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二、变了个人
檀邀雨由祝融陪着,一路走进帅帐。
见拓跋焘在上首位坐得板正,檀邀雨忍不住莞尔一笑,“三日不见,陛下怎地憔悴了不少?”
檀邀雨随口一句话,却让拓跋焘和宗爱都愣了一瞬, 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觉得檀邀雨今日十分的温柔小意。
拓跋焘忙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吩咐宗爱:“请天女落座。”
宗爱忙上前引着檀邀雨入座,檀邀雨认真打量了宗爱一番,依旧笑意盈盈道:“宗爱,哦不, 中常侍大人,许久未见了。大人一向可好?”
若不是拓跋焘的目光如芒在背,宗爱绝对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还是檀邀雨吗?这还是曾经将他的小命玩弄于股掌的檀邀雨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宗爱瞬间就对檀邀雨警觉起来!
凭着在宫中练就的处事不惊之能,宗爱也露出了一个看似十分诚恳的笑容,“托天女的福,奴一切都好。您这边请……”
檀邀雨落座后,祝融顺势就坐到了她身后。祝融体型庞大,从拓跋焘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祝融的一只手撑着檀邀雨的后背。
拓跋焘见檀邀雨面色的确不佳,就难免担心地问道:“送来的信函上说你伤了?可还有大碍?要不要朕宣太医来瞧瞧?”
檀邀雨浅笑,“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本宫的伤非寻常大夫能治。本宫听说平城名医众多,等大军回了那儿,必会寻到疗伤圣手解本宫之困。”
宗爱心里“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听檀邀雨的话音, 这是要随他们一起回平城?!那仇池怎么办?直接撤军?!
这么大的事儿,陛下都不用同各军统帅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吗?
宗爱心惊之余, 偷偷去看拓跋焘,见他脸色果然不大好。
檀邀雨也瞧出来, 故意追问道:“按照当日之约, 本宫已将仇池委托给秦相打理,怎么陛下这边,却似毫无准备呢?”
拓跋焘当然不能说是怕檀邀雨骗他,只好搪塞一句,“大军调度尚需时日安排。”
这话若是别人说,檀邀雨可能会信。但以北魏速战速决的作风,加上拓跋焘上马就冲锋的性子,这种借口听听也就罢了。
檀邀雨也不点破,只是颔首道:“既如此,本宫就不耽误陛下调兵遣将了。相信陛下也清楚,你我结盟,北魏获得的远不止仇池这种弹丸之地。以陛下的深谋远虑,理应不会让本宫等太久。”
檀邀雨说着,便缓缓起身,作势要走。
拓跋焘忙唤住她,费力找补道:“你莫恼,也莫怕,朕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檀邀雨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孤身入敌营,就算她如今只能操控微弱的内力, 可抓个拓跋焘当人质还是做得到的。
“烦劳中常侍大人替本宫带路。”檀邀雨客气地使唤起宗爱来。
宗爱见拓跋焘微微点头,赶忙上前给邀雨带路, 送她去旁边的帐篷休息。
出了帅帐,檀邀雨似是漫不经心地提道:“说起来,本宫与中常侍大人也算是旧识。怎么中常侍大人今日看本宫的眼神甚是疏离?”
宗爱脸颊抽了抽,想起檀邀雨曾经威胁他的话,讪讪答道:“只是觉得天女今日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
“此一时彼一时,”檀邀雨若有似无地叹了声,“以后同中常侍大人来往的机会还很多,劳大人多费心了。”
“不敢当!不敢当!”宗爱后背上的汗毛都机警地竖起来了!檀邀雨越客气,他就越害怕。
檀邀雨余光瞟见宗爱额角的虚汗,心中冷哼,面上却依旧恬淡,“哦对了,大人在宫中可认识名叫乔女的女官?”
宗爱步子一顿,额角的冷汗直接流了下来。以乔女在宫中的职位,宫里不认识她的怕是也没几個,可檀邀雨为何偏偏同他提起乔女?
难不成他同乔女做的事儿都被檀邀雨知道了?!
檀邀雨的眼中再藏不住对宗爱的鄙夷,同他拉开了半步的距离道:“大人若是有缘见到乔女,便告诉她,本宫已经回到平城了。”
虽然已经被吓得三魂丢了俩,宗爱还没忘了点头如捣蒜道:“一定为天女将话带到。”
接下来的两日,檀邀雨半步都没踏出过营帐的大门,任由拓跋焘去解决撤军的事宜。
她只操控着银丝缓缓在营地内游走,尽量多的收集消息。宗爱更是被特别盯梢。
至于撤军,虽然各军统帅都不赞同,毕竟不打仇池,就少了很多战利品。对北魏这种以战养战的军队来说,绝不是件好事儿。
可拓跋焘还是用南方广袤肥沃的土地作为诱饵,让大多数的将领让步了。檀邀雨无论是战力、谋算还是地位,在魏军中都有一批拥护者。
他们虽不似花木兰希望檀邀雨创造一片桃花源,可却深信檀邀雨的神力足以帮助大魏称霸天下。
故而在两日的争吵与忙乱中,北魏大军终于调转方向,撤回平城。
檀邀雨就坐在她来时的马车上,跟在拓跋焘的战马后,两人之间隔着一队骑兵。而那队骑兵却不靠近马车,而是在马车周围留了足够的空间。
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拓跋焘却像是魂儿丢在了身后,总忍不住回头去看。
虽然邀雨已经到了自己身边,可他却经常见不到她的面,因为檀邀雨很少有“醒着”的时候。
即便拓跋焘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可想到檀邀雨惨白的脸色,就不忍再追究。
在拓跋焘看来,檀邀雨既然点了头,同意随他回平城,那就不会食言。在这一点上,他和檀邀雨属于同一类人。
魏军此次虽没能攻下武都和阴平两郡,可从枹罕城等地也掠夺了不少财物,算是得胜而归。将士们一路虽不至于说笑,脸上的喜色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拓跋焘受到这种心情的感染,只恨不得赶紧回到平城让他金屋藏娇。
只是这难以压抑的喜悦,却在祝融将两名刺客的尸身丢到拓跋焘面前时,瞬间便被冲淡了。
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可人已经断了气。没有身份,没有腰牌,连明显的体征都没有……
祝融丢下人就走,拓跋焘甚至连事情经过如何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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