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孤舟站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大厅里，满脑子里回荡着清脆的女声，内心的怒火更加上涨，但是表面看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毕竟这是图书馆，不是该发作的地方。
他站在古朴的窗子旁边，窗框有些年久失修，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虫洞，歪歪斜斜地固定着，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几乎就是一个摆设，除了图书管理员外平常都很少有人，但对于孤舟来说，这就是最理想的地方，他喜欢安静，和学校里的任何人都不合群，他在下雨天望向溅起泥点的小路，看着那里跑过蹦蹦跳跳的男女孩们，内心格外的孤独，他有时会记起和云绮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不清晰，但那是他唯一的向往了。
比起自己那个十平米的破屋子，这座蜘蛛网遍房梁的破旧图书馆还是相当气派的，毕竟不会被稍微大一点的雨浇塌了屋柱或是冲掉了屋顶，吱吱响的椅子至少还能长时间坐人，不会一屁股下去就裂成了两半，屋顶上摇摇欲坠的灯管还算正常，就是光线时而昏暗不定，但比起来破屋子里按下开关还要爆闪两下顺便带点怪叫的老式台灯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他经常在这里研究高明的杀人手法和各种反侦察技术，通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三块面包就足以打发十几个小时所需求的能量，他比专业的杀手更要努力，可其正式的身份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就好了，孤舟感觉眼眶热热的，眼泪也要像贴着玻璃划下来的水一样流下来了，那样的话就可以拥有普通人所拥有的最平凡的快乐了，也就不用整天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把自己藏在没人的地方研究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
他站在窗前，目光穿过窗子扫过每一名行人，但其实他并没有在注意前方，而是背后，杀手的直觉很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自己最薄弱的后方隐隐传出的威胁，凛然的寒气缓缓逼近，直到包围了他全身上下。
“临危不惧，是杀手的必修课，”孤舟忽然转身，眼神变得凶狠，并以极快的速度握住那寒气逼人的东西，可是下一秒，他霎时间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
“就算你那么想吃也不要抢嘛。”女孩嘟个嘴，眼神中满是气愤，她手中拿着的雪糕被这个装酷的中二少年一把握得稀碎，可惜自己还没吃两口。
“啊……”孤舟一时语塞，大脑发懵，尴尬地像个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算了，真晦气！”女孩抢过被孤舟抓烂的雪糕，扔到了垃圾桶里，却看见他依旧傻呆呆地愣着，便叹了口气心想这人真傻，同时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塞在他手里说，“把手擦干净了，以免一会弄到重要文件上。”
孤舟接过纸巾，满脸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啊，一会再赔给你一根好了。”
女孩埋头翻着包，并没在意中二少年说了什么，只在翻了好一会后，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协议书和一支笔杆上镶满金属玫瑰花纹的高级钢笔，给孤舟一并递了过去，“喂，在这上面签字，签完字再给你另一样东西。”
“签字？”还在使劲擦着手指的孤舟一头雾水，可他在接过协议单看了两眼后瞬间凝重了神情，他抬头看了看这个身高还不到他一半的女孩又看了看协议单，实在无法将她和这单子上面写的内容联系起来，“你是……”
他放下协议书，从下到上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颇有些不耐烦的女孩，“你……真的是……”
“没错！我是栾盈手下的人，还是他最信任的人，我叫水玉，也是个杀手，咱们算同行，但是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而且我没有你那么懦弱，从来不会做噩梦，也不会心软！”女孩丧心病狂地大吼一通，“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最讨厌有人质疑我的身份！长得矮不是我的错！”
“啊……我只是确认一下。”孤舟不觉往后退了两步，面对女孩咄咄逼人的脾气他自认为招架不来，“但你没必要把你老板的大名和你的大名都通报一遍，还把自己的身份说得那么清晰，你就不怕有人录音？”
“杀手从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反而是最酷的而且没有之一，它应该被人拍着胸脯骄傲地大声喊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难道你还想要亵渎自己的职业？”
那你干脆去自首好了，孤舟心里想着，这个中二少女也病得不轻，满口胡言乱语脑回路还挺清奇，第一次听说有人愿意当个潜逃杀人犯的。
女孩见孤舟看自己的眼神中有疑惑有不屑竟然还有一丝同情，便不觉怒气喷发，娇羞的拳头一下子锤在孤舟的胸口，这下竟连这个健壮的男孩都有点承受不住，他狂咳着向后趔趄了一步。
孤舟不知这么瘦小的身躯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本想随便地抗下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与之极不匹配的千斤顶。
女孩见势上步又跟了一个顶心肘，这次孤舟不敢怠慢，侧身一闪致使对方这次的重击打在了书柜上，图书杂志哗的一下散落一地。
孤舟见事情有闹大的趋势连忙在躲开了女孩接下来两击的时候发起了反击，他找准时机一掌拍在了女孩的肩膀上面，又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她身后锁住了她的双臂，女孩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丝毫。
“够了，你要怎样？”孤舟说。
“有两下子啊，不愧是栾盈看上的杀手。”女孩冷冷地笑着说，“我只是希望你赶紧在协议单上签字。”
“就算要收买我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孤舟松开了手臂，用右手扭了扭左手的手腕，以缓解疼痛，“更何况你还这样无礼，这可不是谈判该有的态度。”
“卖什么关子！这场合作是你首先提出来的！”
“确实是这样，但是合作是要讲究互利共赢的，你家栾老板可是欠了我两次的报酬，凭什么让我这么痛快地答应。”
“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反正上面给我派下来的任务是让你把你的大名一笔画不落地写在这张协议单上，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水玉的眼神由愤怒逐渐变得冰冷，直勾勾地盯着孤舟看，“我是个杀手，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遇到棘手的任务，我更崇尚武力，如果十秒之后你还是这么冥顽不化，我不排除我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签字。”
“作为一个杀手，你不应该把计划在实行前就全都全盘托出。”作为还击，孤舟依旧用不屑的眼神俯视着她。
“十！”水玉并不理会他，也并不畏惧他，语调平缓有力地开始倒计时。
“非专业的杀手就是这样，总是认为自己很厉害，其实谁也打不过。”孤舟的嘴巴弯成一条浅浅的曲线，开始朝着女孩轻蔑地微笑。
“九！”水玉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但依旧没有理睬他。
“我就说嘛，不过就是一个热血漫画看多了的中二少女罢了。”孤舟抱起手臂放在胸前，笑容里的轻蔑越来嚣张，他在试图激怒这个所谓的杀手。
“八……”水玉一直瞪着孤舟的眼眸变得越来越凶狠，两只拳头握得已经渗出了汗水，可是站在巨人孤舟面前，此刻的她就像被抢走了毛绒玩具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强盗得意洋洋地炫耀的小女孩一样。
“别玩了，哥哥再赔你一支冰激凌好吗？”孤舟这次终于笑出了声，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很久没人陪自己玩得这么开心了，看着眼前这个快要被气冒烟的女孩他突然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的青梅竹马，那时候他经常抢女孩帽子戴，女孩就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她越生气自己就越开心，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她就站在原地怒视自己，嘟着个嘴，跟现在这个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后来她因为转学的原因搬走了，那时候没有手机啊走了就是永远见不着了，他的世界只有自己能走到的那么大，她走出了自己的范围就相当于走出了整个世界，也就是意味着他再怎么焦急再怎么想念她再怎么踏破铁鞋也无法寻觅到她的踪迹了。因为这个自己还得了一段时间的自闭症，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枕头哭，把枕巾都浸湿了，那以后自己就很难再开心起来了，因为没有任何事能够再像以前那样快乐了。
而这个女孩真的很像她，她把自己的思绪又拉回到了从前，沉浸到了最快乐的那段时光，让这个忧郁的男孩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温暖和幸福。
“一！”
女孩尖锐的嗓音把孤舟从理想中又拽回了现实，他才突然发觉到，一个没注意竟然跳过了中间六个数。
银光一闪，悬挂于腰间的短刀爆发出清脆的出鞘声，女孩的短发掀起，藏于短发下的是一双清澈又肃杀的眼眸，直直地对着孤舟。
孤舟面容瞬间恢复严肃，杀手的直觉再一次起了作用，在女孩数完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全身一冷，好像被一桶带着冰块的凉水突然浇下来，僵住了每一个部位，就像面对一个真正的王牌杀手一样。
男孩惊恐的眼睛里倒映出女孩腾在空中的优美身线、肃杀冷酷的眼眸以及闪着银光的尖刀，可是此时他竟没有任何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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