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第四乐章

　　斯塔尔克家族？戴着布有裂纹面具的罗尔斯眉头微皱，这个家族哪怕在鲁恩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他们在弗萨克的地位相当于在鲁恩王国的尼根家族，但影响力更大。

　　如果说鲁恩王国目前的情况是土地贵族支持的保守党被银行家、工厂主支持的新党所压制的话，那弗萨克帝国几乎没有新党的生存之地，依旧是保守的土地贵族占据了大多数财富、权力和地位。

　　一百多年前，时代的主角无疑是罗塞尔·古斯塔夫，一个推翻了因蒂斯王国的男人，而他所造成的影响感染了一大批各国青年军官，认为他们也可以像罗塞尔那样以上校的身份完成相同的事业。

　　其中当时最为落后、被视为野蛮人的弗萨克帝国是最先受到影响的，一批青年军官试图在大规模农奴起义时掀起叛乱，当遭到了无情镇压，囚禁、流放、处死就是他们的结果。

　　但这些人依旧冲击了当时的社会秩序，鲁恩等国甚至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可在这之后不久，罗塞尔称帝了，弗萨克的贵族们借此疯狂打压相关人物，一直维持到今天。（注1）

　　而在这些贵族中，斯塔尔克家族就是他们的代表。

　　像这样的大贵族确实可以在背后支持一位海盗将军，但是似乎没有必要。弗萨克的贵族拥有着较高的自主权，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根本不需要这样。

　　靠“黄昏中将”来掠夺财富？

　　这更不可能，即使布拉托夫全部上交，也比不上斯塔尔克家族土地一半的产出，更别说他们还占据着矿场、银行这样收益更大的行业。

　　更重要的是罗尔斯从安德列耶维奇那里知道，“暮色号”是掠夺过有战神教会神职人员押运的船只，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哪怕是斯塔尔克家族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会被剩余贵族直接瓜分掉财富和地位。

　　“原因？证据？”

　　“黄昏中将”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你认为这种事情可能会留下证据吗？至于原因，是斯塔尔克公爵想要插手南大陆的殖民贸易，而这是艾因霍恩家族不可能允许的。

　　如果私下进行，那不仅要面对海盗的劫掠，也要小心风暴教会的那些船长。一旦事情败露，弗萨克虽然不会将斯塔尔克家族交出去，但一定会面临被肢解的结局。

　　所以他们想借助塞尼奥尔在南大陆周围海域的影响来暗中进行，加上在北苏尼亚海的‘暮色号’，至少可以打通一条安全航线。”

　　恐怕还要加上中苏尼亚海的奥斯顿·利维特，这样才能避开鲁恩中苏尼亚海军和风暴教会……那这样的话，利维特家族应该和斯塔尔克家族有一定的联系，至少奥斯顿是知情的。

　　罗尔斯微微点头，帮菲利普的调查总算有点眉目了，只是需要证据，但他不会去询问“黄昏中将”。要是布拉托夫真的交出了证据，那他之后怎么好意思动手。相比于证据，他更重视在大海上培养一支自己的力量，更何况他可以在事后借助“捕梦之镜”通灵。

　　那样可信度更高！

　　如果不是自己不能暴露实力，那把布拉托夫直接抓到鲁恩就行，说不定还能混上一份赏金，只是这家伙很少劫掠鲁恩的船只，鲁恩只是对他悬赏了28000镑，远不如弗萨克的37000镑。

　　布拉托夫眉心一跳，握紧了手中造型夸张的巨斧，他感觉到了杀意，神情也冷厉了下来。

　　罗尔斯挑了挑眉毛，不愧是“战士”途径的非凡者，感觉很敏锐啊！但他的眸子随即变得深沉，脚下的“暮色号”开始轻微地震动了起来。

　　察觉到不对的布拉托夫怒喝一声，“砰”地一脚踩在甲板上，让巨舰似乎下沉了些许，如同一辆加速行驶的蒸汽列车冲了过来，又快又猛地撕裂空气，手中的巨斧在他手中不断旋转着。四周掀起了狂风，如同风眼一样将被撕裂的风帆、船缆、罗尔斯破碎的斗篷、卡耶维奇都朝内卷集。

　　身上“黎明盔甲”有切割和灼伤痕迹的安德列耶维奇挡在了罗尔斯前面，左膝跪下，腰背前埋，两柄银白刺剑扎在甲板的缝隙中，即使这样他的身形还在不断前移。

　　可他突然眼前一亮，顺着吸力猛地跳了起来，手中的刺剑穿过重重风阻，一剑点向布拉托夫的右手腕，另一剑点向他的左眼。

　　罗尔斯篡改了“暮色号”的规则，将原本关押安德列耶维奇那间舱室的力量转移到了“黄昏中将”身上，压制了他的非凡能力。尽管相比于这种压制只相当于原来的三分之一，又因为布拉托夫处于序列5，所以综合下来，他的非凡能力只有原来的一半左右。

　　这和身为序列6“黎明骑士”的安德列耶维奇已经相差不大，只是布拉托夫还能运用“飓风手环”这件非凡物品。

　　借助“风眷者”的能力在飓风中不受伤害的“极速者”卡耶维奇察觉到船长身上发生变化，他眸子闪烁了一下，驾驭着狂风冲天而起，可还没有高过桅杆的一半，整个人就失去了方向直直地撞上了桅杆。

　　尽管能力受到了压制，可布拉托夫的战斗经验并没有减少，他低头让冠饰头盔迎上了刺向眼睛的一剑，手腕翻动让宽大的斧面撞上了另一柄刺剑，将其打偏，顺势递出了斧子，尖锐的枪尖和斧刃对准了人在半空的安德列耶维奇。

　　“独眼骑士”两手收回，护在胸前，让刺剑的护手抵住了斧刃和枪尖，想要借力后退，可布拉托夫只是沉了一下手腕，前端斧刃和枪尖形成的勾角就将两柄刺剑全部勾出，紧接着猛地旋转斧柄让安德列耶维奇整个人旋转了起来，两柄刺剑直接脱手，人也被甩飞了出去。

　　“砰”

　　刚“扭曲”了卡耶维奇飞行轨迹的罗尔斯回过头来，就看到“独眼骑士”重重地摔在了他面前，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很快就爬了起来，可两柄刺剑已经被打散成点点晨曦了。

　　只是头盔撕裂出一道痕迹的布拉托夫没有上前继续追击，由单手持斧改为了双手，也没有管逃走后撞在桅杆上昏过去的卡耶维奇，淡蓝的眸子疑惑地看着站在那里不准备动手的罗尔斯：

　　“该你了！”

　　“不不不……”罗尔斯看着依旧挡在面前的安德列耶维奇，连连摇头，“在塞尼奥尔没有来之前，我是想要单独狩猎你的，可现在我认为有些不太合适。”

　　“他不是我的对手！”

　　“可你是我的对手吗？”

　　罗尔斯摸了摸未被面具覆盖的下巴，饶有趣味地问道：

　　“你认为一场混乱是由内部人员来终结，还是由我这个外人来插手更能体现‘混乱导师’的扮演？”

　　在成为“混乱导师”以后，他第一次感受到魔药开始消化是在让那些跟随“黄昏中将”的海盗船长们和自己签订下契约，之后无论是安德列耶维奇逃脱、篡改契约，还是那些海盗船各自逃离又不得不回来继续完成契约，包括大副“赤蛛”阿列克谢的死亡、航海长“极速者”卡耶维奇的昏迷，他的魔药一直在持续性消化，但他还没有总结出一定的规则。

　　直到利用“暮色号”的力量压制“黄昏中将”，让安德列耶维奇面对自己的老船长，他才有所感悟，混乱无处不在，只是需要引导才会爆发出来，而“独眼骑士”被布拉托夫派往去拿那个木盒就是这场混乱的起源，自然要由他来终结这一场混乱。（“混乱导师”等于大英帝国？）

　　当然，如果罗尔斯不插手，在引导混乱之后任由安德列耶维奇被“黄昏中将”处死也应该可以能完成扮演。

　　布拉托夫脸上闪过一丝怒火，胸膛上下起伏，两道白气从鼻孔中喷出，身体似乎又变大了一些。作为成名已久的海盗，罗尔斯的话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可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淡蓝的眸子投向挡在前面的安德列耶维奇：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这么做是想支持一位新的海盗将军吧？我的水手长可只是一个‘黎明骑士’，即使我死了，他服食了我的特性，又好运地完成了晋升，可短时间之内他帮不了你。

　　我就不一样了，哪怕我的船员都死了，也找的到新的船员。而且我还可以提供给你斯塔尔克家族的情报，我劫掠的财富也都可以给你，另外我知道一条弗萨克和鲁恩的走私线。路，甚至可以现在和你一起去反攻塞尼奥尔，这样你就掌握了一条弗萨克到南大陆的商道……”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一份违背后直接死亡的契约！”

　　“或者我和他决斗，你不插手，活下来的那个成为你的属下！”

　　“唉，你的条件很诱人，可惜我害怕有一天遇到一个同样可以篡改契约的人！”罗尔斯推了推面具，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独眼骑士”，“所以，安德列耶维奇……”

　　话音未落，知道没有退路的布拉托夫将手中的巨斧掷出，掀起了“光之风暴”朝两人袭来，又制造了密密麻麻的半透明风刃后，转身朝船舱内跑去。

　　急于逃走的“黄昏中将”制造出来的“光之风暴”并没有强大的破坏力，甚至将一些风刃也吞噬掉了，安德列耶维奇在避过前者后，顶着风刃朝布拉托夫追去，银白的“黎明铠甲”上划出一道道裂痕，发出刺耳的金属切割声。

　　罗尔斯有些无奈地看着“独眼骑士”消失在通道入口的背影，他现在有点后悔选择了这个家伙，不过这样的人才适合自己啊！

　　他蹲下身子，右手贴住甲板，淡白的雾气在手指间浮现，眼眸再次深沉，仿佛透过甲板看到了船内，“暮色号”轻微摇晃了起来，船身散发出淡淡的橘红。

　　呼

　　罗尔斯站了起来，目光在远处漆黑的海面上游移，遥遥伸出了右手，感知到塞尼奥尔瞬间消失在那片海域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

　　灵界。

　　雅莉希亚面色有些苍白，她双手在一块红蓝相间的色块上不停游走，深灰色的眸子中代表门的那处漩涡随着她双手不停变换着位置。

　　淡白而虚幻的雾气缓缓从她身体中沁出，将她和那色块全部包裹住。无形的威严和秩序从她所处的位置蔓延开来，汲取着代表灵界秩序的力量。

　　附身到“铁血收割者”的“沉默门徒”杰克斯发现无法脱离这件非凡物品后，迅速转变了思路，开始操纵起了这件暂时没有主人的手甲，借助其发下弱点的能力寻找这片被切割出来空间对应的“门”的位置。

　　可“门”的位置在雅莉希亚的操纵下一直在不停变换位置，而杰克斯虽然是利用“木偶”的能力在操纵“铁血收割者”，但他现在附身操纵这件非凡物品，等同于佩戴了这副手甲，受到了负面效果的影响。

　　“铁血收割者”对于男性的负面效果相当小，只是会让佩戴者更具男性象征，同时随着时间变长，体积会变小，重量也会增加。对于处于“怨魂”、又是“放纵派”出身的杰克斯而言，前两者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变小的手甲还给了他更多的操纵空间。

　　可是重量增加是在神秘学上产生，罗尔斯曾经实验过，单纯的将其放在空间钱袋里携带会让他背负50磅的重量，但如果将钱袋放在一旁，则除了钱袋本身的重量外，不会产生任何重量。

　　对于“怨魂”来说，因为要长期在灵体和肉身直接转换，所以携带的东西并不能太多，否则就会对“怨魂”产生影响。所以对于处于“怨魂”状态的杰克斯而言，“铁血收割者”的重量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

　　而随着手甲的大小不断收缩，杰克斯已经可以脱离手甲了，可是脱离了手甲的他又无法快速找到一直在变换的“门”。更重要的是处于这片独立的被隐藏的空间内，他连向“神孽”斯厄阿祈求都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不断操纵“铁血收割者”，争取快速找到“门”，打破“门”！

　　他偶尔能攻击到“门”，可是每一次攻击都失败而归。

　　飘荡在色块空间内的杰克斯混浊的眸子猛地绽放出光彩，已经只有原来五分之一大小好似玩具的银色手甲猛地拍向一角。

　　空间悄无声息地破碎了，“怨魂”状态的杰克斯张开嘴巴，想要施展“怨魂尖啸”让雅莉希亚短暂失神，可后者早有准备，深灰色的眸子中两道光芒亮起，仿佛划破夜空的闪电。

　　等杰克斯反应回来，却发现在这片区域只有自己。

　　注1：参考沙俄十二月党人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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