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从未有恨

老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口就被宋瑶电话的铃声打断，姑娘起身接了个电话，冷声一句“等我回去”后挂断。

        她又走回来，看向低着头两手紧握在一起的女人“你合该愧疚自己当年的选择，只不过太晚了些，愧疚也没有用。”

        如果再早一点，如果当年的时候她能勇敢一点反驳自己丈夫的话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周宸安以为她要回市局，结果宋瑶低头打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机上的导航摆到他的面前。

        是墓地？这黑灯瞎火的去墓地干什么？

        “王韩说墨遥不见了，根据他助理提供的最后一句话她去了花店，而且她对花粉过敏。”宋瑶没看他而是望着挡风玻璃外的灯火通明说道。

        “买花也不一定就是去墓地啊，万一”周宸安忽然没声了，他大脑飞速运转忽然的就想起来“今天是三月十四号？！”

        墨遥的忌日！！

        一切死结在此刻似乎便都迎刃而解了，周宸安不敢耽误一路疾驰来到凛合墓园。

        周宸安犯愁啊，自己人生中接触的第一个案子竟然就是在下午二三点钟站在一排排冰冷的墓碑前。

        本以为在这偌大的墓园里找人会尤其费劲却没想到二人还没找到死者的墓碑，就在一片寂静里听见了女人的低语声。

        周宸安见状正要上前，刚一抬腿就被宋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按在一处背后隐蔽，少年莽撞刚要问她做什么就看见落璃手里隐隐约约泛着寒光的水果刀。

        一个杀过人并且此刻极度悲伤的犯罪者，在受到刺激下又能做出什么呢？如果自己刚才就这么冲出去

        他们听见落璃闷声抽泣着，然后是哗啦啦的声响，好像花束包装纸的动静。透过缝隙二人看见落璃身穿藕荷色长裙把花束放到墓碑前，长发被风吹的来回飘荡。

        秋季的冷风不能阻止她对自己姐姐的思念，可秋季落叶金黄又好像就是最真实的思念。

        “姐姐，都结束了，赵城那个混蛋死了。”落璃伸手拂掉墓碑上的落叶轻声问：“你会不会恨我啊可他该死，他不配做人。姐姐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世界没有你跟我讲的那样，他们一点也不友善。”

        “他们那样对你，难道你不失望吗”

        眼眶承不住那么多的委屈，最后凝成液体滴落在地上，落璃攥紧了手里的刀，在日光下把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直到这一刻周宸安才懂宋瑶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落璃不会逃，因为她的眼睛从始至终有悲伤有思念，唯独没有半点来自生的欲望。

        思虑之际宋瑶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拦住，一手抓在姑娘握刀的手腕上朝反方向狠狠一掰，落璃吃痛下意识松手，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切顺利到周宸安目瞪口呆。

        “给墨染尘打电话让他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原来，她会的不止心理学法医学那么简单。

        隔着一面单向玻璃，落璃被铐住双手坐在里边，周宋二人走进坐在对面，几人相对谁也未曾先一步开口。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直到宋瑶再次把眼睛从资料移到落璃身上。

        “是我杀的人，墨遥是我姐姐，我叫落璃。”姑娘终于不再低着头，她凝望着宋瑶，脸上的笑容就是仿佛马上就能够如愿以偿般。

        “你会去母亲的家，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花毒的真正所在处，那只被我调包了的笔。”落璃道：“姐姐对我很好，我没骗你宋瑶，她骗我去买奶茶跟我说最近没有工作想跟我看电影想陪陪我，回来的时候她正好跳下去，玻璃被血染红，头骨碎裂。我想起来得太晚了，她跳下去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从来不喝奶茶这种东西。她恨我她一定是恨我的，不然早不跳晚不跳为什么偏偏是我回来的时候”

        落璃双手掩面，没有崩溃的预兆大概是因为那颗心早在看见她那爱干净的姐姐，狼狈地躺在地上骨骼扭曲那一刻四分五裂了。

        “抱、抱歉。”落璃惨淡一笑似乎还带着些歉意，她抬手擦去眼泪“本来也是我的错，我不该”

        “你不该喜欢自己的姐姐。”宋瑶接下她的话“由于家庭的抛弃，姐姐成了你唯一的依靠，而在这无微不至当中依赖逐渐变成爱慕，你不敢说，因为你知道不仅父母不会同意你的姐姐也不可能接受，更何况她还是公众人物。”

        “你隐藏得极好，却没想到被赵城无意间公之于众，你觉得墨遥用命向大家证明也像你证明了她对这种关系的厌恶。”宋瑶看了看手里的文件，然后丢给坐在对面的落璃“但是你想过吗，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你，甚至在跳楼的前一秒钟她都在担忧你的未来。”

        那是房产证明的复印件，房产证书上写着的是落璃的名字。

        落璃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疯狂地摇头否认着这一切“怎、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恨我？”

        宋瑶又不说话了，她看着照片里天真单纯的姑娘此刻被蒙上尘埃因为仇恨而戴上手铐，眼泪滴答滴答往下落。

        “对不起”落璃哽咽着“可他们该死，那个公司助理在得知这一切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报警而是让我代替我的姐姐，他说他们花了大价钱包装她不能功亏一篑，这一切难道还比不过一条人命吗？”

        “可你答应了。”周宸安说道。

        “因为我要报复他们，我一人口说无凭，我就叫你们去查，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这不是你的办法。”面对崩溃大哭更甚有些语无伦次的姑娘，宋瑶能给她的也只有无边无际的冷静“丝巾、花毒是谁叫你的方法。”

        “是一个电子邮件。”落璃老老实实的给出回答“我不知道是谁发的，他问我想不想报仇。”

        案子就此告一段落，周宸安查过那个邮件发送人，结果是空号，这并不出乎意料，因为她看见宋瑶对于落璃说出邮件时的反应，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原来她到死都在挂念她的妹妹。”周宸安找到宋瑶的时候她正站在天台，一双冷眸低垂着若有所思“那墨遥母亲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落璃呢？”

        “五年前每周慕辰还担任心理咨询师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形似疯魔问他如果一个家庭只容得下三个人，父母还有一个孩子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们权当她是疯子，如今才知道其实再找我们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宋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所以为了这个家庭继续维持下去，她选择抛弃其中一个孩子。

        “诶？都结束了你还要去哪儿啊？”又是在他出神时，宋瑶已经朝着楼下走去。

        “花店。”

        周宸安又没来得及问‘你去花店干嘛？’

        因为据沈宥清说，宋瑶不喜欢任何品种任何颜色的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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