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吃肉的草
连续两天,云烨什么都没有做,努力的在喝孙思邈配的药,努力的吃饭,到了时间就睡觉,他觉得自己不该再吐血了,人身体里有多少血经得起这么吐?
第三天就穿上铠甲准备出门,岭南水师的悍卒和征西军的部属全部在门前听令,临出门看了一眼才苏醒过来的刘进宝,安慰了一下别的负伤的家将,又去老江和老夏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这才跨上旺财,兵发昭阳宫!
长安现在乱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士兵,到处都是奔驰的战马,李怀仁拥兵困守昭阳宫已经五天了,这个想在夹缝里生存的家伙,最终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老江,老夏,就是死在他的手下手里,奉命看守云家的也是他,现如今,云烨很想去亲自结束掉这一场闹剧。
三千人,这就是云烨的力量,三千绝对听从自己命令的死士在此时的长安城已经是一股非常大的力量了,这一次没有打龙旗,只有一杆硕大的云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岭南水师的统领是刘仁愿,但是谁都知道这里是云烨的地盘,皇帝都默许的一种势力划分,三千匹战马踏破了草皮,烟尘滚滚的杀向昭阳宫。
一路上劝阻的人很多,从房玄龄到李靖,最后到匆匆赶来的李承乾,都希望云烨解散兵马回云家养病,等候皇帝对这些人最后处置。
或许李泰才是最了解云烨的人,就说了一句话,别毁了昭阳宫,然后打算和云烨一起去那里。
李怀仁站在宫墙上看到云烨的大军沉默的慢慢逼近,头一排盾手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八牛弩,惨笑一声,冲着云烨的军阵大吼:“你也来杀我,你也来杀我了,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傻子夹在你们里面受罪,如果我不杀你家将,伤了你小妾,你是不是连杀我的心思都没有?
云烨,你出来,有本事你亲自过来杀了我,火器作坊是我派人炸掉的,你出来!”
云烨轻轻地拍了旺财的脖子一下,旺财就非常听话的走了出来,云烨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看着宫墙上已经发狂的李怀仁。
“从小你就比我聪明,比我们谁都聪明,程处默比我笨,但是你却一直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就算是北庭,也亲自带着他,你用不着的功劳全给了他,我当时也要求去北庭的啊,你却不答应,我也是悍将,我的功勋也是一刀一枪的杀出来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职位高?都比我富裕?我爹是王爷啊,我哪一点不如人了?”
围困昭阳宫的人很多,武卫,千牛卫的大将军都在,他们全部缓缓地后退,给云烨的部署留出足够的攻击空间。
“我老婆去了你家,你知不知道她是哭着回来的,辛月给了她无数的好处,甚至连岭南的商道都分给她一份,你的情意确实没得说,可他娘的老子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怜悯?
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汉子,为什么要受嗟来之食?老子豁出命去就想博一个富贵,到时候老子也能正大光明的对你说,老云,家里的破事让辛月去找我老婆去说,这点事情还摆不到我们兄弟的桌面上来谈,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原本想把你小妾用八牛弩射杀的,我最后还是他娘的狠不下心!你自己也是医生,吐口血死不了人的,老子在漠北被人家的连枷捶地吐了几十口血也没死,天底下只有你的命精贵?”
看到李怀仁像个猴子一样在城墙上跳来跳去的,云烨张嘴说道:“你老婆孩子已经在去远岛的路上,你打算什么时候死?”
“我不要你可怜,我造反,我老婆孩子就该死,用不着你当圣人。我杀了你!”李怀仁忽然取出弓箭,拉弓就射。距离太远,射过来的箭已经绵软无力,被无舌轻易地就挥矛格飞了。
暴跳如来的李怀仁依然一箭一箭的射过来,他的手已经被弓弦割破,鲜血淋漓的,但是他好像没有知觉,依旧暴跳不休。
宫门打开了,他的部属排着队从里面走了出来,武器被扔到了一边。跪地请降。
李怀仁似乎显得更加愤怒,挥舞着横刀大叫着从宫墙上跳了下来,这里的宫墙很高。足足有三丈,他穿着几十斤的甲胄身子很沉,落到地上的时候两条腿就齐齐的骨折,白色的骨头刺破战裙就那样暴露在外面,他似乎没有知觉,依然咒骂不休。
旺财带着云烨走到他的身前,李怀仁的横刀已经摔得不知道哪里去了,云烨下了马走到他身前蹲下说:“还有什么怨气就一起发出来。”
李怀仁通红的眼睛似乎 怔了一下,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拉住云烨的铠甲说:“我的腿断了,好痛!好痛啊!”
云烨的眼泪噗秫秫的垂落下来,抱着他的头说:“再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好的,下手准一点,有件事告诉你,我真的没想杀小苗,我说我去请孙先生,她不相信,你家的家将疯了,自己往军阵里闯,我拦不住……”
云烨抬起头看着天上惨白的太阳,一柄三棱刺从袖口弹了出来,犹豫了很久却刺不下去。
“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这样刺把我捅成筛子也杀不死,我抓着你的手,这事我比较有经验,”李怀仁笑着握紧云烨的手,狠狠地向自己的肋下刺了进去,鲜血嗤嗤的冒出来,他的头颅一沉就落在云烨的膝盖上,云烨松开三棱刺,一片蓝色的碎布出现在他的手边,这是自己割下来的那块布,李怀仁非常希望云烨能收回去,但是这话,活着的时候说不出口。
叛乱者杀!不管是不是投降,他们都没有活路,千牛卫,武卫的人杀的很顺手,以前就在这片土地上,秦琼和段志玄两个人带着玄甲军和李建成的太子六率在这里厮杀,最终以寡击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这片土地之所以荒草萋萋显得非常肥沃,原因就是这里的地下,埋的尸体太多了,植物其实是一种吃肉的东西。
云烨摊开双腿,就这样坐在地上,李怀仁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就像很早以前一群人玩累了之后躺倒在草地上休息……
皇帝永远是暴躁的,现在同样暴跳如雷,他说的话云烨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什么叫做自己已经给了李治无数次机会?
木偶一般的上朝,木偶一般的下朝,见到长孙冲就闪开,见到李承乾就低头而过,如果不是程处默牵着自己一定会撞到人或者柱子。
家里来了很多人,皇宫里的,朝堂上的,后宫的,书院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总之人很多,显得家里面很乱,云烨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消瘦了很多的云寿出现在云烨面前的时候他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拿手帕帮着儿子擦掉头上的汗珠,抱着他拍拍后背笑着问:“北海边上可曾过得惯?”
“还好,孩儿管理着一千四百人,算是那里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有一次军马场;里的马群跑了。孩儿带着人整整的追了一百多里,才发现是几个野人在偷马,原本要将那几个野人处死的,后来看到他们部族的惨状,孩儿就下不去手,自己掏钱买了一些牛羊送给他们,现在那里的人都很喜欢我,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军马场的战马跑丢了,他们也会找到后送回来。
爹爹,孩儿已经习惯喝酥油茶了,其实喝惯了味道不错。”
云寿解下盔甲,做了两个扩胸的动作,不好意思的看了父亲一眼,就端起案子上的点心玩命的往嘴里塞,云烨一边给云寿倒水,一边要他慢慢吃,见他噎着了还帮他捋后背。
辛月站在门外不断地拿手帕擦自己的眼角,小声的吩咐要下人们全部走开,自己流着眼泪看两父子说话。
父子俩很愉快的说了一个下午的话,主要是云寿说,云烨听,不管云寿说什么事情,都能让云烨哈哈大笑,总是听不够,听他说自己被老兵戏弄,听他说自己发怒整顿军纪,也听他说北海牧羊的寂寞,还有那些丑陋粗野的牧羊女的故事。
吃晚饭的时候云烨抬头问云寿:“还打算去北海吗?按照咱们父子的协议,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觉得自己还需要出去,那就去,用不着管爹爹,爹爹最近就是心情不好,你回来了,这不是就好了嘛,你大哥过几天也会回来,你如果要走,就等几天,拜见了你大嫂之后再走。”
“不去了,那里寂寞的让人发狂,蓝天碧水草原看够了,孩儿还是更喜欢长安,最让孩儿牵挂的是爹爹做的小排骨,做梦都想啊。”云寿吃了一大碗饭之后,满意的放下了碗筷叹息道。
“想吃小排骨?简单!明天就做,让你吃个够。”
“可是明天是大朝会,爹爹您是要上朝的!”
“谁去管他,我儿子要吃排骨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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