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所以……你觅的食物呢？”凌二又问。
陆小吾皱了皱眉，只专注道，“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刚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凌二忍不住嗤笑，“噢？……你还能听到什么大秘密？”
“瞧不起人是吧。”陆小吾低啐一声，“不多亏你那颗化神丹吗？我现在的耳朵，千里顺风……就刚才我出门……听到萧长老和四叔密谋，说要给你下猛药，逼你收萧家子嗣为徒！”
“真有此事。”凌二抬眉，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后从乾坤袋里翻出许多小点心，一一摊在石台旁，说道，“凡人，你没觅到食物的话，先拿这些去果腹吧。”
陆小吾睁大眼睛，凑近一些，靠在凌二耳朵附近，大声道，“我说，我刚听了个大秘密，这算不算个大秘密！你怎么没点反应呢！”
“嗯，大秘密。”凌二这才认真点了点头。
“……你不着急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二继续轻嗤，“你无需多虑，爷还不至于护不了你一个小丹奴。先吃饭吧。”
陆小吾：“……”
陆小吾看向石台上的诸多小点心，心中不由大骂，真就皇上不急太监急，自己好心提醒他，这小狗东西居然还不领情。
他趴近石台，气呼呼地往嘴里连塞了两块白色小甜糕，发现咦，这东西还真是好吃！
旁边的糖糕，看着丑不隆冬的，入嘴也还挺香挺软糯嘛！
“你不是不用吃饭吗，怎么还随身带这么多小点心？”
陆小吾一边吃，一边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看左手的桂花糕，又看看右手的糖散，自语了一声。
凌二就阖眼撇着，懒得搭理他。
好在他脑袋一转，很快又寻思起四叔要给道爷下猛药的事情去了。
——四叔提的那件旧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凌二今日的傲气，当真还有什么人和事，能让他乖乖屈服吗？
他看凌二这般神色端然，多半还不知四叔他们的心思，但四叔所说的旧事似乎又不宜直问，陆小吾只好悄然从侧面推敲，
“你说，我是说万一……他们要是下猛药，想将那叫萧雨的女修许配给你，你娶还是不娶？”
“我说了，不管他们盘算什么，你都无需多虑。”
凌二拍了拍衣摆，就此站起来，回头瞥着陆小吾，轻嗤一声，“你唯一的依托，不过二字，那就是我。只要他们还需要我，你在这府中就无需担心任何事。”
陆小吾：“……”
道爷这是打算拿自己当个废物养吗。
也对，毕竟龙傲天嘛。
陆小吾把吃剩糖糕放进瓷碟中，拍了拍手，跟随着他站起来。
一时又不由在心中低叹，这样苦心积虑的自己，对比从不忧心暗箭伤人的凌二，还真是鲜明得过分！
同为书中人……自己与凌二的命局却全然不同——害……只希望真是自己多虑了吧！
……
凌二看着眼前一脸懵懂失措的凡人，日光直射着眼前那双暗红的精致瞳孔。
凡人的脸上暗藏几分惴然，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凌二只猜得他是对凌府的环境不太适应，便下意识安慰道，
“小丹奴，道爷说了，我不至于连婚姻大事都无法掌控，你安心跟在我身边就行。大不了掀了这些人的座，我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陆小吾：“……”
陆小吾侧过目光，就呆呆凝视了一瞬凌二，一下说不出话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当我是萧渊鹤了吧？不然怎么好好的突然这么……这么的直接。
恰好这时，微风透过山隙，将石洞外的小兰花吹了进来，正飘向凌二头顶。
陆小吾愣了愣，便伸出手，下意识给凌二摘下来。
凌二却忽然抬手，将他的手腕格在三寸开外，瞥着眼神，警示了一声，
“小丹奴，男人的头可不能随便碰。”
“……噢。”
陆小吾顿时挎着个脸，想起来了——眼前的凌二，并不是那个在鸿蒙界里事事依靠他的小可怜。
都怪刚才他说话的口气……实在是有几分温存，不由地就以为自己还在和那个乖乖向他撒娇的小凌二说话呢。
陆小吾盯着凌二看了看，确认他眼中确实只有警示之意，便悻悻地放下手，假装无事发生。
下午，凌二召集众小辈，继续授课。
——下午的课，竟然是文课，主讲鸿蒙界。
“杳杳冥冥，抱元守一，魂游鸿蒙，合睨太虚。你们可知，这四字口诀当中最重要的是哪一句？”
还是上午御剑的寒潭边，凌二坐在巨石上，被一圈小辈簇在中间，盘着腿问道。
下方凌允急忙比了个剑指，而后抢答，“这个我知道，是魂！进入鸿蒙界，就是为了修元魂！”
凌二垂头，瞥了他一眼，只冷冷道，“不对，你再想想。”
上午那名求药的萧家修士也来了，正坐在前排，口气笃定道，“是守，修真一道，若无法守持自身，便容易受到外界邪力入侵。”
凌二摇头敛目，“也不对。”
他顿了会儿，掀开眼皮，看着那名修士，继而直白道，“鸿蒙界虽能滋养众生元魂，但若连抱元守一都做不到，大抵也只能沦为滋养他人的养分，不然你以为此界源源不断的元力从何而来？”
那修士张着嘴，正欲言又止，凌二顿了顿，没等他问下去，便转向座下众修补充道：
“是合。鸿蒙界中，元魂之力混杂，一切都散乱无序。唯有合，以万念归一，以一念充分调动每缕魂力，才能打开元魂觑入太虚的眼睛。”
座下，那名萧家修士见状，却是话锋一转，故意尖锐地问道，
“那么，二公子是否就是因这个诀窍，才短短十八年就恢复了普通修士百年都难以恢复的境界呢？”
“可我怎么听说……这些年一直有个强大的神明在暗中保护你，你才能恢复得如此迅速？”修士顿了顿，接着问道，“不知二公子能不能详说一下，那个在鸿蒙界中一直帮助你的人，究竟是哪位大能？”
座下众修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听那修士提出后，一时都竖起耳朵，远比刚才听课要认真。
凌二则显然预料到了修士终有此一问，不动声色地，将他充耳不闻的境界发挥到了极致，目视着那名修士，答道，
“要想在鸿蒙界中快速进境，安全的庇护所也极为重要。等到你突破化神后，自然可以前往各家长老开辟的秘境里修炼。”
凌允见他有意回避，于是跟着站起来吼道，“我二哥恢复这么快，自然是靠自己努力！你个元婴修士，连鸿蒙界都没资格进去，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那萧家修士被两哥弟这么一逗，忙顺势点头示弱，“也对，毕竟二公子修的是玄冥秘法，上午炼丹时我就发现了，出丹速度比顶级的炼丹师还快，恢复起来自然也比常人要快，是我想多了……嘶，对了，不知可否有幸，请二公子向我们展示一下玄冥秘法呢？”
“你想看我二哥的玄冥秘法直说便是，非绕弯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凌允还在那骂骂咧咧。
凌二以眼神制止了凌允，默然点头，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高速运转起玄冥秘法。
一瞬间，他整个人身周绕起一阵黑色旋流，脸上亦浮现出黑色的弯曲阵纹，初看还显得十分骇人。
但很快，白色的灵气被吸引着渐次从群峰间荡涤而来，于悬瀑上汇聚成白色云团，又跟随着他身周墨色的旋流开始转动，逐渐融合在一起，隐然在他身后萦绕成一幅堪称工笔画般壮美的太极八卦图。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除了最开始那一阵黑色旋流，和他脸上若隐若现的阵纹，这玄冥秘法的灵气波动，分明与天地之气同清！
一直以来，他是怎么被七大宗门打成魔修的？
这浑厚、古朴，仿佛源自鸿蒙之初的震撼道意，和直逼化境的威压，还有他身后那一面象征着阴阳调和的黑白八卦图，不就是此乃正统道法的最佳证明吗？
又见凌二收剑于背后，忽然悬空而起，三指掐诀，御使着那面浩荡的八卦图，扑向悬瀑之后，轰然一声，在其上摁出了一个偌大的八卦图，引得碎石扑簌，纷纷落入清池。
“便以此图为阵，嵌于万剑山悬瀑下，护我凌府弟子一世安宁。”
座下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不愧是渡劫大能，一招下去，就是一个能维持百年的界阵！
而这些弟子中，又属凌府修士最为情绪高涨，反观从萧家带来的那几个，则个个眼中忍不住暗暗泛酸。
“哎，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唯独陆小吾依旧懒懒靠在石头上打瞌睡。
“喂，小老虎。”凌允这时也挨在他身边，正盘着腿，脸带憧憬地看着头顶凌二。
“恩？”陆小吾眯了眯眼，发现凌允此刻看凌二的眼神，多少才像个正常弟弟，不由又让他想起南海家中的小宝弟……也不知后山那片梨树长得怎么样了。
“你那个朔疆友人，长得好不好看？”凌允转过头来，忽然正儿八经地问他道。
“恩……还行吧。”陆小吾想了下，悠然叹道，“莫非你改变主意，想去给‘他’送花了？”
“怎么，我还就想去一睹尊容，你来时可答应好了，只要我按时送到……”凌允握了握拳，说道，“我这便启程，不等父亲同意了，你可别想反悔。”
陆小吾冷哼一声，单手撑头，看凌允这般认真模样，总算有了些逗弄的兴趣。
“哟豁，哥哥太出色，终于感到有压力了？本小花神当然说话算数，便看在你是凌二弟弟的面子上，爱屋及乌这一次。”
凌允咬牙点头，只恶狠狠地说着，“你等着，我必准时赶到，就冲你这句爱屋及乌，也时时鞭策自己，记得自己是谁的弟弟！”
他说完，站起来便撒腿往后山跑去。
“啧啧。”陆小吾咂了杂舌，忙压低声说，“回来，你当着你爹跑什么？一会没出山就被他逮回来了。你真想去，事先准备好充足的续灵丹药，晚上悄悄出发。”
“好，那我听你的！”凌允只好重新坐回来，耐心等待天黑。
陆小吾轻嗤一声，默然将视线重新转向凌二身上。
心里却只想着，这小小狗东西——几句话就给他唬弄明白了，也太单纯了点。
不过自己还真能驴他独个出门不成？还不得连夜安排一番，派人偷偷跟紧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否则路上真出了事……他可担当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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