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反复拿捏
西区，塞伦佐餐厅，“金色剧场”包厢。
看着写有召唤自己信使咒文的纸张在火焰中化成灰烬，穿着因蒂斯风格白衬衫的贝尔纳黛嗓音不含感情地问道：
“在阻止乔治三世这件事情上，你有什么想法？”
克莱恩早就有所考量，刻意放缓着语速道：
“首先，不要鲁莽，不要冒无法承受的风险，不要伤害到无辜者。”
听到这句话，贝尔纳黛轻轻颔首，表示了认可。
“然后，也就只有三种思路，一是在关键时刻破坏仪式，让乔治三世晋升失败，二是提前尝试刺杀，让祂根本没法举行仪式。”克莱恩故意没说第三种思路，先行分析起前面两种的可行性，“刺杀是希望极其渺茫的选择，乔治三世，或者说将成为‘黑皇帝’的那位此时应该已经有序列1位阶，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即使祂还未晋升序列1，也肯定提前做了扮演，一旦完成前置仪式，服食下魔药，就能快速消化，为后续奠定基础。
“当然，就算是这种非常渺茫的情况，那位也必然有序列2位格，而奥古斯都家族肯定不会缺少‘0’级封印物，还有天使的存在，你和我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说到这里，克莱恩从口袋中掏出一张10镑纸币，有头像的那面朝上，那是一张偏方形的面孔，黑发蓝眼，鼻梁很高，胡须浓密，神情颇为庄严。
祂是鲁恩的“立国者”和“保护者”——威廉一世·奥古斯都！
这是克莱恩之前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正是因为“立国者”的存在，才让“皇帝”对乔治三世成神极为不满。
这里是贝克兰德，尽管每天提及威廉一世的人有很多，但克莱恩依旧不敢冒险，他并不知道“仲裁人”途径高序列有什么能力。
有高位者气质的贝尔纳黛蔚蓝如同大海的眸子凝住了，挺直的眉毛也略微皱起，威廉一世还活着对想要破坏乔治三世成神仪式的他们来说绝不算一件好事，这样的存在甚至可能直面过神灵。
她沉吟了几秒，才开口道：
“刺杀不太现实，即使能成功，我们也都会死去。”
一位毫无顾忌的序列1全力出手，别说是两位圣者，就是两位序列2的天使祂也能限制住一段时间。
“如果确实只剩下刺杀这个办法，我可以请来至少两位天使帮忙。”克莱恩略有含糊。
贝尔纳黛极其少见地怔了一下：
“这是那位的意志？”
不经过“愚者”的同意，祂的眷者怎么请的来天使帮忙。
“祂默许了。”克莱恩说着绝对的真话。
“神秘女王”蔚蓝的眼眸顿时幽深了一些，没再开口，只缓慢点了下头。
克莱恩则将话题引导回了正轨，谈及了破坏仪式的可能性，只要时机把握的准确，至少比刺杀的风险要低一些。那些被安排来保护仪式的半神和天使，在仪式失败后，未必会继续追击。
贝尔纳黛不知想到了什么，思考了十几秒才开口道：
“如果只是破坏仪式的话，那我至少可以请来一位天使。”
“五海之王”纳斯特……克莱恩对此并不意外，如果让这位海盗之王进行刺杀乔治三世这种极有可能丢失性命的事情，或许祂不会答应。
但要是破坏仪式这种即使失败也能大概率逃走的事情，祂应该会冒险尝试一次。更何况，乔治三世成神，三份“弑序亲王”特性和“黑皇帝”途径唯一性都在，纳斯特不可能不感兴趣。
只是“至少一位”？贝尔纳黛还有别的途径能请来天使？只是看她的表现，似乎有些犹豫，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是担心出现别的问题？
克莱恩瞳孔放大，他想到了只有一个办法符合对方现在的表现，那就是躲藏千年，最近突然出现的塔玛拉家族。
塔玛拉家族背后的“混沌之子”与“神秘女王”执掌的“许愿神灯”中的灯神“永恒”疑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在塔罗会上贝尔纳黛还通过“隐者”女士提醒过这一点，说明她对塔玛拉家族是了解甚至接触过的。
可现在塔罗会里有一个站在塔玛拉那边的啊！
克莱恩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之前无论是刺杀还是破坏仪式，他都没有把“皇帝”先生和塔玛拉家族考虑在内，哪怕是把消息告诉他们会提升成功率，也同样是如此。
如果只有“皇帝”先生和塔玛拉家族，那他都不会犹豫，可一旦加上那位不知善恶的“混沌之子”，那他就不得不考虑别的因素了。甚至可以这么说，要是把“混沌之子”换成“原始月亮”或者“欲望母树”，他都有可能尝试一下，否则他也不会和特莉丝合作，对方可是“原初魔女”的神降容器！
这不是克莱恩认为“混沌之子”比这些邪神更加恐怖，而是祂和“黑皇帝”的特殊关系，万一对方不是想击杀乔治三世，拿走特性，还是想直接掌控对方呢？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从他人口中听说过“混沌之子”的名号，如果不是对应的祈祷声直接中断了灰雾与“皇帝”连接，他肯定会怀疑这是“皇帝”先生杜撰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怀疑“混沌之子”可能类似于“原始月亮”和“欲望母树”。
要知道在命运议员瑞乔德口中，七神教会憎恶着“真实造物主”、“原初魔女”、“宇宙暗面”等邪神，但却更加仇视“原始月亮”和“欲望母树”。而极光会、魔女教派、拜血教、摩斯苦修会都不喜欢玫瑰学派。
思考了一会儿后，克莱恩才郑重提醒道：
“如果涉及到塔玛拉，那要仔细考虑。”
他都不敢提醒得太模糊，万一要是贝尔纳黛请的是其他天使，那可就是个大笑话了。
听到这句话，贝尔纳黛沉默地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些，但她依旧在犹豫，毕竟乔治三世真的要成功的话，那她父亲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见贝尔纳黛点头，克莱恩也不多说，继续刚才的话题：
“无论是第一种思路，还是第二种思路，你都最好能提前晋升序列2，成为‘贤者’。”
……
马锡，温斯顿，温德王宫。
结束了会议的罗尔斯与大主教贝恩哈德两人沿着花园小径自由漫步，身边既没有仆人也没有侍卫。
身穿绣有黄铜丝线素白长袍的大主教摸了摸自己似乎又大了几分的眼袋，看着花园内日渐凋零的花卉，不由得感概道：
“之前都是我陪着你祖父在这里散步，现在……”
“这话听着可不太对啊？”罗尔斯伸手摘下自己头顶的王冠，拿在手里。
“呵呵，老糊涂了……”贝恩哈德先是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事实上，贝恩哈德的年纪并不算大，一百岁出头，相比于他序列3的层次具有的寿命，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年轻人。但他终究不是能像血族那样一睡几十上百年，心态也比不上“不老魔女”。
“不过你就没有半点担心的吗？”
“担心？”迎着阳光，赏玩着手里王冠的罗尔斯看着贝恩哈德，“如果我是伦堡国王，肯定不会这么轻松，那里才是费内波特的主攻方向。”
“你更适合‘预言家’或者‘预言大师’。”贝恩哈德脸上的笑容淡去，变得严肃起来，“教宗冕下已经送来了消息，祂预言费内波特会在后天正式开始行动，和你的推测一样，是伦堡。”
“为了应对费内波特，冕下已经召集了教会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同时祂应允你，只要战争开启，教会将配合你，尽快促成中南诸国的结盟。”
罗尔斯清楚，所谓的召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自然不是说要为了保护伦堡，放弃塞加尔和马锡，最多是放弃在南大陆或者迷雾海群岛的一些势力。至于结盟的承诺和盟主的人选，自然需要看他怎么做。
“需要我做什么？”
“尽快达成与鲁恩的合作，用粮食换取足够的军事物资来支援伦堡，那里的压力会很大。”
刚才的会议贝恩哈德全程参与，只是没有发言而已。如果是在之前，他肯定会直接表明知识教会的态度，参与会议的贵族和议会成员也不会反对。但教宗冕下之前给过他指示，只要国王没有危害知识教会传播信仰或者其余太过出格的行为，都要尽量配合。
所以哪怕拿着教宗阿尔伯特·门多萨的指示，贝恩哈德也没有在会议上发言，等到现在才说出来。
当然，现在才说，也意味着会议上讨论的结果和知识教会想要的不一样。
在对待战争方面，马锡和鲁恩相差无几，后者是王室的权力得到提升，而前者则是贵族的影响增强。这很大程度上源自议员们中的非凡者大多是“阅读者”途径，而贵族们掌握的是来自费内波特王室卡斯蒂亚家族的“仲裁人”途径。
毫无疑问，在最大的贵族费尔南德斯公爵站在罗尔斯一边后，贵族的态度自然可想而知，内阁也早就被罗尔斯摆平。至于议员们本身在军方的影响就有限，见贝恩哈德大主教不开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在讨论的最终结果就是，用粮食和鲁恩交易军事物资没有问题，但在数量和时间上，要维持两个单词，“少”和“拖”，即要在鲁恩在战争中处境困难时才进行交易。理由也能让人信服，这样做能让马锡减少战争波及，也能维持最大利益。
这个结果和知识教会的期许就不一样了，也不符合罗尔斯之前为了从伦堡和塞加尔搜集粮食的表态。
但面对贝恩哈德带来的教宗指示，罗尔斯没有丝毫迟疑，一口答应下来：
“没有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
“陛下，不要玩弄话术，我希望能听到您真实的想法。”
贝恩哈德面容依旧严肃，虽然他没有询问过罗尔斯的途径，但作为“阅读者”途径的圣者，推断出罗尔斯是“律师”途径的非凡者还是很容易的。他很清楚，这个回答和会议的讨论结果相差不大，都是拖延很久的。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并非是话术。”罗尔斯将王冠重新戴在头上，轻笑一声，“无论怎样，中南诸国的利益是一体的，如果伦堡陷落，马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您真的想做联盟的领导者？”
贝恩哈德因眼袋较大而显得极为细长的眼睛瞪大，淡蓝的瞳孔映照出罗尔斯的身影。他明白对方的想法，这位年轻的国王也从未遮掩过，只是这将违背阿尔伯特·门多萨的指示，这危害到了知识教会的利益。
伦堡王国是知识教会总部的所在地，也是中南诸国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两者相辅相成。可如果结成联盟后，领导者却成了实力弱小的马锡，这必然会招致伦堡内部的不满，甚至引发矛盾。
在战争中，这可能会带来致命的灾难。
“大主教阁下，我要是没有记错的，结盟是我的想法，用粮食换取鲁恩的军事物资也是，这依仗的是马锡和鲁恩接壤，以及我和德丽娜的政治联姻，所以为什么伦堡会成为领导者呢？”
罗尔斯伸出手掌，每说一条就屈起一根手指，结束后只剩下一根小拇手指。
“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是最弱的吗？”
他之所以要拖延下去，除了鲁恩那里的谋划外，还要借此拿捏伦堡和塞加尔。只要成为中南诸国的领导者，他就可以凭借这个身份来拿捏鲁恩，否则仅凭借马锡来推动自己和德丽娜上位，还是要差一点的。
“不过大主教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伦堡和塞加尔的，必然不会让教会为难，您应该相信我的言语能力才对。”
这话听的贝恩哈德苦笑连连，即使是身为半神的他都已经快被说服了，更何况那些还没有达到半神层次的人呢？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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