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陆小吾脑中天人交战片刻，脸上却安静。
很快，他忽然想起什么，第一时间回头，想看看凌二对此事的反应。
……结果身后这不争气的家伙，光听到白月光的名字，就一下子红了鼻头，眼眸亦微垂，其中隐然浮现出三分不可置信的泪光。
该死……
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那条黑心狗吧？那条设计害他至此的……
陆小吾心中咯噔一声。只想着两个主角哪怕决裂了整整十八年……但在凌二心中……似乎仍然心怀着侥幸啊。
他一定也希望自己就是他的白月光好世兄——
这样想的话，对他而言，这么久以来遭受的一切……也会觉得更好过，不是吗。
真是好笑。
又好气。
……还特别没出息。
陆小吾垂眸，忍不住又细细回忆了一下，原著凌二与萧渊鹤的大致情节。
他记得，两人少时是真的交好，彼此有来有往，时常互赠信物，早早约好了一起飞升。
凌二因资质原因，中途修习了玄冥秘法，遭到家门反对，萧渊鹤也没嫌弃他，还和从前一样时不时陪着族中长老们，隔三差五地往凌府跑。
再后来，萧渊鹤亲自往府中送来了一只木蝶。
……而变故，便出在这只木蝶上。
萧渊鹤送来木蝶那日，恰逢凌二的老爹，当时的家主凌亙突破瓶颈、功成出关，各宗来贺。
之后的家宴上，两家长辈却因为门阀之争闹了些不愉快。
是夜，凌二不知发了什么疯，站在院子里，当着萧渊鹤的面摔了那只木蝶。
于是那夜之后，萧渊鹤便彻底黑化了。
之后，又一路干下许多坏事设计凌二，并以此为由，公然将祸水引向凌府全族！
但好在凌父明哲保身，当场把凌二抛出去息事宁人。
之后，凌二复生归来，报复了当初残害过他的七大宗门，却到最后，也没舍得下狠手报复真正的主谋，他那好世兄萧渊鹤。
除了断更以外，陆小吾前世看书最大的怨念便在此处！
没错——他不光是气愤萧渊鹤对主角的所作所为，他还嫉妒两人从头到尾黏黏腻腻的关系！
只要想到此处，他腹中便有火烧，一瞬间令他面目全非。
是以，老道竟把自己认成了那背后捅刀之人？
陆小吾嘴上不说，心里已是不悦到了极致。
——本座又怎么可能是那条黑心狗呢？！
而更让他不想面对的，是提及白月光名字时，身后人期期艾艾的目光。
他回头看着凌二，眉头逐渐紧缩成团。
当发现对方轻跌在虚空中的眼神，小心而略带退缩地看向自己，他又故意挑眉，像品酒一样，假意品味着凌二眼中的纠结，而没有更多地反驳什么。
果然……自己不管在书里还是书外，都十分讨厌萧渊鹤呀！
这嫉妒甚至令他生出了一丝略带扭曲的快意。
他眼中不由浮现怨恨，嘴角却扯起微笑，看似在回答老道的疑问，实际却紧盯着凌二的眼睛，轻声点头，说道，“不错，被你猜对了，所以……你们要如何？”
呵呵，既都将我认错，我便认了又能如何。
反正自己此刻庇护凌二，俨然已与普罗大众对立——便是顺势推锅给萧渊鹤，也算是解愤！
他想到这里，便回过头去，嘴角凛凛一笑，驾驭起心剑，再度向人群攻了上去。
——既是要利用身份，当然要利用到底。
老道见他大方承认，本欲息事宁人，已有离去之意。
未料刚转过身，背后剑气竟忽然壮阔而来。
老道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只匆忙地回头招架，一边大声质问，
“阁下此举何意，为何出尔反尔！”
陆小吾冷笑一声，没多话。
他提力几剑，将老道彻底击倒在地，只顾颤巍巍地求饶，才犹豫着停下手。
“阁下已是仙君之身，何必逮着我一个老头不放！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陆小吾轻哼一声，悠悠收剑，细想片刻，便拿捏着萧渊鹤的口吻，说道，
“饶你可以，但回去之后，须得告诉其他宗门，本君主意已变，若再有人寻衅凌二，莫怪我心狠手辣……”
老者闻言，却是看着他的脸色，犹豫一瞬，而后呐呐道，“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这么多年来我等也早与凌二积怨深久，即便今时我愿意放过他，来日他未必就会放过我们……仙君此言……晚矣！”
陆小吾抱肩，单脚点着剑尖，悬空立于巨大的心剑之上，冷冷地觑下去，“所以……？”
老道顿时一哆嗦，没再多言，只再次掬手道，
“老朽的意思是……老朽可以答应你，我天峭门从此不再随意为难凌二！但其他宗门态度如何……老朽实在是无法保证……”
“那就让他们来这里找我。”
陆小吾低笑一声，蓦地眸色加深，掷地有声道。
“老朽明白了，老朽告退。”
老道眼神谨慎地揖了揖，灰溜溜地携着小辈们火速离去。
陆小吾心底嗤然，目送追兵全然散去，才拄着剑回过头来，想先检查一下凌二的伤势。
“所以……真的是你吗？”
凌二双目通红，已不知何时凝出了心剑，正提着一口气，勉力驭使着剑锋，精准地抵入他的胸口之下。
只再一刺，必然令他魂飞魄散。
……
陆小吾其实短暂犹豫了一瞬间。
他倒很想回答一声“是”，以此试探凌二的真实反应。
但他只是想象一下就放弃了……
就是忽然觉得演过了会没意思。
万一，凌二真的收剑、和自己袒露原是要对萧渊鹤袒露的心意……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摇头平静道，“是或不是，这并不重要……你我终究只会在这鸿蒙中相见。”
是，他也不想让凌二知道他本体是谁。
那样大概率只会让他二人同时置于险境。
反正所有人都会按自己的愿望去猜想，去美化……凌二，就让我看看，在你心中，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吧！
陆小吾思及此，便垂下头，轻握住那把快抵穿他魂魄的心剑，又走近了一步。
“我护你整整十八年，凌二，如果我说是……你会因此刺我吗？”
自己费尽心血守了他十八年，在他心中……难道真比不上那条黑心狗吗？
凌二俨然被他此刻近乎自毁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将心剑抽回，摇了摇头。
“前辈……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他绝不可能对我这么好……”
凌二喃喃自语着，忽然闭上了眼睛。
陆小吾微微挑眉，愣了愣，还是上前一步，率先接住了面前泛着暝曚目光、正轻轻倒下的身影。
既然知道不是，又为什么……
要用这种看起来就极度伤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心中微微不解，最后只轻叹一声，将人抱回了他在鸿蒙界里开辟的予美秘境。
他默然守在石台边，以结界覆盖，阻隔了外界所有探查。
随后，便以他强大的元魂之力，不断给养着凌二的元魂。
果然如他所料……台上的人已多处重伤。
仅凭今日之事，陆小吾便可想而知，若没有自己，凌二的修行之路只会更艰难……
呵，不过——他是主角，这点磨难又算什么呢？
有功夫担心他，还不如盘算一下今日在鸿蒙界冒充了萧渊鹤，后续要如何应对其他几大宗门的追兵呢！
呼。
陆小吾坐在凌二身边，心中轻叹片刻，最后，只默然对石台上昏睡着的人道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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