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 雨幕中的等待
别人不知道今天到底动用了多少人力，但是大舅哥知道。
他不光知道他自己调动的人力，还知道老爷子那边动了多大的力量。
但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进展，这让他说话的语气变的很虚。
或许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刚说完前面的话，便立马的补了一句，“她肯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一定。”
杜衡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咧了咧嘴后，沉默的坐到了沙发上。
。。。。。。
等待是痛苦的，没有任何消息是最熬人的。
杜衡在沉默的等待中，不断的在网上查询着，孩子丢失后应该干些什么。
‘二十四小时黄金寻找期’，‘黄金四十分钟法则’等等科普文章的出现，让杜衡一会儿激动一下，一会儿又紧张一下。
导致他越看网上的东西，他的神经就越紧绷，这让他反而慢慢的靠近到奔溃的边缘。
反观武胜男，在经过最初的刺激和发泄之后，她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变成了她不断的安慰杜衡。
甚至到了后面几天，只要听到疑似的消息，她自己也会参与到搜索的队伍里面。
只是这个结果，却非常的不理想。
三天，四天。。。一直到了第五天，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哪怕说是有人见到的类似吴舟和萱萱的消息都没有。
吴舟，一个大活人，带着一个刚两个月的婴儿，就好像是消失了。
哪怕大舅哥和老丈人，已经把范围扩大到了金州的周边地区，哪怕已经深入到了山区，但就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一点点都没有。
人呢？
杜衡现在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吴不畏坐在杜衡的身边，看着杜衡已经全是血红一片的眼睛，内心的担忧也到了极点，“师哥，去睡会吧，再这么熬下去，你会坚持不住的。”
杜衡深吸一口气，语气略显空洞的说道，“不了，我能扛得住。”
“可。。。可。。。”
“没什么可是的，萱萱才两个月大，她的免疫能力还低得很，很容易就会生病的。
加上现在又是这么炎热的天气，吴舟舟又不知道躲在哪里，万一它躲藏的环境不卫生，萱萱营养没有跟得上等等的话，对萱萱来说都太危险了。”
杜衡好像在回答吴不畏，又好像在给自己鼓劲儿，“我不能去休息，我现在去睡觉，绝对会一睡不起的。
等萱萱被找到，肯定会错过给萱萱治疗的。”
吴不畏看着好似喃喃自语的杜衡，觉得杜衡这会是魔怔了，对于杜衡的状态，他也越发的开始担心。
看着杜衡手里快要被攥碎的手机，吴不畏也明白，自己暂时是劝不动杜衡了。
现在，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还在外面参与寻找的警察身上，还在努力的武胜男身上。
脑海中刚刚想起武胜男，杜衡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一看屏幕上的名字，还真就是武胜男。
而杜衡则像是被忽然惊醒，慌乱又快速的接起了电话，“媳妇儿，找到了吗？”
电话里随即传来了武胜男的声音，疲惫中又略带一丝丝的黯淡，“还没有消息。
老公，对不起。”
杜衡呆滞了一下，但随即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变的轻松一点，“别胡说了，和你没关系的，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是来报复我的。
你现在找个地方，去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
找到萱萱，闺女肯定想看到一个容光焕发的妈妈，而且闺女肯定也需要你照顾的。
万一。。。万一找不到闺女，后面还得靠你去找呢。”
“老公。。。我哥说要是今天还没有消息，找萱萱的人手就要撤回来了。后面。。。后面。。。就要我们自己寻找了。”
武胜男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杜衡全身发软的消息。
调用这么多的人手都没有找到人，这光指望杜衡他们自己的个人力量想要找人，这就更不可能了。
杜衡顿时就急了，“这不行啊，人还没找到呢。
萱萱是你我的女儿，也是大舅哥的外甥，他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吧？
不是，你问问爸爸，他怎么说？他难道也要放弃？”
武胜男听着杜衡急切的声音，赶紧的轻声劝道，“老公，爸爸和哥哥肯定也不愿意，但是警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不可能只服务于我们一家。
而且，这都已经六天了，时间也够长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基层警力会收回去，但是爸爸和哥哥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他们肯定会用其他手段找到萱萱的。”
事情经过几天的发酵，杜衡和武胜男之间来了个大掉个。
刚开始是杜衡比较的冷静，能沉得住气；但是现在，反而慢慢的变成了杜衡最担心，最崩溃，最着急的那个人。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医生这个行业，很没用。
如果这个时候，他是个警察，可能就不会像这样只能坐在家里等电话了。
撤回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但是所有参与搜寻的人都知道，撤回的命令也就是这一天两天了。
这么庞大的人手动员，能有五天的时间，那已经是武老爷子的面子够大了。
但是面子再大，也是有极限的。
龚道阳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基层的民警，他遵守上面下来的命令；作为杜衡的兄弟，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听房檐上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看着外面院子里被雨滴砸破的水坑，他内心也是担忧的不行。
就这天气，也不知道吴舟躲在哪里，有没有淋雨，这万一。。。小孩子肯定扛不住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珍珍从卫生院跑到了派出所，关切的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龚道阳慢慢的吃着王珍珍带来的饭菜。
原本卫生院特别香的饭菜，这会也如同嚼蜡。
王珍珍可能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但是他知道。
他知道一旦有警力回归正常的通知，那对于杜衡，对于还没有消息的萱萱来说，这事可能就相当于画上了句号。
“还没有消息。”
“哎。”王珍珍轻轻的叹息一声，“你说小衡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命！”龚道阳也跟着叹了口气，再次开始慢慢的吃起了眼前的饭菜。
王珍珍突然说道，“老公，也不知道小衡这几天怎么样，要不我去看看小衡？”
龚道阳吃饭的动作慢了一下，他在认真思考王珍珍的提议。
这个时候去，合适吗？
亲朋好友这个时候的语言安慰，有用吗？
只是还不来及细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就见一头雨水的柳恭快速的冲了进来，“龚所，有消息。”
龚道阳手里的筷子干脆停住了，眼神也瞬间盯向了柳恭，“什么消息？”
柳恭略显激动的说道，“刚才有个放羊的打电话，说刚才他去山里赶羊，看到石板沟小学里有个女人，而且还抱着个孩子在学校里溜达。”
赶羊？
这个天气赶个屁的羊。
而且石板沟那周边的所有村子，在去年十月份合乡并镇的时候，已经全部迁出了南部山区，落户到了派出所不远处新盖的小区里，所以那里就不可能还有人放羊。
这人在这个天气进山，不是去抓野鸡，就是进山撵兔子的。
这事要是搁以前，他可能会说两句，毕竟山里的野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要是被打了吃了，打猎的肯定会被处罚，划不来的很。
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这个事情，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柳恭说道，“你确定他没有看错？”
柳恭快速的摇摇头，“他说的言之凿凿，肯定没有看错。
而且从去年起，石板沟小学就荒废了，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大活人他肯定不会认错的。”
龚道阳激动的站起了身，“现在他人呢？”
“就在小学边上蹲着看人呢。”
“好，好，这说明我们的群众工作做的不错，走，召集兄弟们出发。”
龚道阳饭都不吃了，也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吴舟舟和萱萱，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带人出发了。
柳恭作为杜衡的同学，能有消息他也感觉到非常的开心，跟着龚道阳出门的时候，他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这可不是我我们群众基础好，是老杜给的条件太诱人了。
提供真实有效消息的奖励五十万，能找到孩子一百万。
就这条件，咱们这些乡亲们眼睛都放绿光了，他们现在看每个人，都像是看贼一样。”
龚道阳也难得的笑了一下，“是啊，小衡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但是立马脸色一正说道，“赶紧出发。”
石板沟村子小，在中湖的最边边上，也是山里最深的地方。
当然了住的人家也是最少的，只有十来户人。
三年前杜衡下乡时候的第一站，就是石板沟旁边的木板沟。
两个村就差一个字，但却隔着一道梁，两边的住家人数也相差的比较大。
所以石板村小学，挂名是个小学，但其实就只有学前班、一二年级三个班，学校也是只有四间小屋子，一百平方左右的小院子。
龚道阳刚到村口的时候，就让车停了下来，一伙人冒雨直接步行前往学校。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里面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龚道阳还是离着学校老远的地方，就让众人躲藏了起来，然后叫过柳恭，让他把打电话的那人找来。
柳恭打完电话没一分钟，一个披着雨衣，提着老土枪的中年汉子，突然就出现在了龚道阳的侧面，吓的龚道阳愣是往后退了一步。
“老乡，这玩意可不兴拿了啊。”龚道阳盯着汉子手里的老土枪，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老乡表现的很是憨厚，“嘿嘿，这也就是玩玩。以前进山的人多，不敢用，现在山上都没人了，才敢拿出来，打俩兔子卖个钱，给娃子买个书包。”
“这东西现在拿着可犯法，你是现在交给我们呢，还是等完了我们来找你要？”
“给，我现在就给。”
老乡讪笑着把枪递给出来，旁边的柳恭直接伸手拿了过来。
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被收走，老乡心里难受的不行。
这还没放一枪，还没过过瘾呢，自己就撞枪口上了。
明知道来的是警察，刚才就应该把东XZ起来的。
老乡有点后悔，都怪自己被那几十万的感谢费给冲昏了头。
想到感谢费，老乡赶紧的问道，“领导，这要是真的是你们要找的人呢，那钱。。。”
龚道阳看着枪被柳恭拿到手里，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此时听到老乡的问话，便直接说道，“你放心，只要是我们要找的人，钱肯定一分不少。
以前的卫生院院长知道吧？这钱就是他出，他的人品也没问题，说到做到，而且他也不差这点钱。”
老乡笑了起来，但随即又不好意思的问道，“那这个算是提供消息，还是算把人给找到了？”
龚道阳看了一眼眼前讪笑的老乡，当即就替杜衡做了主，“里面只要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孩子也在，就给你最高的奖励。”
“那孩子是死是。。。”
“别费话了，只要人没错，钱一份不打折扣。”龚道阳黑了脸，直接说道，“说说学校的情况，再说说里面什么情况。”
老乡看着龚道阳黑了脸，果断的闭嘴不在往下说不吉利的话，开始描述起了学校现在的情况，还有他看到的东西。
听完描述，龚道阳基本确定，里面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吴舟舟确实很牛逼，愣是在躲过了层层堵截，躲到了这个荒郊野岭之中。
如果不是今天下雨，这个女人可能就抱着孩子直接翻过山，然后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了杜衡的这边，她今天肯定跑不掉了。
龚道阳担心他们的出现，可能会让吴舟舟伤害到孩子，所以并没有贸然上前，就躲在雨幕中，等待机会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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