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提问
眼前灰雾逐渐散去，深红光芒也收敛入体内，房间内斜躺在小沙发上的罗尔斯眉头紧锁，缓缓坐直身体，穿上拖鞋，缓步走到一旁书桌后坐了下来。
刚才的塔罗会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克来恩对他并不是很信任，更准确地说在破坏乔治三世成神仪式上并不信任他。
在上周，对方就已经通过
“通灵”卡特琳娜获得了乔治三世九座陵寝的具体位置。如果对方信任自己的话，那应该在这次塔罗会上就向自己通报这些情况。
可在小
“太阳”讲述完探索
“巨人王庭”的经历，众人对参与
“救赎蔷薇”的那一位位存在表达了震惊后，无论是
“愚者”还是
“世界”都没有透露乔治三世陵寝的意思。意识到可能出现问题的罗尔斯，试探性地和
“世界”进行私下沟通。他拿出了
“战时内阁”政策，认为乔治三世的成神仪式恐怕已经准备完毕了，只是在等待一个关键节点，否则不会连这种会削弱王室在战时权力的政策都会认同。
换一句话说，那就是
“黑皇帝”成神仪式随时都会开始，让克来恩赶紧调查，分享线索。但克来恩依旧表示自己仍在调查，并解释说可能正是因为仪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所以现在很难找到新的线索，不过他已经有了点想法等待去验证，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罗尔斯就明白克来恩已经在提防自己，或者说是在提防自己背后的
“混沌之子”。以他对克来恩性格的了解，即使他会告诉自己陵寝位置和进入陵寝的方式，也必然会在他行动开始前，以避免
“混沌之子”对乔治三世的影响，但大概率会不让自己加入。这就让罗尔斯有些头疼了，乔治三世陵寝的位置他可以从
“红天使”恶灵那里获得，但进入陵寝的方式他就没有办法了。除了
“门”先生外，知道这个方法的只有特莉丝、克来恩、贝尔纳黛，而贝尔纳黛什么时候能掌握这个方法，还要看克来恩什么时候通知，甚至不排除到进入前在告诉她。
即使是贝尔纳黛知道的很早，也未必会下决心把方法告诉罗尔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
要找特莉丝？罗尔斯右手指头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只有这位一心为自己、为埃德萨克报仇的魔女才会毫不顾忌这些问题。
再等一段时间吧！揉了揉额角，罗尔斯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一摞资料，看了起来。
这是伦堡方面发送过来的战报，正如他之前同贝恩哈德大主教下棋所说的，现在指挥伦堡军队的统帅并不怎么样，尽管那是一位
“收割者”。在加诺达沦陷后，费内波特用了一天时间进行修整，之后继续东进，朝伦堡首都艾萨拉方向进攻。
这段路程只有两百多公里，中间虽有高原、山丘和森林的阻隔，但迂回余地太小，只能节节抵抗，索性依仗着木纳斯森林的地理优势，暂时击退了费内波特第一波进攻。
随着马锡和塞加尔封锁了中部高原，费内波特的军队便停止了进攻，等待国内的后续命令。
如果没有海盗在沿海区域的不断骚扰，那很会就会有更多的军队，三路同时进攻。
可随着海盗的逐渐增多，特别是像海盗将军这一层次的强者出现，让费内波特不太敢轻举妄动。
而
“五海之王”的
“黑皇帝号”的出现，已经让军方高层将一部分精力放在了沿海，直到前天晚上。
费内波特军队趁着夜色组织了第二次进攻，险些攻破木纳斯城。尽管这样，在昨天下午，木纳斯还是沦陷了。
而这座城市距离首都艾萨拉已经只有一百六十公里了。看完这些资料后，罗尔斯将其整理放下一个文件袋中，拿着它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要去找一找知识教会的教宗，阿尔伯特·门多萨冕下，提出更换主帅的建议。
只是刚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走廊另一头站着一道身影，看到罗尔斯出来后，又赶紧进入了房间。
约瑟芬？罗尔斯眉头微皱，他的贴身男仆从楼梯口走了过来，轻声道：“陛下，约瑟芬在那里一直在观察这里，应该是王后找您。一个小时前，鲁恩驻马锡大使，来斯·康纳德勋爵的妻子和女儿进宫见过王后。”
“我知道了。”罗尔斯想了想，将手中的档桉递给男仆，
“二十分钟后派人去请贝恩哈德大主教到书房，说我要和他商讨有关伦堡军情的问题，把这份档桉交给他。”
“是，陛下。”沿着走廊，罗尔斯踩着深蓝色地毯，大步朝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去，没走出去几步，就看到德丽娜和她的贴身女仆约瑟芬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他赶紧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去道：“想找我，让约瑟芬来就行了。”尽管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但德丽娜依旧穿得很宽松，类似睡袍。
这个时代对贵族女性的穿着，特别是鲁恩，对腰身有近乎畸形的审美，恨不得勒成巴掌，自然是不适合她的。
她亚麻偏金的头发倒是盘束得很整齐，没有带什么首饰，墨绿的眼眸中有些不安。
罗尔斯顺手揽住德丽娜腰部，朝房间内走去，一旁的约瑟芬低着头，沿着楼梯下去了。
进入房间后，被罗尔斯拥着的德丽娜还没有坐下，就连忙道：“罗尔斯，我有事情想说……”她刚开始声音还正常，但越说越低，到最后低下头，连身为半神的罗尔斯都听不到。
让德丽娜坐在沙发上，罗尔斯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道：“我知道，鲁恩的事情，对吧？”知道来斯·康纳德的妻子和女儿进宫后，他就知道这是这位大使先生见自己这里打不开局面，想要走枕头风的路子了。
随着鲁恩
“战时内阁”做出决议，用金钱驱使海盗来袭扰费内波特沿海，以此来减轻无法援助盟国的弊端，以马锡为首的中南诸国联盟必须要做出一定回应，比如用粮食去换取鲁恩的军事物资，以达到双赢的目的。
即使有想借助粮食危机来要挟拿捏鲁恩的意思，但作为一国之王，一个联盟的领导者，罗尔斯也不能这么做，至少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对他本人的声誉威望，对马锡的国际形象来说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所以，他并没有太过限制这次交易，真的拿出了中南诸国的部分储备粮食出来去和鲁恩交易军事物资，但鲁恩对数量还不够满意，认为交易规模要继续扩大。
可这就不是罗尔斯能答应下来的，尽管他手中确实有粮食，除了储备粮以外，他还有从夏季、秋季从鲁恩、费内波特收购的粮食。
不过这是他未来拿捏鲁恩的底牌，是不可能现在交易出去的。
“……交易出去的粮食已经是联盟三分之一的储备了，再多的话就可能牵连整个联盟，你知道民众对我和你都还是陌生的。如果消息泄露出去，伦堡那里肯定会有所不满……更何况，现在战争才开始不到半个月，鲁恩即使再缺少粮食，也不可能连半个月都撑不了……”罗尔斯一边给自己解释，一边给鲁恩泼脏水。
“……联盟的土地和人口就那么多，即使产量较高，也只有鲁恩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现在鲁恩对粮食需求没有那么大，你认为现在交易的粮食有多少会落在民众手里？那些贵族手中握有的粮食肯定比我们的多，只是舍不得放出去而已……”他并没有说谎，在鲁恩掌握大量土地的依旧是贵族，那些农民手中能有一个月的储备就不错了，即使是富农也最多有一年的储备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谷物法桉》的废除，大量农民进入了工厂成为了工人，种地的自然就少了。
现在战争虽然还没有波及到鲁恩内陆安全，可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即使想要去种地，也很难收获了。
之后随着乔治三世晋升失败，因蒂斯参战时才是粮食最短缺的时候。将德丽娜哄睡后，罗尔斯推门离开房间，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看了眼在楼梯口的约瑟芬，他很想禁止康纳德的妻子和女儿入宫，但为了德丽娜考虑，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在马锡，德丽娜熟悉的鲁恩人本身就不多，除了自己身边的人外，只有一些贵族。
但随着婚礼结束，鲁恩社交季开始，唯一能交谈的恐怕也只有来斯·康纳德大使的妻子和女儿了。
告知约瑟芬，王后已经睡去，不要去打扰后，罗尔斯径直朝自己书房走去。
……
“看来冕下对我的到来早有准备……”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军事地图，罗尔斯朝教宗阿尔伯特·门多萨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
一旁有着厚重眼袋，眼睛细长的贝恩哈德主教无奈开口道：“陛下……”这件事当然是他提前告诉教宗的，在上次棋局之后意识到罗尔斯存在这个想法，他当即就向上禀告。
银白色头发只有部分被被一根有着银色、黄铜色花纹的蓝色发带束缚，其余的全部垂落下来的阿尔伯特·门多萨嘴角带着些许笑意道：“难道不能是我的‘预言’？”
“那之前费尔南德斯公爵，也是冕下的‘预言’吗？”罗尔斯刚把文件袋放在一旁的长桌上，就看到了上面有关伦堡统帅那位
“收割者”，加西亚的相关资料。
“当然是。”阿尔伯特·门多萨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厚重书籍合拢。而贝恩哈德早已无声退出这间被书架填满的房间。
罗尔斯一愣，随即明白了阿尔伯特的意思。即使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提醒，那在这位教宗来看，也可以视作是
“预言”，毕竟这是来自神的指示。
“您很适合当一位‘律师’。”
“感谢你的夸赞。”阿尔伯特起身将那本架里，
“这对于一位‘博学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想要说服我并没有那么容易。”罗尔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呵呵笑道：“但您这么说，我就知道我不需要说服您了。”
“你很聪明，适合成为‘阅读者’……”一身素白长袍的阿尔伯特捋了捋胡须，笑着将罗尔斯刚才的话返还了回去。
显然，不只是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罗尔斯认识到加西亚的不足，身为教宗的阿尔伯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事实上，加西亚已经是很出色的将军了，伦堡方面能提供给他的不多。而‘收割者’的实力也无法让他带领的军队对抗‘律令法师’的‘现实增强，神秘减弱’的律令，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完成晋升仪式了。”想要晋升
“铁血骑士”，就需要组建一支至少三十个人的队伍，与他们培养深厚的战友情谊，让他们相继变得强大，并且配合默契，能根据眼神和动作领悟自己的意思，彼此近乎一体，然后由他们组成仪式。
队伍的实力和默契度越高，仪式的效果越好。虽然战争是完成仪式的最好的地方，可身为军事统帅的加西亚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做这些。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有办法限制那个恶灵吗？
“你就不怕到时候，她带领伦堡的军队进攻塞加尔和马锡？哪怕她真的安分下来，依旧和这些军队建立了足够的联系。
“你应该清楚，像这样的强者，本身的存在就能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要她怀有恶意，即使是圣者也会受到影响。”面对阿尔伯特这一系列的问题，罗尔斯并未惊讶，这些问题本来就在他考虑范围内。
不解决这些，他是不可能答应
“红天使”恶灵的。他十指交叉，贴在胸腹之间，沉声道：“冕下，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请教您。”
“你说。”阿尔伯特垂到两颊的洁白眉毛挑了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像一位最普通的老师一样等待着学生的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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