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市六中每周一早上有升旗仪式，学校会要求学生早到校二十分钟。
今天路上有些堵车，让苏晗险些迟到。
待坐到座位上，他才发现今天班级氛围不同以往，格外地躁动。
“我错过什么了吗？”苏晗好奇道。
叶千喻手边放着几张数学卷子，答案抄得飞起，勉强分神回道，“就是微光抄袭那事儿，班上好像不少同学都在微光氪了金，正讨论退坑呢。”
微光之前做的几款游戏，都是偏向解密、养成、微竞技等类型，受众正好是青少年人群。
班上有几名同学原本是微光铁杆粉，这事儿一出在家emo了一天，月考成绩下降都没这么难过。
“说起来，班长之前是不是提过，他爸爸也在微光工作？”前排扎马尾的女生突然问道。
顿时几道视线集中到了姜慕云身上。
“乱讲什么!我爸才不是那种人！”姜慕云原本呆坐在座位上，听到这话瞬间像应激了一般低吼道，把说话的女同学吓了一跳。
“班长怎么了，不是就不是，凶什么？”
“感觉班长今天有点怪呢，好像心情不太好？”
姜慕云坐在椅子上，眼神死死盯着桌子上未打开的书本，坚硬的牙齿把指甲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同桌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被他瞪了一眼后，又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姜慕云把整只右手的指甲都咬得参差不齐，也没能平复内心的燥郁。
他早就感觉出来他父亲最近不对劲了，以前都是准点下班，有时路过的甜品店打折，还会买几块小蛋糕回来。
但就这最近一个月，开始经常加班，上周甚至整整一周都没回来。
周五那天，父亲罕见地提前下了班，还在餐馆买了几道好菜说要庆祝一下。
一周未见的父亲表现得有些陌生，整个人的状态亢奋得诡异。
但姜慕云没有多想，他知道他父亲是微光的高管，每个月都能给家里挣回来好多钱，是亲戚邻居中的佼佼者。
他一直以他父亲为傲，以至于抄袭事件一出，他第一反应是父亲肯定是被人诬陷的。
他守在手机前等了一晚上，无数次地刷新界面，最后只等来了一条致歉声明。
他那么信任的父亲，竟然真的抄袭了。
曾经的骄傲现在让他感到丢人。
姜慕云早上出门都是戴着帽子，一路低着头，生怕让人发现他是姜博然的儿子。
他现在只能希望风波尽快平息，或者发生点什么别的事情把这件事盖过去。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姜慕云站在升旗仪式的队伍里，没几分钟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没说因为什么事情，但表情特别凝重。姜慕云跟着她一直走到了教师办公室，在里面教导主任正坐在桌前等着他们。
“徐主任，学生带来了。”班主任带着讨好的语气喊了一句。
姜慕云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过来。”徐主任语气冰冷，带着怒气扫了姜慕云一眼，示意他过来看电脑屏幕。
姜慕云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躁动的心跳，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屏幕上播放的是这次的月考录像。
视频里可以清晰地看出姜慕云在考试过程中，趁监考老师下去巡视的时候，卡着老师的视线死角，和另一排的同学打手势对答案。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是在干什么!”徐主任拿起一本书卷成筒状，在桌子上拍得砰砰直响。
每一下都仿佛直接打在了姜慕云身上，吓得他直缩脖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次小小的月考，学校竟然开监控了。
姜慕云在市六中读了两年多书，参加了无数场大小考试，学校从未开过监控，这次怎么突然破例了。
班主任看到自己喜爱的学生怕成这样，心有不忍，温声道，“他就是太没自信了，才会和同学对答案，纯靠作弊也不可能考这么高分是不是？”
班主任递给姜慕云一个眼神，后者当即反应过来，接过话头，“对的徐主任，这些题我都会，您再给我一套卷子，我都能写出来的!”
“胡来!”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徐主任怒斥道。
“不自信就能作弊了吗？你去高考考场上说不自信，你看人家让不让你对答案!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让你家长来!”
升旗仪式结束后，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课，可上课铃声打响了半天，班主任却迟迟未到。
过了大约五分钟，隔壁班班主任探了个脑袋进来，说这节课改自习。
班上有人看到升旗仪式期间姜慕云被叫走了，但暂时没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
直到后排有个同学，突然惊呼道，“艹!班长作弊被抓了，要请家长!”
一句话打破了自习课的宁静。
“卧槽，搞错了吧，班长学习那么好不可能作弊啊!”
“这事儿听着和微光搞抄袭一样玄幻。”
“没弄错，隔壁班老邓去办公室挨训时候看见的!”
老邓是隔壁班的最后一名，是个刺头，和叶千喻一样的定位。
“而且你们知道班长家里来的是谁吗？姜博然!那个微光新游负责人!”
“难怪班长早上脸色那么差，原来就是他爸干出来的丢人事儿。”
“想不到班长会干这种事儿，爸爸抄袭，儿子作弊，真·子不教父之过。”
叶千喻在后排听得直拍大腿，“太解气了，早盼着这伪君子翻车了!不过想想也挺奇怪，学校月考从来不开监控啊，这次怎么开了呢？”
苏晗坐在一旁笑了笑，没回话，继续默写手上的古诗。
开监控是月考前苏晗和教导主任谈好的。
他早猜到会有人对自己的成绩有所怀疑，索性给自己留了一份证据。
学校一直不开监控，无非是为了省那点钱，觉得一个小考试用不上这么大阵仗。
苏晗一提他愿意承担开监控带来的一切费用，教导主任立即就同意了。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给自己作证的监控视频，竟然拍到了意外收获。
从姜慕云作弊对象的手势熟练程度来看，两人肯定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对答案了。
他们自以为卡视角卡得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小动作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只能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到了第二节课，班主任还是没有回来，同时班上的另一名同学也被叫了出去。
剩下在班里的人心知肚明，这就是和姜慕云对答案的那个人。
从上节课得知姜慕云作弊被抓的时候起，付立元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他和姜慕云是从同一所中学考进来的，两人成绩差不多，在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考试对答案。
进了市六中后文理分班没把他们分到一起，付立元还在心中窃喜了一下，结果不出一周，姜慕云就用家里关系转到了十二班。
他们眼疾手快，合作默契，从未失手，没想到这次败在了监控上。
付立元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几人面色都十分凝重，他开始后悔配合姜慕云干这事儿了。
他家里可没有能叫过来的家长。
最终姜慕云和付立元的作弊行为，被全年级通报批评，记过一次。
同时姜慕云也被免去了班长职务，连课代表都不让他继续做了，要他好好反省。
这时前排女生音量不小地嘀咕道，“可是咱们班也不能没有班长啊，得重新选一个吧。”
叶千喻耳尖，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举起手喊道，“老师!我推选苏晗做班长!”
默默刷题突然被cue的苏晗:？
“对啊，苏晗这次进步这么大，是我们的榜样！”
“我同意苏晗当班长!”
苏晗从试卷堆中默默抬起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你们推举的时候，有考虑过本社恐人的想法吗。
班上同学上周还误会了苏晗，认为他成绩是作弊来的，现在沉冤得雪，普遍都对苏晗怀有愧疚。
让他们挨个道歉，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正好有这么一个示好的机会，同学全都抓得死死的。
哪怕班主任再不喜欢苏晗，在全班同学整齐的呼声下，还是不情愿地让苏晗当了新班长。
“哇，晗哥你现在是班长了，开心不开心!”叶千喻激动地拍打着苏晗的肩膀。
“呵呵。”如果眼神能杀人，叶千喻现在怕是尸骨无存。
“对了晗哥，一直忘了问你，你为啥给嘉术投资，之前没听你提过啊？”
“那个啊……”
不止叶千喻，张恒远也十分好奇。
他那天看到微光发的危博，还以为这个游戏项目没救了呢，毕竟之前和微光硬碰硬的小公司，没一家活下来的。
可想不到周攸宁平时寡言少语，不声不响地竟然拿下了安鑫的投资。
“这么大事儿都不提前和哥们儿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张恒远对着周攸宁调笑道。
周攸宁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也是那天晚上刚谈好的。”
晚上？
张恒远挠了挠头，寻思这人怎么晚上去拉赞助呢？
想到之前那个约在了酒吧的赞助商，张恒远眼睛一转，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宁哥，安鑫老总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哥你别是为了公司牺牲了自已!
周攸宁本是想否定，但仔细一想，苏晗又的确对他有意思。
这几秒的静默，在张恒远眼里便是默认。
他对周攸宁的崇拜上升了一个等级。
呜呜呜他一定要好好干事业，不能让周攸宁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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