文帝站起来,走下台阶,来到沈静昀面前,“你可是对袁家有什么不满!”
“华安不敢,袁家乃是清誉之门,袁侍郎博学,州牧大人和袁夫人也曾对华安照拂,华安并没有对袁家不满。”
在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袁州牧见情况不妙,赶紧接话道:“华安郡主既然对我袁家并无不满,那为何不肯嫁入我家?”
沈父也附和道:“是啊华安,你与袁侍郎从白鹿山相识,就一直交好。知根知底,嫁于他,阿父和阿兄也放心啊。”
“上次与梁家的婚事,阿父也这般说辞。”沈静昀回怼了沈父后,转头朝着袁州牧行礼,“袁大人,我虽对袁家并无不满,但这与此婚并无关系。我同袁侍郎可做朋友,可做知己,偏是夫妻,做不得。”
至此,沈静昀才明白,昨日夜里文帝召见两家长辈进宫所为何事。
这便是全天下皆知,独独瞒着当事人的桥段啊。
见文帝的态度如此强硬,沈静昀本想求越妃帮忙。可是越妃的样子明显就是站在文帝那一边,自己父兄和袁家两位更是指望不上,甚至是文子端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沈静昀知道,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陛下,自古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自小有父兄庇佑,但家中无主母,华安也无阿母,父母之命,怕是没有,此亲接不了。”
沈静昀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你自小在我母妃身边长大,我母妃抚养你好一段日子,一直视你为亲生女儿。你也曾在幼时唤过她为阿母,所以今日我母妃就是你阿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已符合。”文子端逻辑清晰地回驳了沈静昀的胡言乱语。
沈静昀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子端,怎的他也要自己嫁?
“好,说得好。”文帝仰着头,拍手叫好,“事已至此,朕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可说。”
沈静昀看着一旁一眼不发的袁慎。心中不免有些不悦。
自己在这舌战群儒,他这个平时能说会道的人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
沈静昀把目光投向袁慎。
越妃也站起来,走到文帝身边,看着袁慎,问道:“你一言不发,可是对这件婚事有何意见吗?”
袁慎思索一阵道:“回越妃,臣不敢。”
在沈静昀看来,他的不敢,那便是不愿。有了明确的态度,沈静昀就更能理直气壮地拒婚了。
“陛下,既然袁侍郎都这般说了,不如就”
“臣,愿意迎娶华安郡主!”
这便是刚才崇德宫上发生的事情。那场面就在沈静昀脑海里不停的重复。
她实在没料到,袁慎就这样同意了。
看着袁慎的背影,沈静昀一时间竟然摸不透了他的心思。
为何?
为何他一言不发,却同意了陛下的此婚?
为何他明明心中有中意之人,却还要违心,允诺求娶?
不明白,沈静昀当真不明白。
原本是不想问的,但是沈静昀实在是忍不住。
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了。
“你站住。”沈静昀驻足。
袁慎闻声回头。
前面的长辈们见此二人停下脚步,皆会心一笑,识趣地离开了皇宫。
这偌大的皇宫院内,只剩沈静昀和袁慎二人。
“为何?”
袁慎低头不语。
“你可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可知你我二人今后”沈静昀说到一半,就被袁慎打断了。
“你不必问,我都清楚。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内心所想。”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若是刚刚你我一同拒婚,此事便也就作罢了。你为何又要答应?”
“华安,你我没得选。这事陛下早已与你我双方父母商议妥帖,又岂是你我可更改的?”
“若是改不了,我大可领兵出征,西北、南疆,东夷,北境,无论去哪,只要能躲掉,我便都会去,拖他个一年半载。时间久了,自然陛下也就不会想了。”
袁慎靠近沈静昀一步:“可我不会让你去。”
这话说的暧昧又深情,让沈静昀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天生如此。
“我虽然是心悦少商,但是不日她就要嫁于凌不疑,与我此生无缘。既如此,我为何还要守着这段我得不到的感情。”
沈静昀听到袁慎这般说,轻声哼笑一下:“所以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袁慎没想到沈静昀竟然这么敏锐,迅速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那一刻,袁慎有点心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善见,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娶我。我不是非你不嫁,你也不是非我不娶。”沈静昀后退一步,“既你我皆无此意,这门亲事不必勉强。我这就回去禀明圣上,哪怕是违抗圣旨遭到责罚流放,我也绝不轻易讲究。”
沈静昀转身就要走回皇宫里。但是袁慎拉住了沈静昀的手。
“你先莫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袁慎长叹一口气:“我之前就有过择妇的想法。是在遇见程少商之前就有的。我找了许多世家女的画像,可看来看去,他们都不及你。你说的也对,我确实是与少商君再无可能,可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与其日后让我选择那些并不相识了解的人娶,让你选择你并不在意的人嫁,也许你我,才是此生最好的归宿。至少我们熟知彼此,对彼此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基础。未来或许相敬如宾,或许举案齐眉,都可。”
沈静昀不知道袁慎此时此刻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但是袁慎说的也没错。他已娶不到自己心爱之人,那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了。
可是这是他的想法,并非是沈静昀的。
于他而言,可能对自己只是短暂的心动,甚至没有,但是对沈静昀而言,他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与深爱。虽然平日里与他以君子之仪相待,从未表现出这种爱意,但是不显露,不代表没有。
沈静昀陷入了矛盾中。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深爱之人,是自己日思夜想都希望嫁与的儿郎。从前无数次想过与他在一起后的样子。想过自己凤冠霞披,嫁衣如火的那一刻。
可这一刻即将来临,沈静昀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难道要她放弃自己多年傲骨,成为他退而求其次,只是适合的那个人吗?
沈静昀眼神落寞下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是否还会为了程少商而违心求娶你,但是你是知道我的,沃兹幼不曾被管束过,行路至今,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是我从心而为。若我不愿,没有人逼得了我。娶你,我是想过的。”
娶你,我是想过的。
这句话在沈静昀这里,杀伤力好大。
他想过,原来他想过。
“华安,或许我们可以一试。”
这一刻,沈静昀的心理防线彻底被袁慎攻破。
“好,既然你觉得可以一试,那我便做那顺应郎婿的女娘。不是沈将军,也不是华安郡主,只是你眼中的华安。”沈静昀也靠近袁慎一步,“善见,我自小就立誓,我自小就立誓,我未来的郎婿,若是不能满心满眼的都是我,就算此人我再爱慕,我都断然不会嫁。但是今天,我愿意为了你,放低我的誓言。只是你承受了我都深情和爱意,就断然不能负我。不然,我将此生埋怨,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袁慎轻笑,朝着沈静昀行礼,温柔道:“既得华安深情,善见必定不会相负。往后余生,善见愿做华安遮风避雨的树干,护佑你,爱护你。”
沈静昀也朝着袁慎,微微屈膝低头,第一次行女娘之礼:“往后余生,华安也愿做缠绕树干的丝萝,依赖你,信任你。”
二人对视,皆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眼里仿佛只有彼此。
那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天地之间,也许只有感情是说不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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