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
在茶肆休息了半个时辰,一行人重新上路。由于花衔霜怕那些人会在驿站堵截他们,所以并不敢进入驿站休息。傍晚,蓝玉在沿途的村子里找了户人家,给了些钱,大家就在那户人家里过夜。
这户人家是在是穷,衣服都打着补丁,六口人,一共三间茅草房,匀了两间给他们,家里除了床和桌椅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
听见他们说要在他们家住一晚,也是一副诚惶诚恐不敢得罪的模样。去时,这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菜是野菜,没有一丝油星,饭是加了水的稀粥,两个老人,一对青年夫妇,一对幼儿,都瘦得皮包骨。最小的女儿躲在大人身后,不停地啜着手指,大大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在辽国,南部地区的百姓,一人可分得八亩田地,一亩菜地,北方地区,一人可分得十三亩田地,两亩菜地。只要是勤劳的人家,似乎怎样都不可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花衔霜一问才知,原来是这三年天灾不断,收成不好,赋税又太重,他们就把地卖了,现在是佃农,结果辛苦一年,还倒欠地主的。
皇后看着心疼,特意命侍女将携带的点心和干粮,分了一些给她们吃。
花衔霜只觉讽刺,他父皇自喻明君千古一帝,百姓却过得如此艰辛。就命令蓝玉明天离开时,给他们多留点钱。
夜里,皇后住里间,花衔霜睡外间,侍卫们在院子里将就一晚。
惊变就发生在油灯熄灭的那一瞬,花衔霜突然惊醒,隔壁响起了这家小女儿的惨叫声,鲜血直泼到了窗棂之上,院子里,蓝玉大喊:“敌袭,保护少主和夫人!”
顿时,十几个人一齐冲进了屋子里,房顶上,院子里,火把倒在地上,四处都是刀光剑影。
“保护主子!保护主子!”冯喜大喊着,挡在花衔霜的身前。
花衔霜推开冯喜,提剑奔向里间。里间的房顶已经破了,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跳了下来,两个侍卫跟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侍女们惊恐地尖叫着,但依然非常忠心地挡在了皇后身前,一起缩在了墙角。
这么一间小小的房屋,瞬间就挤满了人。花衔霜在其他侍卫的掩护下,冲到了皇后的跟前。
“霜儿!”皇后紧紧地拉住了儿子的衣袖。
“母后,他们的人比我们的人多,我们得逃出去!”花衔霜握住她颤抖的手说。
院子里,花三等锦衣卫均与黑衣人斗得难舍难分,却并无人进屋去保护皇后和太子,并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锦衣卫对这些人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应战而已。
眼见自己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黑衣人却越来越多,蓝玉急得大喊:“三爷!我这边拖住他们,您先带主子离开!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儿了!”
房子里的黑衣人就像是杀不完一样,刚杀死跳下来的那几个,又跳下来了几个。
蓝玉无法分身,花三刻意不救,花衔霜只能在四个亲卫的掩护下,贴着墙边躲开黑衣人,与皇后等人来到了院子里。
一弯冷白的上玄月挂在院墙头,惨淡的光芒照着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黑红色晕湿了脚下的黄土。
花衔霜扫望而去,只见火把倒在地上,火油淌到墙角堆积的干稻草上,砰地燃起冲天火阵。
最边上的那间房,房门大开,床上几人皆手脚瘫软,血迹顺着床沿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年轻的母亲抱着小女儿倒在门边,死不瞑目地望着院子里,后背一把黑色的双头弯刀贯穿了那一大一小的身体。
双头弯刀,是金国人常用的武器之一。他知道锦衣卫想杀他,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敢勾结金人。
花衔霜睁大的眼睛里印照着燃烧的血光,怒火在他的胸腔不断地炸开。
正在这时,有黑衣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冲了过来,被一个亲卫挡住了。
“走!主子!快走!”那亲卫大喊道。
“他们出来了!在那儿!快抓住他们!抓活的!”一个黑衣人也大喊道。
“主子!当心!”一个黑衣人穿过人群的空档,从他们身后袭来,冯喜急忙搂住花衔霜躲开。
“走!快走!掩护主子离开!”蓝玉死命大喊。
“走呀!霜儿!”皇后也急得大喊。
花衔霜看着花三那些锦衣卫,心里突然有了个感觉,这次的罪是必须要遭的了,要是这次,他能有幸活下去……
黑暗中,年少的太子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把剑,雪白的剑刃折射到他的眼睛里,目光那般的坚定,身姿那般的挺拔,他对冯喜说:“你带母亲先走。”
“主子!怎么能让您断后呢!”冯喜喊道。
“快走!”花衔霜怒道。
“霜儿!”皇后喊道。
“走!”花衔霜一把推开了她们,朝着向他们冲上来的黑衣人,迎了上去。
冯喜以及四个亲卫护送皇后等离开,蓝玉和其他的亲卫,瞧见太子同他们留下来一块儿战斗,顿时士气大增。
花三等人倒是意外了,他们以为太子会同皇后一起逃走,并且,他们知道太子会一点武功,但是不知道他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这个如此厉害的意思是,比他们所了解的要厉害许多。因为皇帝的打压,太子从来没在人前展露过他的好学,也从没展露过真正的性情。
至少,外界所知的太子皆是顽劣,跋扈,甚至是有些蠢笨,实在是不堪担任国之储君的位置。是以,大家都不喜欢他。
尽管亲卫们非常勇猛,但毕竟他们人还是少了,逐渐落了下风,以花衔霜为中心,被围困着聚到了一起,。
花三一边观察着花衔霜,一边浑水摸鱼。岂料花衔霜也在观察着他。两人在打斗间,并肩到了一起。
“父皇已经恨我到如此地步了吗?”花衔霜问道。
“小的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花三说。
花衔霜冷笑:“花三,在锦衣卫里,你还算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听命皇差,不得不为。”
“既然殿下清楚,应该不会怪罪小的们了吧?”
“我朝律法载有明文,奉命行事者是公罪,公罪不究。况且,你奉的是皇命。你无错,能当得起忠勇二字。”花衔霜替花三打掉从侧面刺来的弯刀,刀剑碰撞,发出响亮的铮鸣。
花三沉默了。
花衔霜继续道:“你是来自江东祁州的农户,家中父母兄弟皆因建元二十年的旱灾饿死,朝廷派发的救济粮一粒没到你们手中,你饿得受不了了,加入了山中的匪军,抢劫时被官府抓住,却意外遇上了钦差的锦衣卫指挥使朱正凛。”
“师父救了我的命,我自以命相报!”花三说。
“可你真觉得晋王,秦王,能当好这个皇帝吗?”花衔霜问。
花三又不答了。
“如今天下外患内忧,又偏遇天灾。国库年年亏空,而晋王,秦王却伙同户部尚书何茂才徇私舞弊,贪墨国帑,堇州府是朝廷赋税重地,每年却有大半的税银落入了他们的口袋。”花衔霜说。
“为君者能整日与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吗?假如这些人登上皇位,又怎么能治理好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
“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又一个黑衣人从花衔霜身后袭来,被花三一脚踹开,终于挥刀砍下,血液迸溅到他的脸上,眼中热烈如火。
“这些人以掌枢内阁的王道亨为首,掌控朝政,迷惑君言,残害忠良,朝廷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民间怨声载道,民怨沸腾!这些人有谁真正的在意!”花衔霜没有回头,心里冷冷一笑。
“您从前从不展露这些。”
“父皇视我如眼中钉,我如何有展露的机会?”
花三立即想起了如今的情况,皇帝被金军活捉,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问题,而皇帝暗中属意的储君晋王,只知道玩弄权柄,搜刮钱财供已取乐,全完不顾百姓死活,实在不是明君之选。
若是太子真的有能耐,那他一定能趁此机会,一跃而起,登上皇位。如若不然,他们也可以再联合晋王,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况且,花三这一路观察,太子的表现确实比那两位王爷要好太多,只可惜,朝中并没有什么大臣支持他。
要不就先放他一命?要是真杀了一位心系百姓的明君,那对百姓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想到这儿他手中的刀开始不放水,真正下狠手了起来。原本与他势均力敌缠斗的黑衣人,立马不敌他的攻势,开始频频闪避后退。
锦衣卫上下一体,都是知道那个命令的,见花三突然这么拼命,不理解了。
一个锦衣卫在打斗的间隙靠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头儿?”
花三一脸凶狠,眉头紧皱,双手持刀砍下一个金国人的头颅,“保他!”
锦衣卫:“是。”
那锦衣卫的眼神立马一变,凶神恶煞地,仿若换了一个人,其他锦衣卫也眼神一凛,开始真正卖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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