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克莱恩的占卜
西区，贝洛托街9号。
这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今天格外的热闹，先是随着一声极具威严的话语封禁了所有的出口。在发现洛克哈德已经逃走后，封禁解除，涌出了大批人手对附近进行搜查。
半个小时以后，获得消息的军情九处处长赛尔特阴沉着脸赶到这里，在看到自己的下属们毫不遮掩身份地对周围街道围堵搜查后，大发雷霆，命令所有搜查人员全部返回，包括休这样暂时没有部门和休假人员，而普通文员整理楼内所有资料，准备转移。
“你们都是卷毛狒狒吗？”
“军情九处是什么？是王国的情报部门！每一位成员的身份都是机密！现在你们做了什么！”
“拿着自己的证件，封锁附近的街道，连一张面具都不戴！”
“难道你们以后想要死的不明不白的吗？”
“贝洛托街9号，是除总部外最大的分支机构，现在由于你们的愚蠢，我们不得不放弃这里！”
“这个责任你们付得起吗？”
威严、暴躁、愤怒，会议室内的赛尔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将贝洛托9号的三位副处长以及一众中高层人员全部囊括在内！
这声音从紧闭着的大门传了出去，让集中在走廊的军情九处成员面面相觑，神情复杂。他们中大多数都裸露着面容，只有少部分人才佩戴着金属色的面具。
处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贝洛托9号要被放弃了。
这很正常，军情九处虽然情报工作做得不怎么样，但依旧是一个情报部门，连驻地都被人知道了，怎么可能会依旧保持不变。
但他们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命运，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今天泄露了身份，即使不确定这些有多少会被敌国知道，可以后能继续从事这份工作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戴着黄铜色面具，身形拔高了10厘米的休内心更是忐忑，虽然她没有泄露身份，只是接到命令返回，可一刀切下来，她未必能继续呆在军情九处，也未必能继续留在在贝克兰德。
除了那位让她加入军情九处的要求外，她也要利用这个身份来调查当年自己父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变成这样？我才加入军情九处半年啊？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廊上的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过去，想要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还敢这么放肆！
来人戴着金色面具，丝毫没有减慢脚步的意思，径直朝会议室冲去，在门口停了下来，敲响了门。
会议室内处长赛尔特依旧在释放着自己的怒火，听到了敲门声后眉头一皱，还是忍着怒意喊道：
“进来！”
“处长，风暴教会、黑夜教会、蒸汽教会都派人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门内门外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整齐地看向了处长赛尔特。
这位戴着黄金面具，一身燕尾服的男人用金色的双眸扫视会议室内的众人，怒声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做自己的工作！”
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会议室内。
……
十分钟后，军情九处处长赛尔特再次走进了贝洛托9号，身后跟着三大教会的非凡者，显然三大教会也派出人手加入了对洛克哈德的搜查。
和大多数人一样，无心工作的休偷偷瞄了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两位，有那位最近几天堵在军情九处门口的风暴教会执事，有蒸汽教会那位拿着名为“阿罗德斯”魔镜的伊康瑟执事。
黑夜教会的几位非凡者她都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但领头的两位她并不熟悉。一个罩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涂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有种妖异美感。另一位墨发碧眼，披着黑色的风衣，戴着鲜血般的红色手套。
是“红手套”？
作为军情九处的正式成员，休已经从内部的资料中知道这是黑夜教会的精英非凡者，每一位都至少是序列7。
一行人沉默着跟随赛尔特来到了地下三层，来到了关押洛克哈德的牢房。
“你们可以施展手段了！”
赛尔特说完，走到一旁，戴着黄金面具的他难以看清表情，但从语气来看显然不会太好。
褐发始终倔强地往外伸展着的蒸汽教会执事伊康瑟和“代罚者”执事罗伊·威灵对视了一眼，看向了现场的唯一一位女士。
一位半神在侧，戴莉·西蒙妮并没有开口调笑两人，闪烁着碧绿的眼眸扫了一眼，直接开口道：
“这里没有灵存在的痕迹，我可以沟通外面的灵，看看那位秘书先生逃去了哪里？”
而作为“海洋歌者”的罗伊·威灵显然没有什么相应的手段，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看向了伊康瑟执事，他们都知道这位执事先生有一面神奇的魔镜。
伊康瑟脸上涌现出愁容，他实在是不想动用“阿罗德斯之镜”，一旦使用，今天以后他的名声就不知局限在蒸汽教会贝克兰德教区了。
“……我会直接询问洛克哈德现在的下落。”
犹豫了一会儿，这位心态早已放平的伊康瑟执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了一面花纹古老的银镜，用右掌抚了表面三次，深呼一口气，沉声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洛克哈德·西亚卡姆现在的位置。”
伦纳德·米切尔紧紧盯着那面银镜，在尼根公爵遇刺前，这面镜子发现了体内的老头。根据他事后的打听，这面镜子只是一件“2”级封印物，却能做到“0”级封印物才能做到的事情。
蒸汽教会低估了这面镜子，它的智慧甚至骗过了半神层次的“鉴定师”。
昏暗的环境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银镜表面荡起了一道道水光。
很快，银镜内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一头金发，发际线后移的洛克哈德裹着围巾，披着大衣，戴着帽子走进了一栋废弃的小楼，大衣上附着着一层冰霜，眼角青黑，眼珠也不像正常人类。
腐朽的门上金属的门牌号锈迹斑斑，勉强能辨认出上面的单词——卡莫隆街71号。
“他在大桥南区，而且依旧没有拜托身上恶灵的影响。”戴莉的声音有些虚幻飘渺。
而镜子内的画面依旧在变化，那栋废弃的房屋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余晖，就如同夕阳西下一样，随即变得模糊。
紧接着一片死寂的黑暗笼罩住一半的画面，即使是在镜子中，在场的众人也感觉到自身似乎陷入了某种奇特状态，仿佛在直面死神一样。
赛尔特转过头来，冷哼一声，让众人脱离了那种奇特状态，而身为“死灵导师”的戴莉·西蒙妮最先恢复，惊声道：
“冥界的气息？”
……
卡莫隆街71号。
洛克哈德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他的灵魂和肉体仿佛要撕裂开一样。附着在他身上的恶灵拼命地想要离开他的身体，而那件“1”级封印物的“裁决”则牢牢地限制住恶灵。
为了突破封锁，他体内的恶灵疯狂散发着冰霜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一寸寸的结冰，而他只能利用“扭曲”，将冰霜转移至自己的衣服上和身体表面。
可是灵魂和肉体的撕裂感让他越来越难以集中精神，让他很难使用能力来转移冰霜带来的伤害。
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冰霜覆盖住身体和地面冻结在一起，他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滞涩，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冷，血液逐渐开始凝固，呼出的气体中带着冰碴。
“啪”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一道浑身附着冰霜的虚幻而狰狞的恶灵终于磨去了禁锢，冲出了洛克哈德的身体，感受到了冥界对自己的吸引，毫不犹豫地拖出一道冰霜痕迹，朝楼外冲去。
眉毛、睫毛都覆盖上洁白的洛克哈德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已然恢复正常，他一只手掌拍在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掌拍在了地面上，他的身影出现了分化，一道虚幻的影子沉入了地板，一道凝实的躯体弹向半空，直接撞碎了天花板，出现在房间一层。
他体表的寒冰已经全部消失，只有依旧发抖的身体和绛紫的嘴唇证明他并没有完全摆脱影响。
一股寒气沿着破碎的天花板冲了出来，将一层腐朽的地板覆盖住一层白霜。
洛克哈德利用自身和地面连成一体的状态，将体内大部分的冰霜转移到了地面上，让整个密室变成了一个冰窖。
没有丝毫迟疑，在他来到一层时，立即转身朝后侧的窗户冲去，所有的障碍物全部自动闪开，一步就跨出正常人十几步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谁，可现在受伤严重的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即使他利用仪式祈求到力量干扰了占卜和预言，可那也是他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这里将会是利用占卜能找到他的最后地点。
还没有冲出房屋的洛克哈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周的墙体忽然变得透明起来，一个个张着嘴巴的骷髅，一条条凸显出婴儿脸孔的藤蔓，一只只血淋淋的手臂，一根根奇形怪状有着牙齿的滑腻触手，从虚空中伸出来，咬向、抓向屋内唯一一个活人。
无形的怨魂幽影们来回飞舞，无声的尖叫声冲击着洛克哈德的精神，让他额角和眼睛周围的血管凸起，仿佛随时要爆裂一样。
红月之下，废弃房屋的上空，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邓恩·史密斯浮在半空中，他的身形变得极为虚幻，幽邃的灰眸跳动着苍白的火焰，他的两条手臂上一根根白色却沾染淡黄油污的虚幻羽毛在绯红的月光下茁壮成长。
他俯视着房屋，掌心向下，似乎在推一扇极为沉重的大门。
卡莫隆街71号的地面上，一扇虚幻的青铜大门已然打开，张着嘴巴的骷髅，凸显出婴儿脸孔的藤蔓，血淋淋的手臂，奇形怪状有着牙齿的滑腻触手从其中伸了出来，无数的怨魂幽影源源不断地从其中飘出。
房屋内，骷髅咬住了藤蔓，血淋淋的手臂撕扯着骷髅和滑腻触手，怨魂附着在藤蔓上，它们在洛克哈德的“混乱”之下，全部转移了目标。
闪开一条抓来的滑腻触手，洛克哈德再次撞穿了天花板，来到了二楼。
他的灵性告诉他，直接撞墙出去或者呆在一楼会很危险。
……
灰雾之上，克莱恩坐在青铜长桌的上首，手中握着一枚便士，向上抛起，人头朝上，表示肯定。
他已经暂时摆脱了危险。
在遇到马车上的那个怪人后，克莱恩一路“火焰跳跃”，来到了离那里最近且能获得帮助的教堂，位于大桥南区的丰收教堂。
虽然大地母神教会不允许在鲁恩传教，可依旧是正神教堂，而且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虽然只是序列6，但战斗力极为强悍，还掌握着大量的封印物。
更重要的是，他和这位主教关系不错。
不过在简单占卜发现自己摆脱危险后，他也没有直接进入教堂获取庇佑，而是找了一家最近的旅店，到灰雾之上再次进行占卜。
那个怪人并不是在哪里等我，只是碰巧遇到了，这很大程度上和阿兹克先生的铜哨有关……克莱恩看着桌上的铜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阿兹克先生是“死神”途径，铜哨也和这条途径有关，可那个怪人明显不是“看门人”……没有催眠的迹象，似乎是直接扭曲我的想法，让我的身体接收到了错误的命令……这种感觉似是“律师”途径……
克莱恩看着手边的那张“黑皇帝”牌，灌输灵性让其变成了一本书册，翻到了“腐化男爵”和“混乱导师”那里。
“序列6，腐化男爵”
“看似遵守规则，实际却进行扭曲，不断汲取秩序力量为自己服务，这个途径的非凡者通过扭曲目标的语言、行动和意图的含义，构建一定的有利于自身的秩序，能让人的心灵一点点变得阴暗，变得贪婪，容易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序列5，混乱导师”
“作为混乱的源头，提升威严和体质，让周围的生灵不自觉放低身段，想要臣服，使锁定的目标或周围一定区域出现混乱，让攻击难以落到自己身上，让敌人容易选择错误……”
没错，那个家伙肯定是“混乱导师”！
用硬币确定自己猜测正确的克莱恩捏了捏额角，“混乱导师”在贝克兰德似乎只有军情九处或者贵族才能拥有，可他又不是冲着我来的，这样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奇怪？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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