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鱼与鸟

　　囫囵眯了一阵休息养神，天还没亮，达哥和杆仔两人将借助暗弱的月光，将全部诱饵和工具搬到湖岸边的一处铧尖，这里是距离他们发现湖底通道最近的地方。

　　既不敢开手电灯光，怕灯光被对岸的人看到，也不敢骑四轮摩托，怕声响被对岸的人听到，甚至连放出精灵帮忙都不敢，需要尽量保存精灵的体力、保证睡眠休息去应付战斗。

　　两人摸黑将三大袋诱饵搬出来，来来回回走了超过10公里。一直在健身，身体强壮的达哥还好，瘦高地杆仔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把三袋诱饵堆在一起，达哥凑近手腕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天亮，来把饵一起全倒下去吧。”

　　“达，达，达哥，”杆仔艰难地扶着膝盖站起来，“万一，万一这湖里，迷你龙或者哈克龙没来怎么办？”

　　达哥的面色有点难看，“这样，我现在过去，如果那边是巡护员里的精英，远远看一眼就马上回来。我们撤退逃跑。如果没回来，就说明是菜鸟，我准备动手了。但是我会一直盯着你这里，动手的信号由你发出。如果龙精灵来了，你再动手，动手前朝天上放一道十万伏特。”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非法获得被联盟严格管控，数量稀少，在训练家之间称之为准神的精灵，本来就没有这么容易，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达哥甚至怀疑，沙狐精灵保护区的成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里有迷你龙和哈克龙出没。

　　相应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只要干成这一票，哪怕是两个人分钱，都足够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直接迈入退休生活。

　　这样的诱惑不能不让达哥心动，并甘愿为之冒险。

　　“明，明白了，”杆仔艰难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吞吞吐吐地问道，“达，达哥，你，你不会那个吧？”

　　做了一个手刀划过脖子的动作。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达哥讶然失笑，“非法捕捉既遂，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未遂只需要判处一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故意杀人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真这么干了，肯定死刑，我又不傻。”

　　杆仔眨眨眼，呼吸都顺畅了起来，“达哥，你学法律的？”

　　看达哥一脸凶恶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一言不合就捅刀子的狠角色，没想到居然是个学法律出身的文化人。难道他是有什么伤心往事才干这一行？

　　“蠢货，”达哥扬起脸，洋洋得意道，“知法才能犯法。干一行，爱一行。进去蹲一两年也就算了，赔上条命是真的不值得。菜鸟，懂了吗？”

　　总有些菜鸟以为干偷猎这一行，要敢打敢杀，那样的傻子都已经在这行干不下去了。只有尊重法律，合理利用法律，在监狱里几进几出的老鸟，才是这一行的中坚力量。

　　菜鸟杆仔猛点头，对达哥感激不已，庆幸于自己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带自己上路。

　　用抛网将饵料投放完毕，达哥又绕过小半个栖山湖，借助树林、灌木的掩护，摸到了张易一行的营地附近。

　　‘少年？学生？’达哥匍匐在灌木丛后面，借助缝隙看到了在篝火前守夜的沈乐章，还有他旁边完全缩紧龟壳里的卡咪龟，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第一天苏谦见到的时候是杰尼龟，这两天进化了）。

　　不是正式的巡护员！达哥心中狂喜，脑海里开始默默盘算一会的战斗计划，这里有5顶小帐篷，说明还有4个人。最好能直接解决人，别让他们的精灵放出来。

　　下弦月渐渐坠入远方的森林。

　　太阳还没升起来，徐桦就被百变怪叫醒，起来给精灵们准备食物，烧火做饭，蹲在火堆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苏谦瞥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把小书包里的食物往徐桦空出来的大号户外背包里塞，心里觉得这小子怎么又在说傻话了。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还剩三个精灵球没有捕捉，然后在24点前还得赶回15号公路那边，时间很紧张的好不好？

　　睡觉这种事情，等考完试再补就是了。考完试，爱睡多久，睡多久。考试最后一天的24小时，过去了可就不会再回来。

　　没得到百变怪的纸条回应，徐桦也不介意，回过头看到‘狃拉’在往小书包里塞精灵球，“百变怪，还像昨天那样傍晚那样，你自己去捕捉剩下三只精灵吗？”

　　苏谦点点头。

　　昨天傍晚的经历让苏谦领悟到，自己现在已经组织起了一支在沙狐精灵保护区内足够强的队伍，完全可以像是训练家一样战斗嘛。

　　以精灵之身远超人类的适应力和行动速度寻找精灵，然后驱使小弟上去群殴，自己负责吃经验、学技能，最后扔个精灵球搞定。

　　等到了开饭时间，再溜回到在预定路线上前进的徐桦那儿吃饭。

　　至于徐桦的安全，可以交给两只肯泰罗和一群可达鸭。碰到有敌意的野生精灵，就算打不过，溜掉也是很轻松的。

　　计划万无一失，堪称绝妙。

　　今天不如去捉一条暴鲤龙吧，馋死那家伙540的超高种族了，属性分配又合理，样子又帅。

　　不知道暴鲤龙上岸以后的战斗能力怎么样？是像哥达鸭这样削弱了一点点，还是像金鱼王那样的大砍一刀。

　　从户外背包里拿出考生手册，苏谦跑到徐桦身边，翻到地图页，用笔划出路线，一路沿河直到湖边。

　　徐桦凑过去看了一眼，“还是昨天那条路线啊？”

　　苏谦再一次点头。

　　“我也走这条吗？”徐桦问道。

　　“狃~”苏谦仍然点头。

　　这样走最为靠谱，基本沿着水就能找到徐桦。如果跑去森林里，那一点参考系都没有，找个到处乱逛的人类还挺难的。

　　太阳从东边的天际渐渐地探出发梢，苏谦一行的所有精灵差不多吃完了早餐。

　　30多头肯泰罗向苏谦、牛魔王和白纹嘶鸣道别后，成群结队地向着下游草原跑去。

　　‘哥达鸭’形态的苏谦将绝大部分精灵收回精灵球内，妥善塞进小书包里，合上拉链，这样就算是沾了水也没关系。

　　反正精灵球防水，而精灵球之外的书包湿了也没关系。

　　准备完成，苏谦跳进河中，翻身跨上金鱼王的背部，双手抓住金鱼王的尖角。

　　新坐骑金鱼王非常不适应地摇了摇尾巴。

　　完美的水上坐骑——苏谦亲测比肯泰罗好用，会高速移动，战斗力强，还有水下远程超声波雷达探测功能，唯一的缺点，就是鳞片有点硌腿，坐着不太舒服。

　　“百变怪，一路顺风，中午再见。”徐桦站在岸上对百变怪挥手送别。

　　在他身后，牛魔王慢慢踱过来，舔了舔他的手心，催促他快点出发。头领信守承诺让族群回去了，同时也交代自己保护这个人类。

　　“金鱼王，使用高速移动，出发！”苏谦意气风发地命令道。

　　暴鲤龙我来啦！

　　讷言的金鱼王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引动超能能量，快速摆动尾巴和鱼鳍，渐渐开始加速。

　　“卧槽，这鱼！”

　　哗啦——半浮在水面上的金鱼王，高速游动所掀起的浪花拍在苏谦的鸭嘴上。

　　缺点不止咯腿，还有晃的厉害！

　　糟糕的乘坐体验，让苏谦回想起上一世的小时候，坐在超市门口那只面容诡异的喜羊羊摇摇车上。

　　那一天摇摇车坏了，喜羊羊就像是磕了药一样不停地摇啊摇啊，直到一分多钟后，察觉不对劲的超市店员拔掉电源。

　　那天傍晚，自己豪爽地请6个小伙伴喝免费可乐。

　　“金鱼王……那个稍微慢一点。”苏谦拍拍它的背鳍。

　　“啊？”

　　苏谦随口捏造理由，“太快了不方便找精灵，我们的目标是找那种身体很长的精灵。这么快我看不清楚。”

　　“哦，我发出的声音范围很广，我找的到。”金鱼王无心戳破了苏谦的借口，半分没有减速，甚至还又用了一次高速移动加速。

　　“……”苏谦憋出一句，“拜托了！”

　　随着金鱼王高速驰过河面，冷冷的河水在脸上胡乱的拍，苏谦终于见到了一群图鉴没有的精灵——全身粉色光滑皮肤，体态胖胖的，神态木讷的呆呆兽。

　　【变身图鉴增加呆呆兽（特性：迟钝），图鉴数量76】

　　【自由种族值+1】

　　数量大概7、8只，有些在岸上发呆，尾巴伸进了河里，似乎是在钓鱼？

　　还有些泡在水中，看到疾驰而来金鱼王后，奶油色的大嘴缓缓张开，一直等到速度极快的金鱼王窜了过去，呆呆兽才向着岸边缓缓游去，又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返身缓缓游回河内。

　　‘啧，这群家伙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啊！’苏谦回头认真又扫了一遍，没发现呆壳兽，对这些价值5分的精灵失去了兴趣。

　　沙狐精灵保护区内有价值9分的呆壳兽，但是这群当中没有。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捕捉高分精灵，等捕捉完成，剩下的时间才能考虑用来练级。战斗实际上还是挺花费时间的，最后一天了，切不可本末倒置。

　　经过了这群呆呆兽后没多久，大半个太阳跃出地平线，放出无尽光明。

　　森林、河水……眼前的世界一下子鲜活了起来，不知名的鸟鸣声，野兽和精灵穿梭丛林的声音，像是一曲曼妙的轻音乐在苏谦耳边奏响。

　　“河水的味道有一点怪怪的，”金鱼王的话惊扰了苏谦的思绪。

　　“有毒？”苏谦紧张起来。

　　开始纠结出来忘记带解毒药（目标暴鲤龙不会放毒），又是担忧解毒药对这种大范围的水源投毒有没有用，还有纳闷保护区里怎么会有人往水里投毒？

　　金鱼王仔细分辨，张开嘴，让河水从嘴巴中过滤过去，砸吧着嘴唇说：“是可以吃的食物的味道。”

　　早饭吃饱了，金鱼王对此兴趣不大。

　　“哦，”苏谦想到了昨天向这个方向走的张易一行。

　　莫非是他们早起以后，往河水里倒剩饭剩菜，一路飘到下游来，被金鱼王辨识出来了？素质真差。

　　哗啦啦——！

　　前方的水流渐渐湍急波澜，一个小小的瀑布出现在视线尽头，像是一道挂落的银白珠帘。

　　金鱼王似乎来过这里，不仅没有减速退缩，反而毅然勇往直前，猛然向上一跃，迎着瀑布竭力逆流而上。

　　这一刻，它完全忘记了背上的乘客。

　　早就已经在空中飞行过不知多少次的苏谦对这点微不足道的高度毫无惊讶，甚至很自然地揪紧金鱼王的尖角。

　　跃至三分之二的高度，金鱼王的冲劲便已力竭，不停摇摆的尾巴无济于事，带着苏谦跌回到河流中。

　　哗啦！

　　苏谦的眼前瞬间一片深蓝，早已做好准备的他倒是无所谓落水，反而惊讶于金鱼王竟然没能跳上去。

　　在瀑布下的深谭中，金鱼王灵巧地转过方向，看向上方的瀑布，再次加速摆动尾巴，看样子是想要再度挑战它。

　　“我下来吧，”苏谦善解‘精灵’意地松开手脚，浮上水面后，轻轻一推，身子向外荡开，给金鱼王腾出舞台。

　　然后再次完整地目睹了金鱼王二度挑战失败。

　　“喂，别急着冲啊，”苏谦漂在水面上，大声建议道，“跑远一点，用高速移动加速几次后再冲。”

　　“不一样的。”金鱼王出乎意料地直接反驳了苏谦的提议。

　　“啊？”

　　金鱼王稍稍调整姿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再度猛然跃起。

　　银白色瀑布的激流仿佛被金鱼王惊人的气势所破开，又像是水系能量在它身边聚拢，化作一道瀑布急速反冲而上，为它延展出一条向着高处冲刷的逆流。

　　“攀瀑技能？”苏谦心里有些惊讶。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精灵领悟和学习技能，估计不仅是实力问题，还是机缘和悟性的问题。

　　比如眼前跃上瀑布的金鱼王，要说它和吃早饭的时候相比，硬实力有进步，那是纯扯淡。

　　应该是它的实力足够了，又恰好通过这次小小的历练，帮助它领悟了攀瀑技能。

　　变身大嘴雀，苏谦衔起书包飞上瀑布，落在雀跃的金鱼王背上，眼前金色的阳光正在吹走轻烟似的薄雾，清澈的栖山湖碧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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