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寿诞
本来若只是嫔妃们有什么,倒也不足挂齿,但这涉及到皇嗣就不同了,虽然尚且不知男女,纵是男孩也只是庶子,但那也不同。
寻常人家的庶子不算什么,最多是分家时分些财产,甚至被随便打发出门也是可能的,但以朱标的身份而言,膝下子嗣但凡成丁,那可都是大明的皇子亲王。
谁与这件事扯上关系,都落不了好,莫说李嫣,就是常洛华也是如此,所以朱标才会说,敢做这件事的必是个蠢的。
看着还没领会他意思的李嫣,朱标故作烦躁的拍桌道:“将良娣带回去!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一旁的侍女赶忙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用力搀扶起自家良娣嘴里边哄边劝:“良娣,还是先回去吧,殿下一定会查明真相。”
李嫣挣扎着说道:“无论是谁,都有我照顾不周的罪责,请殿下责罚。”
刚训诫完宫人的刘瑾赶忙上前低声道:“我的祖宗,爷这是怕这脏水沾染到您身上,先回去先回去。”
好说歹说是把李嫣带了下去,刘瑾转过身禀报道:“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和都指挥同知尚泓海在宫门口等候传召,不知爷是否要见他们。”
朱标眉头微皱:“这消息传的这么快?”
“良娣急切,着人将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请过来了,现下整个太医院就吴王殿下在呢,这消息自是瞒不住了。”
“太医院不可无人职守,你安排两名太医回去,再安排一个太医去暖玉屋子里守着,一应所需都让太医检查一遍。”
“孩子还是暂且安置在坤宁宫请母后照看,过两日我在去接回来。”
“诺,奴婢这就去安排。”
…………
此时正往各自寝殿走的承微昭训奉仪们都忍不住互相打量着,都在怀疑是不是她做下这般歹毒的事情。
东宫尚在扩建之中,她们居住的地方都离这不远,难免会有些害怕,毕竟都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嫡女,大多都被教养保护的很好,没见识过多少阴私事情。
随着渐渐远离了太子的视线,腿脚也没那么发软后,胆气也都回来了不少,渐渐开始低声试探起来。
河南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之女承微杨氏低声道:“李良娣留下了,莫不是要私下向殿下求情?”
“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我瞧着李良娣虽然骄横了些,但不像是能做出这般胆大妄为之事的人。”
一个鹅蛋脸樱桃嘴身形较为娇小玲珑的女子应道:“就是,李良娣受尽殿下荣宠,何必朝素来不受殿下恩宠的王良娣下手,那毕竟是怀着身孕的外藩公主,这事儿圣上都要过问的。”
“哼,也没准,李嫣仗着宠爱向来无法无天惯了,早就听说她在闺阁时就是个肆意妄为的性子,说不定她就是不想别人先生下殿下的孩子。”
走在最前面身材高挑眼下生着几粒泪痣,显得分外娇媚的女子微微回首瞧向一道身影意有所指的说道:“都别急着往李良娣身上推了,事关皇嗣,殿下自会查个清楚,有些人别贼喊抓贼便好。”
承微赵婷儿笑道:“不知张家姐姐是在说谁呢?小妹平日谨小慎微,不知何时招惹到姐姐了,若有误会请容妹妹向姐姐道歉请罪。”
这时最后面传来一道含糊的声音:“说起来最在意这个孩子的,应是太子妃吧,若是没有了这个,那宫中就还是只有两位皇孙。”
这里面位份最高的就数良媛陈韵清了,她当即停住脚步转身斥问:“是谁说的,太子妃何等身份,岂容你在此污蔑,若有什么真凭实据,就随我去殿下面前说清楚!”
同属良缘的段羌娜则依旧是闭口不言,她母族大理段氏如今正是显贵,朝中频有封赏不断赐下,因此她是有置身事外的资格的。
面对陈韵清的质问谁也不敢应声,太子妃的闲话不是谁都可以说的,但心中都难免有些怨愤,大家随口说说而已,用得着你在这儿装正派好人去向太子妃献媚?
亏得还是通政使家的嫡女,这般作态可真是丢人,虽位有高低,但既然入了东宫,怎么说也是同侍一夫的姐妹,何必这般自甘下贱,又不是向那云锦暖玉清漪般的低贱出身。
陈韵清见无人说话便也不在逼迫,自顾自的转身快步向前,其余人自觉的放缓脚步,任由她离群而去。
陈韵清不以为意,她入宫不是为了结交朋友,而是为了家族,东宫越稳定越好,太子妃有容人的气量,也有母仪天下的气度,能依附她再好不过。
至于些许非议,她父亲是太子心腹,是江南世家的代言人,是朝廷的通政使,谁也不可能因女儿家的几句话而引冲突。
众人住的虽近但还是有岔路转弯之时,人群愈见稀疏,到最后只剩下赵婷儿及一个下巴较为尖细嘴唇偏薄的女子。
“吴姐姐面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方才吓坏了,那帮奴婢也真是的,拷问就拷问,怎么能血淋淋的就拖出来了,姐姐回去后吩咐奴婢沏碗安神的茶歇下吧。”
那女子打了个颤心不在焉的应道:“嗯嗯,好,多谢赵妹妹关心。”
就在俩人分别的时候,那女子好像反应过什么,神色莫名的死死盯着赵婷儿,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因为什么顾虑没有开口。
赵婷儿则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就仿佛能透入心肺般的温暖:“姐姐怎么了,可还是害怕,哎,若是平日妹妹还能像往常一般去陪伴左右,可今日却是不方便了。”
…………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太子妃领着太医出来,朱标让出位置让妻子在自己旁边坐下,王太医躬身行礼道:“经过微臣等的施救,良娣及腹中胎儿暂且保全住了,但只是暂且稳住,良娣早产是肯定的,那孩子也必是先天带了不足,这…微臣愧对殿下。”
朱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本宫知晓太医必是尽力了,只是本宫膝下子嗣稀薄,还望太医勉力而为,不求其他,但求能保全性命即可。”
“是是,微臣必竭尽所能。”
太医说完后便急匆匆回了寝殿内,常洛华起身行礼道:“若臣妾未离东宫,当不使事至此。”
“人心歹毒,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朱标面色逐渐变得平和,太医说话向来是留三分余地的,既然这么开口了,性命应是无忧了。
至于孩子会先天不足,那也是无可奈何了,好在宫中不缺良医珍药,若天可怜见,纵体虚了些也无妨,能养活便足矣。
夫妻俩这时候也没有说话的心思,静坐了片刻后就见赵淮安捧着几张画了押的认罪状前来:“启禀殿下,经几人指认再加几道刑讯,在良娣寝宫中伺候的宫女宝娟招认了,是她伺机在良娣的羹汤中加了红花和马齿苋。”
“是何人指使?”
“那贱婢刚开始还只承认是良娣曾因小事苛责过她,因此心怀怨愤伺机报复,奴婢又动了几道大刑她承受不住才招认是居涟殿赵承微指使。”
朱标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只凭她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她在宫外可还有家人?”
“尚有一个老母及兄嫂。”
“着人缉拿,或可以此逼问。”
“诺。”
严刑逼供,或许不人道,但永远都是效率最高的手段,在有罪推定和刑讯的情况下罪犯和无辜者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以及表现出来的状态都是很明显的,稍审讯经验的人可以很容易分辨。
莫说本就做贼心虚心惊胆战之辈,就算真是无辜者,亦遭受不住求个痛快。
因此寻常时候,必不能动此法,而且朝廷也有很严格的管理措施,主审官用刑训手段判错案子,是要反坐的,若是人已死,那就需抵命。
历朝历代对此都看管的极紧,大多时候都不会有太多差错,除非是政治原因需要,否则统治者为了维护其统治也是坚决不能允许滥刑的存在。
而且如今这般涉及到皇嗣就不同了,而且宫里的人都是天家私奴,平日里有体面,可真出了事的时候,宫外的法度可庇护不了他们,御史钦差可为平民百姓发言,但不会也不能为宫里的奴仆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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